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右兒看見劉亦詩睜開了眼睛,笑道:“蔘湯好了。”
“你是誰?”劉亦詩臉色蒼白,眼神懶洋洋的,這是病態。她看見自己在馬車裡,對身邊的右兒問道。
“我叫右兒,路上假扮你的孃親,你要乖乖聽話。”
“我知道。”劉亦詩認真的說道。
右兒把她扶起來,她看見車窗外的天快黑了。“我們在哪裡?”她道。
“我們在一座廢棄的道觀裡,我們今夜在此過夜。”右兒看見車簾被撩開了,來人是秦進,她嗔道:“男女有別,你這個老頭難道不懂麼!”
秦進惶恐、慚愧,忙道:“對不起。”他放下手裡車簾,隔着車簾說道:“小姐,萬年蔘湯好了。”
“知道了。”右兒沒好氣的嗆道。
右兒撩開了車簾,不見夜入機在院子裡。“夜入機去哪裡了?”她問秦進。
“她在後院井裡,水井不深,不會有事。”秦進的眼睛不敢直視右兒。
右兒將劉亦詩扶下馬車,帶她來到院裡的竈臺前。秦進已將熬好的蔘湯舀在了一個銀碗裡,右兒伺候劉亦詩喝下了蔘湯。她用手絹擦了擦劉亦詩的嘴角,發現劉亦詩的臉色很快紅潤了。“我去後院找她,你們不許跟來。”劉亦詩彷彿脫胎換骨一般,蹦蹦跳跳的跑去了後院。
右兒遲疑了一下,決定跟去。
“大姐莫去。”秦進道。
“誰是你大姐。”右兒嗔道。
“小姐。”秦進忙道。
“我是丫鬟。”右兒翻了個白眼。
秦進尷尬的笑道:“請問怎麼稱呼女俠合適?”
“叫我右兒。”右兒煩他。
“右兒女俠,我名叫秦進,今年四十歲,是入門生機的郎中。”
“你多少歲與我沒幹系。”右兒不想搭理他。
“我不是老頭。”
右兒噗嗤一笑,看着他過腰的白髮,笑道:“你不是老頭怎麼會是滿頭白髮。”
“我的白髮是熬製萬年蔘湯所致。”
右兒吃驚的張大嘴巴!
“人蔘活了萬年就是妖精,妖氣極重,妖氣害人。常人認爲只要是人蔘就是補藥,其實萬年人蔘是劇毒。常人若是喝上一滴,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右兒驚道:“你們是以毒攻毒來醫治她。”她見秦進點了頭,又道:“毒藥怎麼會價值連城?”
秦進笑道:“說它價值連城,一點不假。它有妖氣,也有精氣。精氣能讓人脫胎換骨,宛如新生,也可醫治所有疾病,人喝了精氣就能長命百歲。”
“如何才能將二者區分開?”
“需用童子尿熬製它。”
“爲何不給她喝下精氣?”
“小姐中毒太深,必須以毒攻毒。”
右兒心道:“什麼狗屁萬年人蔘,早知是這樣我纔不偷它。”
“我去後院看看。”右兒轉身走了。
“右兒。”秦進道。
右兒停住腳步,回臉看他。
“孩童性情古怪,叫人難以琢磨。”
“你怕我去了惹她生氣?”
“正是。”
“我不會讓她發現我,你去睡一會兒。”右兒笑笑,走了。
秦進盯着右兒的婀娜身姿,心道:“天下名醫抵不住女人扭扭屁股,真是慚愧。”他見天色將黑,走進一間屋子打算歇息。發現到處是臭蟲老鼠,他生了柴火驅趕蟲鼠。
右兒腳步輕輕的走來後院,看見一棵小樹上晾着夜入機的衣服。她走來了水井邊,看見地上放着劉亦詩的衣服。她看了一眼井下的兩個孩子,接着腳步輕輕的走開了。
如今天冷了,井水很冷。夜入機不怕冷,他懷有內力。劉亦詩剛喝了萬年人蔘湯,能夠抵擋寒冷。
井水不深,十分清澈。兩人光着身子,披着頭髮,半個身子泡在井水裡,很像一對小姐妹。劉亦詩背對着夜入機,夜入機用溼布擦洗着她的身體。夜入機怕弄疼她,輕輕的給她擦洗。
劉亦詩道:“我在入門生機六年從沒有去過普子閣,聽說那裡一點不好玩。”
“普子閣只有我和醜媽媽兩個人,不知醜媽媽有沒有糧食吃了。”
“你撿到了我的玉佩嗎?”
“我醒來就在馬車上,玉佩在我的脖子裡。”
“金大說北散人把你認成我了,你可知北散人?”
“我聽陳思成提過北散人。”
“陳思成是誰?”
“他是我家的小夥計。”夜入機笑道:“擦好了。”
劉亦詩轉過身來,看着他的臉,笑道:“你轉過去,我給你擦。”
夜入機搖搖頭:“我自己擦就好了。”
“你害怕我的身份麼!”
