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地低成海,人低成王。
如今的社會風雲莫測、波詭雲譎,爲人若不懂低調,那便是自毀城牆。簡單的說便是作死。
什麼叫高富帥?我不知道範偉傑有多麼高富帥,我只見塗國慶開着幾千萬的跑車而不張揚,我只見塗國慶隨手給我的拜師禮都有七百多萬,我只見塗國慶去到天生人間飽受服務員的責難而沒有動怒。
以他塗家的家世難道不夠高富帥?可塗國慶何時向我顯擺過一句或者誇耀?他何時因他的身世而凌駕於普通人之上?沒有。從來沒有!
這纔是真正的高富帥,這才低調的王者之道。
至於面前這個張口閉口美籍華裔的公子哥,說實話,我真懶得多看一眼。裝逼裝到這個份上。上下不分,主次不明,也真是讓人醉了。
我拎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子走回到座位,然後將這半截破碎的酒瓶放在怒視我的範偉傑身前,對他笑笑說道:“你還沒有資格喊‘陳富貴’三個字,也許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能喊,但,你範偉傑不能!”
“是嗎?那我要偏偏喊了呢?”範偉傑臉色陰沉,看着自己面前那半截帶血的酒瓶兩眼眯了起來。
我聳聳肩攤開手:“那你喊喊試試就好了。”
“陳!”範偉傑一隻拳頭緊緊握起,身子略略前傾,嘴邊突然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喊出了我的姓氏。
他剛喊完一個字,我身邊一桌人全都呼啦啦站了起來,看着他的眼神已經不善。
他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稍微愣了愣神,他回頭向飯店的東北角看去,那裡有他帶來的三十餘人。
此時,那些人裡有些低頭不語,有些則目光灼灼的望向這邊的範偉傑,似乎在無聲支援。
範偉傑再次扭回頭來,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衆人,另一隻拳頭也握了起來。
說實話,我還是蠻佩服他的勇氣,傻勇也好,癡勇也罷,這種遇事不怕事的勁兒頭倒是讓我暗贊。
但他和我有些不同,我之前往往是被被欺負的狠了纔會表現出不要命的一面,而他則是赤ll的主動挑釁。這便是作死的源頭。
我打開一瓶啤酒,身邊的事置若罔聞,將啤酒慢慢的倒入杯中,一滴未灑。
“富!”他終於再次開口,眼光裡滿是挑釁,似乎我拿他根本沒辦法。
而就在他說完第二個字的時候,全場的人都猛的站起身來,目光全都集中到他一個人身上。
我相信,他若是敢再說一個字,今天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這時飯店的服務員早躲到一邊,她們沒有報警,畢竟現在是包場,這麼大的場面他們也很少見到,看起來都有些害怕。
這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跑了過來,對我們這一桌的人笑着做了一個揖然後說道:“呃,各位同學,各位同學,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這裡是飯店,若是飯菜不好服務不周,大家儘可以提,我是這間飯店的老闆,保證大家乘興而來、滿意而歸!這樣,今天我送各位二十箱啤酒,希望大家都降降火氣。”
他說完之後目光望向我,似乎在等待答覆。
也不怪他只看着我,因爲現在只有我坐着。
“老闆放心,不會給你找麻煩,承蒙照顧,那二十箱酒笑納了。”我笑着向老闆點頭回復,那胖胖的老闆才抹掉頭上的汗,笑着轉身離開拿酒去了。
我轉頭望向盯着我的範偉傑,將杯中的啤酒一口嚥下問道:“你確定要說出最後一個字嗎?”
範偉臉色轉紅,似乎是受到了我的刺激,頂在桌子上的兩隻拳頭開始發顫。
他慢慢的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張了半天又緩緩的閉上,一副痛苦卻又憤恨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咱們學校的副校長是誰?你知不知道副校長和我是什麼關係!”他沒有喊出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卻擡出一大段看似威脅的話。
我長出一口氣,暗忖有些人真的是不知世務,你主動扇我臉還沒和你算賬,這會槓不下來,又把自己的關係拿出來說事兒,真是不可救藥。
“馬軒,你覺不覺得這桌有點兒擠?”我沒有理會範偉傑,卻轉頭和馬軒說了一句。
馬軒是什麼人?八面玲瓏、聰巧機靈,他只是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我的意思,見我輕輕點頭後,他便離開座位徑直走到範偉傑的背後,一下將範偉傑的椅子抽走放在了不遠的收銀臺邊兒,然後走回來看着我。
“都坐!飯菜都涼了,大家開吃!今天都吃好喝好,但別太過,下午還有課!”我向衆人招呼了一聲便笑着動筷子,飯店裡的兄弟也呼啦啦的全部坐下開始用餐,場面立刻熱鬧起來。
你不是甩臉子給我看麼,你不是用什麼副校長拿來說事兒麼?我不理你,你能怎麼滴?
