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貪婪之物,終於從沉睡中甦醒了嗎?那種鬼話誰會相信!爲那種莫名其妙傳聞,我們竟然一直在做這種白癡般事嗎!爲那種事,這麼多人才會死嗎!”略帶疲憊之聲,出自一個外表言行與實力決不相稱的人,賢王錢謙益。
貪婪神佛雖然可怕,但是最讓人擔憂的,還是人啊,沒有什麼比被心念與野心腐蝕的人類更危險,在場人都知道他是指哪個對象,放棄守護金山城使命,甚至引狼入室,毀滅同樣屬於金山城的豪族世家,野心勃勃李龜年!”自從賢王、範縣尉和幾位家主聯合聲明,對李龜年謀逆不軌集團蓋棺定論後,金山城經過了一番洗牌,至於李縣尊一家包括了施恩等親族中人。
據說他們因反抗而被殺,詳情如何不得而知,總之是下落不明。
隨後李縣尊辛苦建立起的人脈積累瓦解,虎視眈眈范文程便抓住這個大好時機,掌握金山城,練兵秣馬。
“彼此知根知底,別說襲擊者身份不明,縱使的確是南唐行動,與李龜年他也是沒有關係。
就算以前是李姓的人,現在也沒有瓜葛。
這麼想來他應該是沒有罪,所以您現在所做這種愚蠢事……”“閉嘴!”一聲怒喝,范文程髮際線下上血管暴亂。
“身爲大唐李姓分支存在這件事本身,難道不已經是罪嗎!那傢伙是曾經大唐帝國的孑遺者,能將我們這些江東士族殺掉人哪!對所有門閥世家來說,他們都是個危險存在不是嗎?”“范文程,你把問題替換了概念”。
“替換概念?不是。
根本不是。
有沒有犯罪是一回事,消滅天敵是當然事吧。
何況是南唐國殺手內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掌握金山城,可並不代表你我雙方聯合地位永保安泰。
亂世之秋,城頭變幻大王旗,雙方聯合殺光李龜年餘黨,並宣佈將軍管之後,金山城居民表現出順從姿態,但若是新任支配者又爲他人剿除,他們定會毫不遲疑地臣服於勝利者。
雖然卑微,這些人明白這纔是輕鬆安全生存之道。
但若是不想讓吳越國成爲那種對無罪門閥世家出手犯衆怒國度的話!無論如何請訊問一下!否則,無憑無據的你,就是黨同伐異!”范文程重重叩在桌案上。
青花瓷花瓶墜落在土板上。
乾枯花和渾濁水一起散落在絨毯上。
“黨同伐異,真可笑!賢王殿下熟讀深思,當知道大漢之亡也,是先以朋黨禁錮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
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之士,而其餘存者,皆庸懦不肖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
敵人,強嗎?強,但並非因爲殺不死,而是因爲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說;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說;欲奪國而予人者,必進朋黨之說。
成大事者,只需要一個聲音,那就是……只要是和南唐國暗殺的有關人全部都得死。
就算是親兄弟我也殺!那個人我決不會饒恕!不光是南唐李姓血脈得仇
!要怨就去怨恨南唐僭主吧!范文程粗暴的踏着散亂花出去。
賢王殿下拳頭顫抖着。
他很解范文程脾性。
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事。
不可能會寬恕李龜年。
夫爲君子者,故嘗寡過,小人慾加之罪,則有可誣者,有不可誣者,事到如今,吳越國已經全員以李姓爲敵。
沒有辦法,要是誰能聽得一點勸說就好吧。
血仇阻隔,國內這種歇斯底里氣氛,要是提出反調實在太難。
在全體吳越世家過剩反應呼聲中,把李姓世家吊起來當靶子情況下,拯救他是太勉強。
若是欠考慮的庇護他,自己也會被吊起來當靶子。
派不上一點用場,只能在一旁看着嗎?怎麼辦纔好賢王殿下咬緊牙。
看不見能走路徑。
錢謙益所到達地方,是離金山城不遠叫做北固山,裡裡外外都是範縣尉的人馬。
房間苦悶,讓人喘不過氣來。
眼下,李龜年大概還在承受着難以忍受拷打吧。
出門後一口氣飛馳到這裡。
這個荒涼斷崖是錢謙益考慮事情場所。
把李姓帶到這裡來我也有責任。
