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激戰山水坡（下）
1933年2月28日晚，日軍茂木騎兵第四旅團旅團長茂木前之築，在衆侍衛兵和參謀及傳令官的護衛下，藉着就要黑下來的夜色，細細地查看了岱王山、山水坡和南面河谷的守軍工事，他看過去，又看過來，仔仔細細看了兩遍，主意已定，然後嘿嘿地獰笑了兩聲，說道：“吆西，今天晚了，明日定要攻下支那山水坡陣地。爲玉碎的帝國軍人報仇……”
日軍不善夜戰，可能與他們國家的氣候和習慣有關。茂木前之築命令小野呲太郎道：“小野大佐，通通地收攏部隊，明日再戰。皇軍今夜要大大地小心，支那軍最善夜襲，這讓皇軍大吃苦頭，傳令下去，各機槍中隊和小隊隨時投入戰鬥……”
以小野呲太郎爲首的以下軍官，都立正，口中齊聲說道：“哈伊”。
118旅236團和238團減員太大，武器彈藥消耗也太大了，旅長劉月亭和柴榮生打電話到軍部，陳述戰場形勢已處於劣勢等情況，並說明人員已由五千多減到將近三千，而且大多帶傷。同時作爲預備隊的237團人員一多半已補充道前線，目前能活着的幾乎都有傷，大多還很嚴重……
要求軍部從人員和彈藥上給予補充。同時考慮是否撤出戰鬥……
孫軍長這裡實在是補給不上，本身四十一軍就是缺衣少彈，從晉城開拔時人員就不滿編制，槍更不用說，炮兵旅的三個團建制缺一半，使用的炮還是笨重的德國炮。
到了赤峰，孫縣長說是滿足他提出的任何條件，其實也就是修工事和上前線運傷員的支前民夫有保證了，再就是撥付點大洋，可戰事吃緊，大洋不能當子彈使，不能當手**用。如不是在通縣少帥補充些糧餉輜重，各部的士兵手裡的武器早變成燒火棍了。
被日軍打散的東北軍逃兵，沒有哪一支部隊願意進赤峰城停留，都忙着逃命去了。孫軍長氣得哀嘆道：“友軍不友……還不如熱河人民……”在這風聲鶴唳之中，沒有一個人提出離開赤峰。孫軍長一如既往，要死守孤城。
王長久副旅長急忙又從預備隊237團緊急又抽調出一些人、槍補給236團和238團，還派去了一些學兵團士兵去做思想鼓動工作。
3月1日天剛亮，日軍小野呲太郎第13聯隊餘部，龜田無助第7聯隊大部都開到山水坡以東的山腳下，新開到的炮兵大隊也在下三窪與炮兵中隊一起開始向岱王山、山水坡和河谷開炮射擊。一個小時的炮擊過後，茂木漏出了猙獰的笑容，朝小野呲太郎一揮手，示意他總攻開始。
小野呲太郎手握洋刀，說道：“雄日中隊、大橋昌中隊，帝國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你們要拿出皇軍的勇氣來……”雄日中隊長和大橋昌中隊長都一揮洋刀，歇斯底里地喊：“亞斯給給……”
再看岱王山和山水坡守軍陣地好像沒被炮擊過一樣，鬼子剛一到達射擊範圍之內，戰壕上立刻槍聲大作，機槍、步槍爆豆一般密集響起。也有三八大蓋，響聲更震，都是昨日日軍奉獻到前線的。
鬼子的幾個擲彈筒小隊緊隨兩個中隊的士兵跟上來，發現守軍哪裡火力猛，就向哪裡開炮。
十六營、十七營士兵是摸出了經驗，手**追着擲彈筒亂炸。茂木眼看守軍戰壕裡拋來的手**，也有點像皇軍的定點清除，有一顆手**一下就炸殘了三組擲彈筒的士兵，兩個炸死，其餘炸傷，被擡下去了。驚得茂木嘴張得好大閉不上……茂木趕緊命令先把擲彈筒小隊給調回來……
日軍又兩個中隊從擲彈筒小隊後面衝上來。小野呲太郎一擺戴着白手套的手說道：“春茗中隊和梅里中隊全部臥倒的有。”聽說臥倒，鬼子都趕緊臥倒，他們都看見了前邊兩個中隊幾乎都倒在了守軍的陣地前，沒有不願意倒下的。
小野呲太郎用電話命令下三窪炮兵中隊：“炮兵，方向：正西。角度：85，準備開炮……”其實岱王山和山水坡及河谷各陣地的廝殺還在進行。日軍沒死的都是些老兵或軍曹，他們藉助同伴的屍體上躲下閃射擊戰壕裡的守軍。
守軍各部都殺紅了眼，竟不時有人滾出戰壕，把鬼子揪出來殺掉，或同歸於盡。小野呲太郎命令士兵前衝的同時，被這一幕幕的慘烈鏡頭驚呆，也不管是哪一方人了，在電話裡歇斯底里地高喊：“全面開炮，把支那陣地都炸爛……”
