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下午,正當熱河特別行動大隊爲小我和大我溝通時,有一個隊員,也就是馬明川帶過來的張石頭,他氣喘吁吁地跑進營地,說道:“馬營長,不好了剛纔王傳亮他們險些被鬼子追上,現在跑到二道溝那邊去了。”大夥一聽他的話,都很着急,馬明川忙吩咐人去找找。楚鎮虎就叫他慢慢說,講清楚。張石頭站在那,像講一個故事,他說道:“從打我們兩方合在一起那天起,張石頭他們就憋着一股勁,想抓住個鬼子俘虜讓大夥開開眼,以此證明我們這邊並不比你們那邊差多少。”
“可是,幾次與鬼子交鋒,我們都沒有你們乾淨利索,而且受傷的也多。剛纔王傳亮我們幾個就沒跟着你們往回撤,在路那邊藏着來。他曾說沒當兵之前,他上山打獵總比別人打得多,還說只要讓他盯住獵物的眼睛,就能把獵物給吸引住,如果是熊瞎子,不知他敢不敢了。”說到這,把大夥都給逗樂了。
他喘氣有些平和了,接着說道:“當時我們正等得不耐煩,就有一掛鬼子的馬車從東邊過來。剛好有一個護送的鬼子兵落在最後,王傳亮說看我試試他。他就瞪着眼睛盯着那個鬼子,可能是碰巧了,那個鬼子好像鑽進樹林要方便一下似的,看着還真有點變得迷迷糊糊的了。還有幾步遠,徐大壯等不及啦,竄上去就把那個鬼子給攋倒了。這一下驚動了前面的鬼子,被按倒的鬼子也醒了,掙脫出去。他們分出來十個鬼子,追着我們這個打。如果不是我們地形太熟而他們找不找道,早讓他們給打死了……”
剛說到這,外面聲響,原是馬明川帶人追到二道溝抓了活的鬼子帶回來了,好在自己人沒有一個傷亡的。王營副首先踢了王傳亮、徐大壯和吳四寶三人各一腳,又指着他們仨的頭罵,要關他們仨的緊閉,還要拿棍子各抽五十。臻雨朋上前勸開了王營副,把他們三人叫到一邊,向他們講部隊的紀律和這樣貿然行動的危險性。起初他們三人頗不服,意思是我們打鬼子還出差了?當臻雨朋說道你們這樣幹,容易暴露營地等,他們才覺出這樣幹太冒失。
王傳亮說道:“其實我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怎麼會跑到二道溝去……”臻雨朋說道:“你們的目的和主意是好的,就是缺乏集體觀念和紀律性,如果大夥都和你們這樣,咱們不就散攤子了?”他們仨被說得難爲情的低下了頭,承認了錯誤。臻雨朋又告訴他們,找時間向馬營長和王營副承認錯誤,他們都愉快得答應啦。
馬明川他們抓回兩個鬼子俘虜,帶回營地,怎麼審都不說話。後來林如遠主動提出與他們溝通,經過他用日語的開導,一個叫本田的曹長,接受了審訊。另一個鬼子,不配合到底,被槍斃。本田交代剛剛由衆多鬼子護送的正是茂木,好像是鬼子上層對茂木一些天來的行動尤其是今天的失誤很不滿,命令他回赤峰接受關東軍高層處理。楚鎮虎忙用電話把這一情況,彙報給了旅部。
茂木心情沉重地踟躕而行,看看就要到赤峰城西門了,遠遠地看到城頭上的太陽旗在隨風飄動,還有帝國的哨兵在檢查着進出的行人。這說明赤峰城在皇軍的控制下,安全有序地運轉,沒有發生意外。他心裡稍安,儘管幾天來發生的戰事不堪回首,可不管怎麼說,這座城市還是帝國的。
他雖身懷負荊請罪之感,但比走在路上又加重了底氣。半個熱河已變成帝國的王土,富得流油的赤峰城,每天都把大批的稅銀、古玩、菸葉、皮張、糧食和木材等一切可搜刮的東西集往大連、旅順和朝鮮等地,在裝船運往橫濱等日本港口。他從報紙上得知,自打關東軍全面佔領滿洲,解往橫濱等港口的上述物資驟然增加。每到船隊進港卸貨,看熱鬧的人多起來,只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可他也得到另一些消息,那就是那些戰死的官兵的家屬,有太多的人也聚集到港口附近,但他們高興不起來,搶來再多的東西,也永遠換不來親人的生命。他們心裡惟願把那新東西退回支那,換回親人那鮮活的生命,永遠休戰。有些文化人士,尤其是那些老人,他們把古代典籍翻出來,找到證據和記載,證明從支那的唐宋開始,日本就開始了與這塊大陸的友好往來,從唐朝得益於太多的東西,無論是文化、政治、經濟和歷史,更無論是自然資源和人文資源。比如,醫藥和醫學,紡棉和織布,做豆腐,採礦和鍊鐵,民俗和建築,無不是從這傳回去的。