範偉傑見所有的人都坐下開始有說有笑的吃喝,只有他一個人站着,並且自己的座位也被人當衆抽走。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指着我喊了句:“你等着!”便大步向外走去。
飯店東北角此時也起來十三四個人,扶着那兩個被我打暈的學生一起跟他走了出去。
“富貴哥!”
“狂哥!”
鬍子和琉玧一把將筷子摔在桌上,喊了一聲就要追出去,我笑着擺手讓他們坐下開口道:“狗咬你一口,你還咬狗一口?就不怕一嘴毛麼?不用理他,這種裝裝麪皮的高富貴成不了什麼事兒,他出招就好,我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衆人笑着點頭稱是,又吃喝耍樂了一陣。花花突然和我幹了一杯開口道:“富貴哥,我總覺着你不一樣了,說不出來是哪裡不一樣,好像變了一些。”
“對對對!其實剛纔我就像說了,結果讓那小子壞了心情給忘掉了。富貴哥,你現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啊,你自己有沒感覺,你不再是以前那樣易怒,像那種一怒就領着我們找回場子的事兒不見了,反而沉穩了很多!”鬍子在嘴裡塞着滿騰騰的魚香肉絲,一邊急着和我說話,要不是我和他熟悉,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變了?我伸手搓了搓後脖頸子,暗忖是不是因爲百潤的事讓我真的有了變化?否則他們不會這樣說的。
“那變的好了還是壞了?你們喜歡現在的我嗎?”我慢慢靠在椅子的座背上,含笑問道。
“好,怎麼不好!現在的你更有氣度,處事更穩,反正我看着一點都心不亂,總覺着你有辦法一樣。不過富貴哥,你有一點兒沒變,就是愛撓頭,愛撓脖頸啊!”琉玧打諢的插了一句,引的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我無奈的笑笑,和衆人又說了一陣才問道:“剛纔那個範偉傑什麼來頭?爲什麼凌雲最近散亂的很?我親眼看到有人強迫他人入團,甚至還以此爲藉口趁機勒索錢財。”
衆人一聽我說道這個,臉色都有些尷尬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馬軒張嘴解釋了一下。
原來這個範偉傑也是空降到我們學校的,據說他家裡再美國生意近年來做的很大,正好趕上他的祖父去世,他全家回來奔喪之後決定在國內開始做市場,他的父親回美國去了,母親留在這裡開始創立公司,學校的副校長范進便是他親舅舅。
他來了之後直接被調到高一一班,也就是年級師資力量配備最好的班級,因爲他的身份和關係,所以倍受老師喜愛和同學追捧,來了不到一個多月便有了一幫跟隨他的人。他後來聽說凌雲社團的事便主動加了進來,並且和馬軒接觸過私下裡保證,只要他在凌雲一天,學校永遠不會找凌雲社團的事兒,都有他扛着。
不過這話也可以反過來理解,那就是但凡凌雲不讓他滿意或者他離去了,他大可以借學校裡的關係對凌雲進行各種打壓,所以馬軒等人才對他和他手下一幫人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剛好這一陣子我不在,出了一些事情沒人能拿主意,一拖之下影響到了凌雲的名聲。
我安靜的聽完,和衆人碰了一杯酒沉聲說道:“凌雲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不論是過去、今天還是未來,我們又自己的路,有自己的人,有自己的辦法,更有自己的規則和宗旨!這次事情就算了,我會考慮一下立刻處理,但以後,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你們可以投票表決任何事情,只要是爲了凌雲好!”
衆人見我沒有責怪,臉上的表情都輕鬆了不少,氣氛再次熱絡
聚會之後我沒有回家,而是早早來到教室,一個人坐在書桌前仔細的考慮事情。雖然範偉傑裝比裝過了頭,但他舅舅要真是副校長的話,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畢竟打架這個事兒對學校裡的社團來說那幾乎是必不可少的活動。
想想停停捱到了上課時間,我擡頭向徐笑月那邊看了一眼,見嶽妍和人換了座位與姐姐一起,卻沒有看到龍瑤的身影。
發了個短信給姐姐沒見她會,估計她還在起頭上沒去招惹。我又給龍瑤去了個短信,過了大概十分鐘不到,龍瑤的回信才姍姍來遲:“爸媽回來了,家裡有些棘手的事情要處理,可能最近兩三天我都不去學校了。”
我一看之下大爲好奇,按理說龍瑤他們家雖然比不上任家那些古老世家的底蘊和富有,可她家也是有上千萬資產的中產富戶,會有什麼事兒這麼棘手?還要龍瑤留在家裡助力?難道是家裡親人出了事兒?
想到這裡,我心裡有了些不安。繼續給龍瑤發了短信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可一直沒見他的短信。
就在這時,正上着的歷史課突然被打斷,一個看似老師模樣的人敲門走了進來,然後歷史老師喊了我的名字,告訴我那時副校長的秘書,可能找我有事。
不等歷史老師說完,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明白這怕是範偉傑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