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都是抗日

楚鎮虎和一個小堂主李茂田領着人,別了於會侖,向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待郝自中吃完飯回到老爺廟時,才得知被人拐了會衆。樑團長也頗佩服地說他們去赤峰打鬼子了,郝自中雖然很氣憤,也懷恨外甥,可人家說是去打鬼子,自己不是一直對會衆說護村抗日嗎?他又恨於麻子,心說不就個戲子嗎,臭顯擺,看我不把你這個小老婆弄到手。轉念一想心裡有痛快了:都說日本人不好惹,讓他們先去抗吧……

楚鎮虎一邊走一邊同李茂田商量:“咱們得有個名號,光叫紅槍會,對不起你們堂主。”李茂田笑着說道:“那您就想一名字吧……”楚鎮虎瞅着星星,想了想說:“就叫紅槍會趕死隊吧。”一問大夥,都沒異議,就這樣了。有了名號,大夥走路更有精神了。楚鎮虎自己都覺得有個名號就是不一樣,雖是黑夜,也一身正氣。過去打家劫舍,雖然橫,就是沒底氣,都得黑夜幹。他盼着天快點亮了,看看自己怎樣光明正大地帶着兄弟往前趕。

3月1日晚上,他們終於趕到了古都河村,隊伍也比原來長了。新加入的人都是想跟着學點符咒上身術,一來護身別挨欺負,二來跟着他們去打鬼子。在古都河,王鐵匠主動提出,把他們的紅纓槍都拿去,連夜爲他們把槍尖捻鋒厲。等李茂田去付錢,王鐵匠還急了,他說道:“這都啥時候了,小鬼子就要殺進赤峰城,我能做的事好像也就這些。你要是非給我錢,就是讓我給小鬼子幫忙呢,這是陷我與不義。我只是一個鐵匠,別的忙也幫不了……”

深夜,楚鎮虎和弟兄們宿在破廟裡,走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大多數兄弟都睡着了,楚鎮虎和李茂田卻難以成眠。聽着赤峰東很遠處不斷傳來槍炮聲,不知是血往上涌,還是壓力過大,反正是有點着急。楚鎮虎思忖着,憑着幾十烏合之衆,去打小鬼子不是白給嗎?就對李茂田說:“我們應該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打法……”李茂田欣賞地看着他,意思是相信他想得出來。

他們正說着,忽然絲絲縷縷的哭聲傳進廟門,進了他們的耳朵。他們越聽越聽不下去,就走出廟門,後面就跟了一個個的會衆,都循聲向村東頭找去。終於找到了,哭聲是從一個院子傳來的。

原來日本駐赤峰領事館領事大島私浪從日本弄來一些浪人進行豢養。這些浪人,在日本就是流浪的人,到了中國不用流浪了,變成了當地日本人想法欺壓中國人的工具。這幾個浪人從打到赤峰就東住兩天西住三天,過了年他們就住到北彎子的破廟裡來了,時不時地找茬欺壓老百姓,還動不動就到縣衙去鬧事。最近聽說日軍就要攻佔赤峰,他們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狂妄,反正就是想再大大地找事。其中一個浪人叫龜二郎,白天出來溜達,看到古都河村有一家人辦喜事,回去後就攛掇他們的頭也就是大島私浪家的遠方親戚小雞三郎,說道:“支那人娶花姑娘,我們地,過去大大地嚐鮮的有……”

小雞三郎本來就覺得應該大大地找點事了,昨天想拿軍帽去要挾孫縣長,不成想赤峰城被守軍佔了個嚴嚴實實,自己還被大島私浪奚落一頓。正有氣沒處撒,被龜二郎一撩撥,他想想,立馬情慾上撞……就捱到天黑,估計喝喜酒的人也沒多少了,一幫人就趿拉着木鞋從北灣子來到了古都河村。他們突然涌進人家說要討一杯喜酒吃,主人不認識他們,也沒見過這種裝束,以爲是過路的。雖然幫忙的都散去了,心想反正辦的是喜事,就給他們上酒上菜,憑他們自己喝去吧。他們喝不慣中國的糧食酒,幾盅下肚就都管事了。有幾個歪倒在一旁,睡過去了。小雞三郎和龜二郎知道自己幹啥來了,酒沒多喝,此時小雞三郎一使眼色,龜二郎心領神會,從旁邊撿起一條木棍,就從後面把新郎和他的爹媽都打暈了過去。也怪主人看他們一個個的小個子像孩子似的,沒放在心上。

就剩新娘一個人了,他倆淫笑着向新娘移來,新娘一看這兩人不是好東西,就躲着他倆,可院子裡繞着大缸、倉子和樹等東西躲來躲去。依仗他倆穿的是木頭鞋,又喝點酒,走路跌跌撞撞,一時追不上。他倆卻越發情慾難抑,一邊輪番追她,一邊屋裡哇啦地叫她站住。新娘畢竟是輕手利腳的年輕人,她被追得沒治,三下兩下爬到了院裡的大杏樹上去了。兩個浪人個子太低,爬了半天都爬不上去,就在樹下瞅着新娘幹轉圈。新娘又怕又冷,又沒見過他倆這般打扮,想想自己新婚之夜洞房還沒等進呢,就遭此劫數,不覺悲從中來。又看到丈夫和公婆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就在樹上抽抽泣泣地哭起來。小雞三郎越發在樹下用嘴接新娘掉下來的眼淚,接一滴搭嘴還吧唧一聲,好像很解饞……

楚鎮虎和幾個身後跟來的兄弟扒着大門往裡一看,就明白了樹下這兩人要幹啥了。但卻不知院裡倒着那些人是怎麼回事。此時,就見離飯桌稍遠的三個人坐了起來,又摸着腦袋搖搖晃晃往起站。新郎畢竟年輕,他站起來揉揉眼睛,左右一找,發現新娘在樹上。他就大步來到杏樹下,伸手要把新娘抱下來,龜二郎一看新郎比自己高半截,跟他搶新娘子肯定搶不過來,就從腰裡拔出短刀,向新郎耍了一個武士道的招式,讓她把新娘接下來交給他……

楚鎮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過去打家劫舍都是爲了錢財,那也是爲混飯吃。可正義和勇氣一直存在於心裡,他一腳踢開大門,兩步繞過遊移不定的新郎,攢上前就給龜二郎三個耳光。打得他就地轉了三圈,短刀也掉在了地上。此時,新郎一家人都驚呆了,不知啥時從院外進來這麼多人。小雞三郎一看,就他倆個子小,遂哆嗦了一下,酒也醒了一半,忙衝着龜二郎屋裡哇啦地叫他不要怕……他想到了大島私浪領事,原來一遇到日人尤其是浪人挑釁闖了禍,就找赤峰縣長撒賴,說什麼:你們要保護日本僑民呀,我去北京**控告你呀……一般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便也嘰哩哇啦地朝楚鎮虎說個沒完,怎奈沒人聽得懂他的話。這時,鄰居都被吵醒了,有一個年輕人懂日語,就上前告訴楚鎮虎,說:“他是日本浪人,在日本就是流浪者。他說他是大日本的僑民,中國**要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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