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擋着的那輛車車門被打開,一道身影匆匆跑來。
夏晚心有餘悸擡眸,卻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整個人毫無徵兆的怔愣在原地。
是……
夏政陶?
因爲震驚,她的緋脣微微張着,身體亦是久久沒有動彈。
霍清隨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同樣看到了車窗外一臉焦急的夏政陶,而他此時的神情,化成了兩個字,自責。
眸底閃過了然,他收回視線,指腹在身旁人手背上溫柔摩挲了一會兒,隨即柔聲道:“陪你下車,嗯?”
夏晚擡眸。
四目相對,她嘴脣無意識的翕動,最終,她點頭,低低迴應:“嗯。”
下一秒,車門打開,她由霍清隨牽着下車。
呼吸到外面空氣的那一剎那,尤其面前還站着猶豫着想要上前卻又不敢的夏政陶,夏晚總覺得自己沒來由的緊張,心裡更是說不出的心情。
她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着夏政陶,她難免就想到了之前在拍賣會上,他和許佳檸羨煞旁人的父女情深。
她……
心尖微悸,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的一點點收緊起來。
“晚晚……”夏政陶愛憐地看着她,從頭到腳,深怕自己看不仔細,而他突然間發現,這些年,他除了不夠真正關心這個女兒,甚至都沒好好看過她。
他愧爲父親。
嘴脣苦澀,心頭亦是,夏政陶微顫着深呼了幾口氣,而後鼓起勇氣,自責開口:“晚晚,你……你不用說話,聽爸爸說就可以了。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對不起你……
明明是語調很輕的幾個字,卻像是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了夏晚心上。
她驀的擡眸,呼吸微滯。
視線交匯,夏政陶激動又愧疚,複雜的情緒肆意的交織着,讓他心裡難安:“晚晚,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對不起,是爸爸不夠關心你,我……”
只要一想到她受到的那些苦難,他就覺得說不下去,心臟就跟被狠狠揪住了似的疼。
“晚晚。”舔了舔不知何時變的乾燥的脣,夏政陶看着她,小心翼翼道,“以前是爸爸不對,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好不好?爸爸……爸爸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真的!”
期待之色從他眼底溢出,夏晚看的清清楚楚。
她想說些什麼,可偏偏喉嚨就跟被堵住似的,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不,確切地說,是此時此刻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不是沒想過重新回到從前的父女關係,相反,這一直就是她心底隱藏的渴望。
可是現在,她……
心亂如麻,她艱難張口:“我……”
“晚晚!”一顆心緊張的吊在了嗓子眼,夏政陶突然揚聲打斷了她的話。他怕,怕他的女兒會拒絕。
沒有停頓的,他又急急道:“晚晚,爸爸……爸爸知道以前做了不少讓你失望的事,這樣,你先不要回答,爸爸願意給你時間好好想,現在……對,現在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爸爸公司還有很緊急的事,就先走了。”
幾乎是最後一個音節被吐出的同一時間,他轉身落荒而逃,像是在用行動拒絕。
只是一個呼吸間,車子啓動,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中。
夏晚身體僵硬站在原地,心情複雜到無法形容。
直到她被抱上車,神遊的思緒纔算徹底迴歸。
而下一瞬,某些念頭就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霍清隨……”夏晚擡眸,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肯定詢問,“是……是你讓他……知道的?他之前……也在?”
霍清隨深深凝視着她,執起她的手放到脣邊吻了吻,沒有否認:“嗯。”
果然。
夏晚只覺有股洶涌的暖意一下從心底最深處涌了出來,而後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溫暖着她全身。
“霍清隨……謝謝。”喑啞的幾字從喉間溢出,她伸手,情不自禁圈住了男人的脖子,腦袋親密的在他頸窩處蹭了又蹭,“謝謝……”
何其有幸,她遇到的是他,總是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不管是理想,還是……其他,而後又想方設法幫她緩和父女關係。
眼眶發熱,她再次低低道:“謝謝……”
“太太。”薄脣微微勾起,霍清隨輕笑着捧起她的臉,又溫柔的在她眼睛上親了親,“說什麼謝謝,嗯?晚晚小笨蛋。”
“我……”
“其實。”不疾不徐打斷她的話,他慢條斯理分析,“我知道晚晚很在意親情,你只是不知道怎麼跨出去那一步罷了,既然你不會,那麼,我來幫你。其實有些事,需要面對面說開,試着放下過往對錯,給彼此一個機會,嗯?”
