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冷冽,危險。
紀微染毫不畏懼的迎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聲音有些低:“不能說?”
她看不透霍清隨。
氣氛有微微的變化。
就在她在猶豫自己先前是否看錯了他時,男人低笑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喑啞中帶着一貫的磁性:“晚晚知道了?”
“你希望她知道麼?”紀微染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反問。
視線短暫交匯,她仍是看不透,他的眼神太過深暗,就像是黑洞一樣,深不可測。
或許,就沒人能看透眼前這個男人。
等了兩秒,沒等到他的回答,紀微染定定的重新看向他,淡聲道:“我得到消息,聽說,她就要回國了,是麼?”
“所以呢?”霍清隨不鹹不淡反問。
紀微染一下愣住。
所以……
霍清隨眸光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神色未變道:“我記得那次紀小姐就是在這家醫院跟我說了一些話,那麼,我現在回答紀小姐,我說過的話,不會變。我要的,所圖的,從來都是晚晚一輩子在我身邊,對她,我絕不會放手。”
他向來不是會解釋的人,但他明白,紀微染是夏晚最在乎的朋友,也是真的在意她,所以他不介意破次例。
幽幽視線瞥向遠方,他薄脣勾勒出不甚明顯的弧度,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過去的事,只要她想知道,我都會告訴她。”
包括……他的那些黑暗過去。
紀微染靜靜的聽着,哪怕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但內裡的那股勢在必得,她還是感覺到了。
“抱歉,是我多問了。”一顆心終是放鬆了下來,她輕舒口氣抿了抿脣。
這個男人對晚晚的態度很明顯不是麼?
她不應該擔心了。
“沒關係。”霍清隨應得隨意,只是暗沉的眸底閃過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還是……哪怕知道了都不在乎?
病房。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照顧。”顧言顯得有些煩躁。
女生咬着脣沒說話,只是堅定的搖搖頭。
她一副怎麼講都講不通的樣子,顧言着實有些無奈,一張臉不自覺就沉了下去,幾度張口想要說些重話,可到底沒說出口,最後只能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夏晚。
夏晚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故意等了幾秒,纔在他快要抓狂的眼神下淡聲開口:“你先回去吧,我們已經幫他請了護工,再者,大晚上的,你在這可能會不太方便,明天再來吧。”
“我……”女生下意識想說什麼,最終眼底黯淡一片,無力道,“好吧,那我明天再來。”
“嗯。”夏晚點頭,順勢送她去了門口。
女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離開了。
“呼……”顧言長長的鬆了口氣。
夏晚聞聲轉身,視線愈發的意味深長。
顧言被看的有些心虛:“這麼看着我幹什麼?行了行了,我說,她在蘭庭打工,被那幫人騷擾,我看不過去出手幫了一下,僅此而已。”
“真的?”
“當然。”顧言不甚在意點點頭,說罷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道,“我沒事了,你回去吧,太晚了,明天不是還要拍戲?”
夏晚沒理他,倒了杯溫水放到了他牀邊:“你以爲我樂意這麼晚留下來陪你?等霍清隨回來我就走。白開水放這,渴了就將就着喝吧。”
“晚晚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重色輕友了?”顧言一臉難以置信,誇張的哀嚎,“霍清隨那個男人就那麼好?”
夏晚連個正眼都懶的給他。
顧言還想說什麼,不想餘光突然瞥見了她膝蓋上青紅的印記。
“晚晚……”他倒吸一口冷氣叫她。
夏晚不耐煩:“幹嘛?”
顧言忽的輕佻一笑,那眼神要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你來蘭庭前,是不是……那什麼……我是不是……打擾到了你和霍清隨?”
夏晚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顧!言!”
惱羞成怒的低吼聲瞬間充滿了整間病房。
“哈哈哈……”顧言不怕死的笑的樂不可支,“我說呢,霍清隨看我的眼神那麼怪,嘖嘖,原來是慾求不滿啊。”
“你胡說什麼?!”夏晚簡直想掐死他!
什麼慾求不滿?
真是……
“叮!”
手機突然提示有消息進來。
夏晚恨恨瞪了眼還在笑的顧言,漲紅了臉鬱悶的拿起了手機。
滑開屏幕,發現是一條微博私信消息。
夏晚沒多想,直接點開了。
顧言吊兒郎當的湊過去瞥了眼,當即就笑開了:“晚晚,你這自拍還專拍自己的眼睛?”
“誰跟你說是我?”夏晚白了他一眼,又認真地看了下照片,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如果顧言不說,她還察覺不到,只覺得眼熟,但現在結合他的話一看……
她還想細看,卻意外發現照片在下一秒消失了,系統提示私密聊天的時間到了。
夏晚的眉頭蹙的更緊了。
怎麼回事?
