演技與演技的碰撞往往會出現令人驚豔的曼妙色彩。
臺詞能夠讓演員更加容易理解人物的內心、性格和情緒起伏,好的臺詞功底相當於一部電影成功的一半,這毫不誇張。
顯然,他們補拍的是浴室戲碼,也是整部劇的小高潮之一。
這場戲主要衝突在於法蘭將軍和配角突擊隊隊長安德森,自然兩人的表現幾乎可以當做判斷成功與否的標誌。
作爲補拍自然不可能是過一整個劇情,事實上不過是法蘭站在高處配合安德森演戲。
在導演喊出開始後,安德森立刻站直。
吊兒郎當的樣子渾然一變,成了軍人應有的氣場,如同出鞘利劍帶着鋒利與冷意。
“氣場一下子就變了。”託比讚歎,安德森雖說是配角,但演技依舊可圈可點,和法蘭對上完全不處劣勢。
演員就是這樣神奇的存在,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化作截然不同的氣場,帶上完全不一樣的人格魅力。
安德森環顧四周,在他面前,黑漆漆的槍口正對準他們,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這羣不親自來的客人。
他看了一圈,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法蘭身上。
視線沉重。
他道:“先生,我們知道你的目的,我也完全同意你,但我也跟你一樣,誓言捍衛祖國抵擋敵人,無論他們是外國人或是本國人!將軍,我們都爲這國家灑下熱血,你知道我不能下達這個命令!”
只可惜,他的話得不到任何迴應。
語言的感情永遠是人所無法想象的,這就是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演說家的原因,充沛的感覺,成熟的臺詞功底,足以讓人有種感同身受的悲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安德森握着槍的手緊了緊,目光死死的盯着高臺上的男人,他曾無數次在電視上見過,被當做目標的男人。
眼底透出隱忍,在看到那些用槍口指着他們的士兵,他的神情恍惚了下,隨即立刻鎮定下來,更爲用力的握緊槍支。
作爲一個軍人,他的第一順位永遠是國家,即便他知道這裡面有許多不人道,但那又如何?
在拍戲中神情的轉變時常很難讓人產生共鳴,因爲電影這種東西很少會在嚴肅的場合加一段內心獨白,又不是舞臺劇,還需要旁白煽情解說。
作爲電影,他們往往是依靠演員的動作神態讓觀衆產生共鳴,但這往往很難表達出,表達不出應有的感覺,這並不一定是演技不好,這是由很多原因組成。
簡單來說,劇本是由很簡單的對話組成,有時候會在一句臺詞前帶上一些形容詞幫助演員理解情緒。
演員對於整個劇本框架並不瞭解,只拿到自己的臺詞,即使是神仙也沒辦法理解其中的感情變化,所以在拍攝之前,導演會安排三到四次的劇本交流,如果有時間他也會聽聽演員們背臺詞的語氣,加以糾正。
所以,臺詞功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練出來的,他需要一定的積累。
但商業片往往不需要太多內收的情緒,要明白內收永遠要比外放困難,這就導致,商業片這東西對於演員整體的演技,臺詞的功底並不需要太高。
畢竟商業片靠的是打鬥、槍戰、追車……
能夠調節人腎上腺的往往是刺激驚險的畫面,而不是語言。
這也是商業片爲何不如文藝片能夠拿的獎項多的原因。
只不過,安德森的演技以商業片來說,委實有“深度”,他在神情把握上把軍人和人性體現的淋漓盡致。
作爲人普通,他贊同並且佩服於法蘭的做法,作爲軍人他卻深惡痛絕,兩種情緒在他臉上交替出現,最後所有的情緒在法蘭將軍的不屑下徹底爆發。
“別做傻事,中校。誰也不必死在這裡。”法蘭漢墨居高臨下,神情冷漠,幾乎是判下了他們的死刑。
在他說話的同時,那些本有些鬆懈的逃兵再一次高高舉起自己的槍,冷漠的就像是他們之前無數次的行動那般,沉默的注視着被他們當做獵物的同胞,手指輕輕釦上扳機,神色銳利。
場面一觸即發!
萊昂納多面露驚訝,不僅是因爲安德森的演技,這氣氛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向來不喜歡商業片,在他看來商業片裡的角色就像是套了模板的假人,如同流水線工程裡的玩具,好人就是好人樣,壞人就是壞人樣涇渭分明,沒有深意,讓人一眼就能看透,不僅毫無樂趣,更是絲毫沒有挑戰性,只不過現在他似乎有點改變主意了。
“你們這些跟着將軍的人,你們都是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曾誓言效忠國家,你們忘了嗎?我們都有袍澤命喪戰場,有些人被國防部所遺棄,但你們也無權叛變!”安德森的吶喊表達了他的立場。
雙方迅速反應。
槍擊聲自然不可能真的有,直線那些“士兵”開始舉着道具槍開始瘋狂掃射。
內場的士兵花樣躲閃,亦或者是大無畏的衝上前,之前就藏在身上的血包被壓破,各種層次不齊的死法每次都有不一樣的地方,緊接着紛紛倒地,單方面收割式死亡。
“卡!”導演喊了聲,又看了眼屏幕,摸了摸下巴,緊皺着眉,這時候通常是導演們覺得表演不夠滿意。
他覺得缺了點什麼。
這一場景和之前又有略微差別,他覺得作爲突擊隊隊長的安德森他的感情有些不對,不夠有衝突性,按照文藝片的導演話來說就是缺了點靈氣,讓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不滿意嗎?”波奇驚訝,在他看來,安德森這次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之前幾次他可是被埃德哈里斯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場戲幾乎成了艾德的獨角戲。
萊昂納多搖搖頭:“可能是感情不夠吧。”
“我也覺得,他最後的臺詞語氣有些怪,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託比小聲迴應。
葉疏言稍稍回憶了一下對方的臺詞:“可能是少了榮耀感?安德森作爲中校他對國家的的榮耀感應該很高。”
作爲突擊隊隊長,身爲“正義的”一方,他的情緒必然有些激動,或許還有些唾棄法蘭的所作所爲。
“比起法蘭漢墨,他所表演的中校不堪一擊。”託比開口道。
即便他突破了自我演技的門檻,在影帝面前依舊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