夜入機搖搖頭:“你身患重病,不能勞累。”
“我不理你了。”劉亦詩生氣的背過身去,兩隻小手使勁的打着水面。
“你怎麼生氣了?”夜入機一邊擦着身子,一邊問道。
“我知道你爲我好,可是我不想你這樣爲我好。除了朱賢君,再沒有人懂我的心。”劉亦詩轉過臉,又委屈又氣憤的看着他。
夜入機認真的說道:“你想我對待常人那樣對你。”
劉亦詩大吃一驚:“你居然知道,是不是朱賢君告訴你的。”
夜入機搖搖頭,道:“我爺爺對我說過很多條病人的心思,我爺爺是郎中。”
“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你爲何不許我給你擦身。”劉亦詩越說越氣,打起一片水花打在了夜入機的臉上,她咯咯咯的笑了,看見夜入機對她遞來了手中溼布。她一把搶過來,笑着叫道:“轉過去。”她見夜入機轉過身,她開心的給夜入機擦着後身,很認真,很賣力。“你有兄弟姐妹嗎?”她問夜入機。
“我有一個妹妹。”夜入機傷心落淚,心裡發誓一定要尋回妹妹。
劉亦詩撅起小嘴說道:“我孃親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有個哥哥就能保護我了,可惜我沒有。”
“你去南陀山會有很多哥哥保護你,你…”
“好漂亮啊!”
夜入機好奇的轉過身,看見劉亦詩擡起頭望着井口。他也擡起頭望見井口大的夜空上有一輪金色的圓月,月下有兩個很亮的星星,閃啊閃的,非常漂亮。
劉亦詩手指去一顆星星,笑道:“那顆大的星星是你,那顆小的星星是我,那月亮就是這口井。”
夜入機微笑的點點頭,突然站起身叫道:“啊呀,我的小白兔還餓着呢,我趕緊去餵它。”
劉亦詩急道:“帶上我。”隨即一驚,瞧着夜入機的‘***’,她歪着頭說道:“你怎麼和我長的不一樣啊!”
“等你長大了就和我一樣了,我們上去。”
夜入機爬了上來,將劉亦詩拉了上來。他跑去小樹邊拿下來自己的衣服,看見劉亦詩站在井邊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你怎麼不穿衣服。”
“我不會穿衣服,都是媽媽給我穿衣服。”
“我四歲就會穿衣服了。”
“你好厲害啊!”劉亦詩又吃驚又佩服的笑道。
夜入機穿好了衣服,跑來給劉亦詩穿衣服。劉亦詩坐在井沿上,望着夜空上的月亮和兩顆星星。她見小星星動了動,她吃驚的擡起右手去指。夜入機正要給她穿衣袖,將她擡起的右手摁了下去。她見小星星不動了,氣憤的叫道:“你幹什麼,小星星不動了,剛纔明明動了,我不要你給我穿衣服。你走開,你走開。”
夜入機“哦”了一聲,趕緊跑去喂兔子。
劉亦詩一着急,從井沿上摔了下來,額頭磕在了石子上,磕開一道血口,流出的鮮血將爬來的一條蜈蚣瞬間毒死了。劉亦詩哇哇大哭,哭聲驚動了前院的右兒。右兒坐在院裡的石階上,正在賞月。聽見後院傳來了劉亦詩的哭聲,她趕緊起身趕去。迎面遇到了跑來的夜入機,她沒來及開口,看見夜入機跑去了一間屋子,她趕緊跑來了後院,扶起了地上的劉亦詩,急忙用手絹捂住了劉亦詩額頭上的血口。
“好疼好疼。”劉亦詩哭叫:“她是個壞姐姐,我討厭她。”
“我輕饒不了她。”右兒抱起劉亦詩趕來了前院,將鍋底灰塗在了劉亦詩的血口上。她剛剛站直身,突覺頭暈目眩,大叫了一聲秦郎中,昏死了過去。
劉亦詩站在院中大叫秦進,叫聲驚醒了秦進。秦進跑來把過右兒的脈象,急的大汗淋漓。趕緊抱起右兒跑進屋裡,他對跑來門外的夜入機說道:“你快去找利器來。”
劉亦詩大叫:“你是個壞姐姐,我討厭你。”
夜入機抱着小白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聞言趕緊掏出隨身匕首,走進屋裡。
秦進把右兒的右衣袖扯起,看見右臂上有一條黑線向上蔓延,如果黑線延伸到心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右兒。秦進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條,用布條綁緊了右兒的肘臂,不讓黑線向上延伸。夜入機將匕首遞給了秦進,看着秦進用匕首割破了右兒的手腕。
“啊!”劉亦詩捂住眼睛不敢看。
“你幹什麼?”夜入機急道。
秦進道:“她中了劇毒,不及時把毒血放出來,她會死。”
夜入機驚道:“姐姐怎麼會中劇毒?”
秦進道:“她沾了小姐的血,小姐的血是劇毒。”
夜入機目瞪口呆的看着劉亦詩!
劉亦詩手指去夜入機,叫道:“是他害我受傷,把小白兔給我。”
夜入機趕緊搖頭:“你會毒死小白兔,我要將小白兔還給念小姐。”
劉亦詩氣的不停的深呼吸,一雙眼睛憤恨的盯着夜入機,她見夜入機低下了頭,她突然跑出了屋門。
“你看着她,我去馬車裡找來萬年人蔘,她喝下蔘湯就會好。”秦進對夜入機說完,發現右兒手臂上的黑線消失了。他又撕下衣服上的布條,包紮了右兒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