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嘴裡的老闆是少爺的父親。
電話直接打給了司機老陳,而且沒有讓少爺接聽就直接掛斷了,說明這句話是命令,是少爺父親直接下達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金絲眼鏡男的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少爺一下飛機就來看程素素,這多半是他的主意。雖然少爺也是正有此意,自己只是察覺了之後小小地建議了一下,可是在老闆眼裡,這分明是自作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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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離的腦門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心裡暗道不妙,腦子裡閃過的畫面都是:午時三刻已到,即刻問斬。
爲了名正言順,禪讓之前,商仲春城應該不會殺他,可禪讓之後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商仲春城扭頭看着丁相國,冷笑道,“那陛下記得什麼時候是吉時?——後天嗎?”
蒙離和丁火默默地彼此對望,臉上的表情同時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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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仲春城笑問:“本王讓人試探陛下對禪讓的態度,卻沒有對陛下采取任何限制,難道陛下就不覺得奇怪嗎?”
他指着丁火,繼續說道:“本王就是想看看,在這大勢所趨的時候,朝臣之中,除了丁火這個不識相的老東西之外,到底還有哪些蠢貨會對陛下忠心耿耿。”
“你看,事實證明,聰明人還是比蠢貨要多一點!”
丁火仰頭長嘆,“小人!叛徒!”
他已經瞬間明白過來,一定是自己聯合營救陛下的人裡出現了叛徒,讓商仲春城提前得知了自己準備將陛下轉移出龍都的部署,所以他纔會把禪讓儀式提前進行。
“商仲春城,你對得起先皇對你的信任嗎?你這個逆賊,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黑甲武士一腳踢向丁火的腹部,疼得他倒吸一口起,痙攣地蜷縮成一團。
神色如常的商仲春城,看着失神的皇帝外甥,饒有興致地問:“陛下,你覺得,本王和相國大人,誰會有好下場?”
蒙離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訕笑着,默默坐回自己的龍牀上。
不是說部署的都是得力人手嗎?怎麼眨眼的功夫就叛變了?
後備計劃報銷了,他此時心裡慌得一匹。
商仲春城萬分得意地朝着手下黑甲武士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王要和陛下單獨聊聊。”
一屋子令行禁止的黑甲武士與進屋時候一樣,拖着丁相國,快速有序地退了出去。
房門一關,屋子裡顯得有些暗。
高大的商仲春城站在蒙離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看,什麼話都沒說,而是慢慢地擡起了手上寒光閃閃的大砍刀,一副大反派即將行兇的既視感。
雖然蒙離知道,在禪讓儀式結束前,他一定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可還是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營造出來的壓迫感弄得有些緊張。
只見商仲春城擡起沾滿血跡的砍刀,順勢伸向了蒙離的牀榻,然後表情漠然地將砍刀放在龍牀厚厚的絨毛墊子上,反覆擦拭,直至刀面光潔如鏡。
蒙離看了一眼絨毛墊子上沾染的大片血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下意識地將眼睛給閉上了。
商仲春城見狀,冷冷地問道。
“進門前,順手,把屋外那個不稱職,沒能把陛下看好的侍衛長給砍了。可本王愛刀心切,見不得刀上流有血跡,只好借陛下龍牀上的毯子將血跡擦乾淨,陛下不介意吧?”
蒙離沒說話,只是神情木然地搖着頭,心想,我現在說介意還有用嗎?
商仲春城蔑笑着問道:“你不是想死嗎?怎麼才見到一點血印子,就怕成了這個德性?”
“!!!”
他有輕微的暈血症,受不了任何鮮血淋漓的東西。
剛纔血跡在刀上的時候,離得遠,目標較小,而且他刻意迴避不看,但是現在身邊的絨毛毯子被商仲春城故意弄得一片血色呼啦,整個人頓時就感覺不好了。
商仲春城忽然露出獰笑。
“聽說你昨晚喝了毒酒,中了劇毒,着實把我驚呆了。我非常納悶,該不會是下面的人搞錯了吧?照理說,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怕天怕地,怎麼可能倒頭來卻連死都不怕了?這不,聽到消息,我立刻把手上的事情放到了一邊,趕緊過來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長出息了!可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還是這麼不中用。”
他一臉黑線。
皇帝蒙離爲了帝王最後的尊嚴,的確自殺了,他才因此穿越而來變成蒙離。
從蒙離留下的記憶中,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個君王被迫禪讓的憋屈,帝王尊嚴被肆意踐踏的屈辱,那種無奈和憤懣,若不是親身體會,是很難感同身受的。
皇帝蒙離試圖用自殺的方式,來保住帝王最後的顏面,去告訴世人,商仲春城是謀逆篡位的奸臣。
雖然他十分不認同這種方式,甚至覺得有些愚蠢。如果他抱定了必死的決心,那一定會用最激烈的方式去對抗不可改變的結局。他一定會選擇在禪讓儀式這個大party上大鬧一場,最好是能夠給所有壞蛋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再壯烈犧牲。
可是,他尊重皇帝蒙離的選擇。
不同的人生軌跡,決定了每個人在重大決定面前,所選擇的方向一定是不同的。
一個生性懦弱的人在最後做出的選擇,似乎依然懦弱,可是仔細想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勇敢。
他默默地搖了搖頭,望了一眼商仲春城,眼神中盡是,“你懂什麼!”的嘲諷。
這一眼,讓商仲春城瞬間怒了,他忽然猙獰地衝着他咆哮道。
“你這個廢物,怎麼敢自殺?你還沒有把皇位親手禪讓給我,怎麼就敢自殺?把眼睛給本王睜開——廢物——看着本王,你說,不經過本王允許,你怎麼就敢自殺?”
“你不就是想讓我背上弒君篡位的千古罵名嗎?”
“告訴你!不是你命大,是我,是我天命神授,上天註定要你把皇位禪讓給我之後,纔可以去死,在這之前,你就算想死,都不可能死。”
蒙離臉色依然蒼白,幽幽地直視着暴怒的商仲春城,一臉呵呵。
“當初,要是沒有本王,就憑你這個廢物,能當上這個皇帝嗎?爲了讓你能夠荒廢無度地驕奢淫逸,本王爲你獻上美女,爲你廢除規儀,還爲你操勞國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難道不應該謝謝本王嗎?”
“謝謝你?”
蒙離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嗤笑道:“你一個亂臣賊子,把謀逆篡位說得這麼清麗脫俗,還要我謝謝你?難道真的覺得天下皆你媽嗎?”
面對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商仲春城,又口氣無奈地補了一句。
“我是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然後愉快地按下了手機結束拍攝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