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別墅。
從醫院離開後,李淑敏就帶着女兒一路往家跑,在家裡急切的打了幾個電話時,她安頓好如同一隻受驚野獸一般的女兒,便急急忙忙挎上包包往外走,安雨夏記得母親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安心睡一覺,媽媽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就這樣,安雨夏一個人待在偌大的兩層別墅裡,許伯告假回去一段時間,此刻的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得見,她裹緊了被子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一雙大眼睛在這黑暗裡有些不知所措。
白天發生的事情好像如同夢裡一般,安雨夏翻了個身搖搖頭,努力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長夜漫漫,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母親還沒有回來,安雨夏看着空蕩蕩的家,有些愣神,在冰涼的樓梯上坐了許久之後,她才心想去給母親打個電話吧,父親現在對她們態度極差。
撥通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安雨夏的心中咯噔一下,冒出來一種不詳的預感,這感覺像一隻貓爪子撓的她全身難受。
反反覆覆撥打了好幾遍,均是無人接聽,手機從她的手裡慢慢滑落到地上,她抱住膝蓋,終於忍不住開始哭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機發出了來電鈴聲。
安雨夏聞聲,猛的擡頭,抹了抹眼淚,撿起了手機。
果然是母親打來的,她慢慢將聽筒放到耳邊,裡面傳出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您好,您是李淑敏女士的女兒吧,麻煩您現在到醫院來一趟,您的母親於昨夜凌晨跳樓,當場死亡,你馬上來一下第一醫院……”
“啪”的一聲,手機摔在了地上,安雨夏雙目無神,腦子裡一片混亂,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聽下去。
母親出事了,跳樓,當場死亡,死亡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重新撿起手機,安雨夏匆匆忙忙的向樓上跑去,她要馬上換衣服去醫院,因爲心不在焉,一下子踩空了樓梯,整個人乒乒乓乓的滾了下去,再次爬起來時,她滿身污跡,額頭,手肘和膝蓋均擦破了皮,細密的血珠從傷口出滲出來。
但是她的眼裡呆呆的,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一般,良久,她趴在樓梯上,身體顫抖着,還是逐漸哭出了聲。
每哭一分,安雨夏心中的怨恨就多一分,如果安如暖在多年前那場車禍裡死去,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自己順理成章的嫁進白家,根本不需要這樣步步爲營。
安如暖,你就等着吧,只要有我安雨夏活着的一天,你就永遠也別想好過!
G省第一人民醫院。
安雨夏看着白布下面一動不動的身體,感覺整個人的腳步都是沉重的,她總在想,萬一白布下面,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呢?
在場的醫護人員一臉凝重,她慢慢走到病牀前,揭開了薄薄的白布。
儘管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但她還是嚇得後退了一步,病牀上的女人臉色青紫,毫無生機,一雙眼睛甚至還睜得大大的,似乎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安雨夏摸上她冰涼的肢體,徹骨的寒冷讓她一時間模糊了雙眼。
醫生開始在旁邊解釋,說李淑敏是從國際酒店六樓跳下去的,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且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心肺導致大出血,當場死亡,都沒有挽救的機會。
隨即,醫生帶着幾個護士出去,留她一個人在病房裡靜靜的坐着。
“媽媽,媽媽我來看你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可以這麼傻,忍心丟下我自己就這樣走了。”
她說着,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索性趴在牀邊嚎啕大哭。
後來情緒逐漸平靜,安雨夏的手慢慢覆上母親未瞑目的眼睛。
“媽媽,我會替你報仇的,那個安如暖,總有一天我會叫她生不如死!”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皮鞋撞擊地面的規律身音傳來,夾雜着男人不屑的聲音。
“你要報復誰?”
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安雨夏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慢慢轉過身,一張俊美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讓她一時間又淚如雨下。
“阿慕哥哥!”
女人迅速撲到了他的懷中,白慕不爲所動,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肩膀讓兩人之間保持距離。映入眼簾的,是安雨夏蒼白的小臉,和乾裂起皮的嘴脣,眼眶深深的陷下去,整個人開起來失魂落魄的。
“你母親出事是她自己活該,你記住了,人在做天在看,一報還一報,如果你以後依舊壞事做盡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此可是刻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安雨夏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只是覺得十分的不公平,憑什麼所有的人都向着安如暖那個賤人。
“誰是誰非,我自己心裡有一杆秤,阿慕哥哥,我的母親已經死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買單,憑什麼她安雨夏是個例外?白慕不由好笑。
“你現在知道求我了?”
恍惚之間,安雨夏似乎看到門口有幾個黑衣人,他帶這麼多的人來醫院感嗎?是專程來堵她的麼?不過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再爭取一把,只要自己好好活着,日後就不怕捲土重來,讓那個賤人償命!
“阿慕哥哥,你難道忘記了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難道你就是這樣以德報怨的嗎?”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臉上還是初見時的溫婉模樣,但是白慕已經識破她一副善良皮囊下的惡毒心思,所以表面上完全不爲所動。
“這不是你們千方百計陷害如暖的藉口,你的母親有錯,難道你的手上是乾淨的嗎?虧得她這麼多年以來對你那麼好,真是糟蹋了一番苦心!”
呵呵,所有的人看來都已經倒戈相向了,安雨夏跌跌撞撞的撲倒母親的遺體前,指着門口的白慕。
“媽媽你看見了嗎?所有的人都在說我們該死……”
她一邊哭一邊笑,看起來癲狂又無助,但是白慕沒有那麼多的空閒功夫在這裡耗着了,朝後邊的黑衣人擺擺手。
“安大小姐已經瘋了,把她給我扔到精神病院去。”
一羣人七手八腳的來扯安雨夏,她沒有掙扎,沒有喊叫。被拖出門的時候她只看到白慕冰冷的目光,之前曾想過各種下場,沒想到白慕做的夠狠,直接將她送進了地獄。
白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卻看到門口扶着柺杖顫巍巍的注視着一切的安國民。
“您來做什麼?”
安父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他緊緊的捂着胸口,很快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見狀,白慕取出紙巾遞給他,準備離開時,想起了什麼,折回身來低聲警告道。
“這件事情,不許讓安如暖知道,否則……”
迫於壓力,安國民只得順從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