又一陣炮彈覆蓋下來，守軍還沒等擡頭，鬼子又頂上來兩個中隊，羊羣一樣蹚入岱王山陣地。岱王山上只看到血花飛濺，廝殺聲又已匯成一曲悲壯的歌聲，在岱王山上經久不衰。
在後面坐鎮的茂木一陣暗喜，知道小野呲太郎是按自己的授意，中隊集團同時衝殺，又加92步兵炮、迫擊炮和擲彈筒的輪番轟炸……岱王山，皇軍非先攻下你不可。岱王山上一時打成了肉糊戰，茂木 讓13聯隊的所有部隊都衝上去了，還讓九冢男中佐派兵加強牽制山水坡和河谷守軍。
岱王山上，十六營、十七營和預備隊十八營與幾個中隊的鬼子拼，237團的十九營和二十營一部也揮師衝入敵陣。鬼子的歪把子機槍雖好，子彈也充足，可惜離得太近，一會兒就讓守軍挑翻一挺，守軍只殺得頭都紅了，崩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一張嘴就衝進嘴裡，似乎告訴每個人，戰爭是有滋味的，它是鹹的，也是腥的……
鬼子的擲彈筒小隊在茂木的授意下，也不管是守軍還是日軍了，嘡……咣……嘡……咣……一股腦地往岱王山人堆裡射，更加大了血花的濃度……
岱王山上的守軍漸漸不支，因爲沒有彈藥補充，人員減員又太大，劉月亭旅長親自帶領旅特務營和237團二十三營搶上高地，組織反擊，把236團活着的，也就是能走得了的都掩護撤了下來。士兵們殺紅了眼不往下撤，有的士兵嘴裡叼着鬼子的耳朵或鼻子，忘了吐掉，往死裡咬着還在追着砍，由於撤的慢了，劉旅長頭部中彈，永遠地倒在了岱王山上。
軍後勤處長兼副旅長王長久代理旅長，指揮部隊退往山水坡以北……
小野呲太郎看着他的三千熊本子弟都橫臥在岱王山上，他流下了眼淚，手持戰刀，哼着龍膽花歌好像瘋了，對於走上前來的茂木視而不見。茂木一邊命令龜田無助的第7聯隊佔領岱王山，瞰射山水坡和河谷，一邊回身看了一眼小野呲太郎，沉聲說道：“你地，軍人的不是，心地大大地太軟，慈不掌兵，你地明白？”
日軍佔領了岱王山，立刻揮兵直下山水坡和河谷。兩軍展開了拼殺。守軍明顯處於劣勢，因爲失去了岱王山守軍的屏護。茂木站在岱王山上，信步走來走去，看着跟前的日軍瞰殺山水坡和河谷的守軍，勝似洞若觀火，不時地漏出笑容。
日軍的瞰殺得挑着守軍的人堆纔打，打打停停。茂木不耐煩地一揮手，命令他們火力密集的有，不論是哪方的，一齊擊殺……
118旅又減員從五千人到一千五百多人，退守水地一線構築工事。
昨天，孫軍長得知炮兵團長被日軍收買，致使炮兵旅14團無法支援山水坡陣地，派執法隊到紅廟子緝拿，卻撲了個空，發現已經逃跑。
孫軍長與王長久旅長趕緊調整部署，命令13和14炮兵團趕回紅廟子一帶與水地的118旅殘部組成阻擊陣線，遲滯茂木進攻赤峰城的腳步……
茂木佔領岱王山，一面向通遼岡村寧次報捷，同時要人員和物資補充，一面催促在燒鍋營子與馮佔海的部隊和119旅糾纏的17聯隊想法向山水坡靠攏……他不得不把13聯隊長小野呲太郎大佐隨傷員送往通遼，任其療養去了。
他看到水地至紅廟子一線，並不好啃，一想到岱王山廝殺的場面，就對守軍心有餘悸。同時，茂木接到報告，說東部山地發現不明身份的部隊，已經與皇軍後方部隊接上了火，駐四道口的第四旅團的軍馬及守護中隊，受到襲擊……
他用電話與赤峰城裡日本領事館間島花熊聯絡，方知此是阜新義勇軍老梯子路過此地在支援守軍……間島花熊就是個大特務，他撂下電話，秘密派出人去，四處活動……
孫軍長坐鎮赤峰城，綜合各戰場考慮，命令119旅放棄在哈拉樸杜與日軍17旅團一部的糾纏，準備對茂木形成合圍……又接連發電報，要117旅務於3號之前趕回赤峰……丁旅長和孫軍長在電報上吵了起來，他表示白音淖爾一戰必須打，哪怕軍法處置.……
韓處長忙讓機要排給孫軍長又發一電報，從中說明戰場形勢。李顧問同王一侖聯繫，要求通遼義勇軍一部和楊靖宇的抗聯黑山支隊及彰武義勇軍一部，迅速西進，牽制茂木，並吸引向熱南進攻的日軍西義一的第八師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