睫毛微顫,夏晚看着他深邃璀璨的眸子,那裡面的情意,她懂。
四目相對,她清楚察覺到心裡某些障礙在一點點變淡。
“嗯,我知道了!”片刻後,她展顏淺笑,重重點頭。
霍清隨亦笑,指腹習慣性的在她肌膚上緩慢輕撫,沉啞的嗓音如同醇厚的美酒讓人沉醉:“我會陪着你一起。”
“嗯。”脣角挽起,夏晚眉眼間愈發明豔。
她想,或許,真的能回到從前。
霍清隨索性將她抱入懷中。
兩人靜靜相擁,空氣似乎也因着兩人變的溫暖美好起來。
片刻後,霍清隨主動解釋起她先前未說完整的話:“今晚的事,確實是我安排的。一早就知道幕後主使是她,只是,她做事很縝密,沒有留下任何和她有關的證據。但,她敢那樣對你,我自然不會輕饒。”
眸底極快掠過一抹凜冽,他繼續:“贗品,手鍊以及商會會長的事,是調查過程中發現的,所以我做了點安排公佈於衆,算是給她的警告。”
“只是。”夏晚接過他的話理智分析,“她認定了是你故意設計陷害她,她有可能懷恨在心,甚至,不會收手。”
一個人不經意間的眼神往往能折射出心裡最隱秘的想法,而恰巧,她捕捉到了江夫人對他們倆的極度怨恨。她今晚所受的難看,大概只會刺激她報復回來。
之後……
“乖,不用擔心。”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霍清隨淡淡一笑。
夏晚握住他的手指:“霍清隨。”
“嗯?”
“還記得我的麼?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對。”
“記得。”手指順勢插進她的指縫裡,霍清隨看着她的眼睛,無奈的失笑裡盡是寵溺,“一起,無論往後要面對什麼。”
夏晚聞言笑了:“嗯!”
她不要做只能被他保護在身後的女人,她想的,是和他肩並肩,而她,會努力盡快強大自己的。
賓利平穩向前,而車內,脈脈溫情始終流轉。
半小時後,兩人回到梧桐路別墅。
“咕嚕嚕——”
才進門,夏晚的肚子就毫無徵兆的發出了抗議的信號。
真是的……
小臉控制不住的變紅,夏晚下意識的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若無其事的別過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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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隨瞧着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不準笑!”夏晚轉頭嬌嗔瞪他。
“嗯,不笑。”霍清隨配合收起笑意,眼見着小東西有惱羞成怒的趨勢,他捏了捏她的臉,柔聲道,“去洗澡吧,我去給你做東西吃,法切小羊排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夏晚傲嬌的笑了笑,眼睛彎彎,“那……記得我要薄荷酸奶醬!我先去洗澡了!拜拜!辛苦啦!”
話說完,她興沖沖的提起裙襬就往樓上跑。
視線中是她嬌俏嫵媚的背影,霍清隨眸色暗了暗,隨即輕輕一笑。
手指隨意解開了兩顆胸前的扣子,又把袖釦撤掉,袖子挽起,之後他纔不疾不徐的往廚房走去。
樓上。
拿過換洗衣服,夏晚輕哼着歌走進了浴室。
蓮蓬頭打開,溫度適宜的水順着肌膚緩緩流下,閉上眼,她舒服的吐了口氣。
她沒有再去想今晚的事,不管是江夫人還是夏政陶。
現在,她只想放空身心,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只是,洗髮水倒在掌心裡,她看着空落落手指的那一刻,她忽地想起了一件被她遺忘了的事!
戒指!
那枚被她無奈拿出去賣的戒指,她竟然把它給忘了!
“啊啊啊——”
夏晚鬱悶的胡亂揉了揉頭髮,心情懊惱又煩躁。
她怎麼就把霍清隨給她的戒指忘了呢?
怎麼辦?
她要是去問霍清隨,會不會還是找不回來?還是會……惹他生氣?
一想到他生氣時嚴肅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夏晚竟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但……
不行不行,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問問。
打定了主意,她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頭髮洗完,她伸手拿沐浴露,卻發現沐浴露放在了另一邊,想也沒想的,她擡腳走過去。
“吱——”
磨砂門被打開的聲音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夏晚還保持着伸手拿沐浴露的姿勢,聽到聲響後,她身體有兩秒鐘的怔愣,傻傻的,她下意識擡眸。
下一秒——
“霍清隨!”小臉瞬間後知後覺漲紅,她條件反射收回手牢牢擋在關鍵部位,異常羞惱的尖叫,“你進來幹什麼?出去出去!”
只是她的話根本就沒用!
她眼睜睜地看着男人一步步靠近,眼睜睜地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解開襯衣的鈕釦,眼睜睜地看着性感的人魚線出現,眼睜睜的……
她想轉身,可血液卻倏地衝上大腦,她不僅全身燥熱且無力,而下一瞬,她聽到了男人無比性感磁性的低沉聲音:“太太,我當然是進來陪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