顧言笑完瞥見她狐疑的表情,當即也沒想,直接湊了過去:“怎麼回事?我看看?晚……”
然而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陰森森的寒風毫無徵兆的把他包圍了起來。
這種感覺……
霍清隨!
心頭一凜,下意識擡眸,不曾想一眼就看到了霍清隨危險眯起的鷹眸。
顧言只覺自己像是驟然間被扔進了冰窖一樣。
訕訕笑了笑,他口乾舌燥的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靠!
他怎麼覺得霍清隨那麼……恐怖?
“霍……”
霍清隨淡漠收回深邃的視線,大手重新攬過夏晚的腰,沉聲吐出兩字:“回家。”
他的氣息強勢侵入,一下就把夏晚剛剛還在想的奇怪照片的事趕跑了。
心跳漏了拍,她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好。”
顧言眼睜睜地看着兩人離開,直到這間病房裡沒了霍清隨的氣息,他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但很快,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霍清隨回來了,那麼,微染呢?
住院部樓下。
夏晚被霍清隨一路十指緊扣牽着往門口方向走。
男人走的不快不慢,只是縈繞在她周身的屬於他的氣息仍然強勢。
幾乎是下意識的,夏晚擡眸朝他看了眼。
此時朦朧的月光混合着璀璨的星光一起落下,籠罩在他身上,好似連他的黑色短髮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而矜貴溫淡的五官,則被打上了如同電影效果般的唯美,很容易讓人沉淪。
這個男人……
“太太最近似乎很喜歡看我。”
低沉溫啞的男音冷不丁響起,夏晚猛的回神,不期然就對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被他看的小臉發燙,她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反駁:“誰喜歡看你了?!”
霍清隨定定地凝視着她,幽幽吐出幾字:“我太太,某個小笨蛋。”
夏晚:“……”
“走了!回家!”漲紅了臉,她逃也似的別過了臉,故意恨聲道。
不想她才跨出一步,手腕就被拽住,整個人撞進了男人的胸膛裡。
“霍清隨!”夏晚有些說不出的惱,“你……”
霍清隨盯着她明豔的五官,無聲嘆氣打斷了她的話:“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說什麼?”被他禁錮着,夏晚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兩人靠的太近,他溫熱的呼吸全都噴灑在了她毛細孔上,又酥又癢。
霍清隨眸色愈發的深邃,到底還是率先妥協了:“顧言交給看護照顧,你要來看他的時候,我陪你來,聽到了沒有?”
“他……嘶!”
夏晚倒吸一口涼氣,下一秒,她惱怒瞪他。
“霍清隨!你!”
混蛋!
居然又咬她!
現在是咬上癮了麼?!
“太太。”將她張牙舞爪的氣呼呼表情盡收眼底,霍清隨眸色柔軟了下來,但說出的話仍舊一貫的霸道和強勢,“你要知道,沒有哪一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太太去照顧其他男人,甚至是距離那麼近。太太,我不喜歡,明白麼?”
等這個沒良心的小笨蛋去發現,大概永遠都等不到,還不如他把話挑明。
他的晚晚,只能屬於他。
他的聲音很低,低的彷彿是從喉骨深處綿延出來的,可偏偏又那麼清晰的貼在了她耳旁,一字一字的擠進了她心裡,烙下了印記。
不知怎麼的,夏晚心底突然有些慌,甚至是無措,但卻又有絲絲甜蜜的感覺溢出。
先前的念頭一下又重新冒了出來。
他……
他真的是在吃醋麼?
那她在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捕捉到她猶豫糾結的神情,霍清隨無聲嘆了口氣,抱着她的手臂愈發的收緊:“晚晚,回答我。”
夏晚忽地就心跳加速了起來。
“知……知道了……”咬着脣,她不知所措的別過了臉。
霍清隨薄脣掀了起來,清淺的笑意漾開,他注視着她的眸子愈發的深邃。
下一瞬,他低頭覆上了她的脣瓣。
“唔——”
輾轉廝磨,溫情脈脈。
翌日。
上午的戲份一結束,夏晚就接過周姨送來的營養湯趕往了盛希醫院。本來她是打算麻煩周姨直接送過去的,誰想到顧言打電話來說是有事,她不得不過去。
但一想到霍清隨昨晚的那些話,她又有些莫名心虛。
出租車在醫院門口停下,穩了穩亂跳的心臟,她直接奔向住院部。
中途她接了劇組場務打來的電話,講了大概三分鐘後,通話結束。
放回手機,她擡眸繼續。
然而擡眸的瞬間,她眼皮忽的狠狠一顫。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