就有人揭出歷史,說唐朝時,一邊是遣唐使虔誠地向唐朝學習,取經以致用,一邊是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直接順水牽羊,把東西偷回國內。這類人由於當時沒得到禁止,形成了一派洋盜。洋盜的後裔就是現在崇尚侵略的人,他們從古道今就沒斷絕過,到支那的明朝時的海盜是一個高峰,終致於近代大規模的侵略,至今。還有音樂家提出把公衆場合預演的重要曲目《蘭陵王入陣曲》還給支那……
茂木還聽說日本**黨,正在以上羣衆中奔走,藉此擴大實力和影響,以期阻止日人對支那愈演愈烈的侵略,剪除好戰分子……
他畢竟是鐵血軍人,始終認爲什麼都阻止不了日本軍方的腳步,支那必須征服,你們的東西,就是我們的。你117旅雖然採用調虎離山之計,吃了我的19聯隊,可你們不還照樣惶惶如喪家之犬,一步步西逃嗎?你們敢陣地對陣地與我幹一下子嗎?不知從哪鬧些赤色分子在裡邊,頻用智計,從不打正規之戰。如不是這樣,就你們那點人,得不到任何接濟,早被皇軍打散了。
他越想越有氣,本來是挖墓盜寶的隊伍,在赤色分子的作用下,憑着對皇軍的仇恨,就能次次佔到便宜?赤色分子真是太厲害了。這一去如果武藤信義能網開一面,允許回來接着帶領第四旅團,定要讓117旅大敗……
衛兵怎麼接過去的馬匹和行李他都沒注意,想着心事就上了盧斌樓。剛上到二樓,就聽到岡村寧次正和瀋陽關東軍總部的武藤信義司令官交涉。岡村寧次說道:……他是我關東軍不可多得的將才,在東滿和北滿等地屢立戰功……損失一個連隊的事,哪位將軍沒發生過?這不是茂木的新發明……我以一個帝國軍人擔保茂木前之築,是合格的旅團長地大大地……下獄就不用了,我的意見是讓他回第四旅團,戴罪立功……”
茂木雖然是浪人的後代,鐵血軍人,從打滿洲事變以來,殺人如麻,沒眨過眼睛。可聽到岡村寧次說過的話後,花甲之年的他,眼睛潮溼了,甚至掉下一滴淚來。爲天皇盡忠,爲大和民族聖戰,是他常教導部下的座右銘。關於自身的榮辱,他看得淡了。對他來說,爲大和民族奉獻是他的全部。如今他就好像爲一個事兒而來,那就是到支那來殺人和搶東西。如今更具體了,把117旅的每個人都殺死。
這使他特別討厭和懷恨那些混進117旅的赤色分子,他們每出一招都比自己快半拍,所以造成今天之狀況……
岡村司令官向武藤好話說盡磨破了嘴皮子,三句話一個立正,兩句話一個“哈伊”,總算把茂木給保下來了。武藤表示,茂木並不謙虛,前日通電話,頗自負。故有今天之麻煩。不長時間的等待,如進行了三年。茂木也想不起電話中自己曾對武藤都說些什麼。武藤說死罪以免,活罪難逃,要他戴罪立功。沒有降級,也沒有別的處分,讓岡村看着辦。
要是沒人保着,他很可能被立刻押送回國,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然後刨腹以謝天皇。實際岡村也在不住得考慮這個問題,總得有個處理結果。
茂木在司令部門口外一直聽着岡村寧次和武藤信義的對話,他對岡村心服口服,決心如能重回第四旅團,定要殫思竭慮,爲國盡忠。岡村寧次總算長出了一口氣,天要黑時才結束了與武藤的通話,結果還是令他滿意的。
小磯國昭也坐在司令部裡,他沒有說話。岡村與武藤的通話他聽着也不好受,他也是在通遼大量增兵的情況下剛剛纔離開哈拉山,擺脫守軍的糾纏,重又來到赤峰城。所以他自感沒有發言權。他能做的就是在此時與岡村一起把茂木拉進屋,示意他坐下。茂木自知有罪,上前一步,對着牆上的天皇,沉沉的跪下,雙手將洋刀舉過頭頂,口中不住得禱告。禱告完畢,轉身對着岡村,說道:“岡村司令官,茂木有罪,有辱天皇的聖戰,唯有刨腹……”小磯國昭山前制止了他的假意刨腹動作。
岡村想,甭給我演戲了。但轉念覺得也需讓他表示表示,不然司令部這麼多人都看着呢,再有犯大錯的人,我怎麼管呀?同時他本身就是鎮守一方的將軍,處理嚴厲,又影響他的威信。想到這,他對茂木嚴厲地說道:“茂木將軍,皇軍的紀律你不是不知道,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