以混跡於市井其中,利用他人欺騙他人度日而磨礪出來看透別人眼力,對李龜年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但是錢謙益,我也想責備你。
你那深謀遠慮眼睛,爲什麼沒有發現李姓正體!這種疏漏,范文程所說是對的。
連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雖然這並非錢謙益在時纔開始有事情。
身處嫌疑之地的錢謙益覺得很懊惱。
雖然停下腳步,他一直沉浸於沒有發現朝政風向轉移的懊悔激烈感情之中,至於范文程對李龜年那種忿怒,錢謙益覺得似乎有點不同。
內通與叛變者即肅清這種態度,自吳、越國結怨時起便一以貫之。
處分時候,常常時冷酷無情,毫不手軟。
海龍王打壓吳越世家那個時候就是這樣。
剔除腐敗物時毫不動感情。
不管是聽說誰背叛消息,那種負面情感就會甦醒。
對背叛行爲倒不會恨入骨髓。
因爲實際上海龍王本來就是個不太有信用的人。
身爲上位者的他覺得人都是爲自身利益,纔會把背叛之類行爲看得格外重。
爲一點事情就會躁動得沒完沒。
既然不值得相信,被背叛事情也無所謂什麼重大得意味。
但重感情的錢謙益不同,被背叛。
錢謙益第一次這樣思考這次事情。
終於承認!被李龜年。
彷彿胸膛被刺入痛苦,錢謙益不禁怒火中燒。
在怒不可遏同時,不知怎麼想起自己深深欽佩李龜年那些證明的原因,曾經是無名之卒李龜年,一步一步爬上來細小動作都是不錯。
作爲外來人,與金山城老牌家族勢均力敵地戰鬥並且最終導向勝利。
白手起家應
該是無名,無力,什麼都沒有的他,卻能讓人感到一種特殊氣質,突然出現在自己這些暮氣沈沈老人面前的謎一樣年輕人,錢謙益是抱有對天命氣運那種存在般神秘感。
李龜年一度成爲錢謙益夢想。
富貴榮華,卻被杯酒釋兵權,無所事事,醉生夢死自己所不擁有的年輕英雄姿態,正是那種午夜夢迴夢見過姿態,映像在李龜年身上,所以纔會寄託於李龜年。
寄託於他人,沒有百分百老朽錢謙益,就這樣做。
把什麼都押在李龜年身上。
然後被背叛這種卑屈感大概已經成爲無力證明嗎?大唐落幕之後,新的家主糾集落魄同黨們,爲彼此舔舐傷口而聚集到一起什麼,決不是這樣。
那樣說話太?理着思緒停下腳步的錢謙益似乎在思忖着什麼般,直直地盯着空無一物陰影下看。
對,是了。
他對想象中的對手不禁逼上前去,“你目的果然是挑起戰爭吧?你想通過營造聲勢,把戰爭狼煙燃起,把吳越國怎麼樣?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麼?”“的確是我!”陰影下居然有人搭話,似乎是聳聳肩,“但你還是沒有證據”。
此時涌上來是憤怒嗎?宿醉嗎?抑或兩者皆是?過去從未體驗過頭痛讓錢謙益皺起眉頭。
雖然情緒亢奮,但他還是壓抑語氣逼問,“別鬧,別忘了,你做事情要是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挑起戰爭!”擁有大唐皇帝血脈殺手,身爲帝國要人之一還暗中牽線圖謀刺駕,這一切都是那種十惡不赦大案要案,何時惹到別的國家而引爆戰爭,也不足爲奇案件。
何況是命中註定天敵?不過,錢謙益交談的對象卻乾脆地否定,不喜也不悲,他身旁影子里人沉聲應道,“放心吧,不會挑起全面戰爭,至少機率不大”。
“別說傻話!兵兇戰危,要是均衡一偏,就會像千年前八王之亂那場大戰一樣!”“所以纔不會引發”影子里人迴應,“雖然會損失約五成戰力,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強屈他人力量與玩弄他人狡智。
人總得活下去,若是死了便與垃圾無異,終有一天,連死去事實都會被忘得一乾二淨,一旦被遺忘,就等於從未存在。
一切都是爲國家,我們不能露出任何破綻讓敵人有機可趁,”這句奇怪回答打斷錢謙益的話。
但錢謙益卻如釋重負,像沒事般再度邁開腳步,影子裡的人也靜悄悄地跟上。
這個人彷佛他的影子般,錢謙益也只是在轉瞬之間於心中浮現這種感想,隨即閉口不言,因爲一衆隨從已經慌慌張張地追上來。
如果太平無事之下,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部下只有這樣水準,我對於毀滅貪婪神佛卻也是毫無信心,這也是我成爲範姓同盟的理由吧?賢王錢謙益的眼神中,猶豫一閃即過,就讓貪婪神佛來終結那一切吧,這都是爲了國家,或者說,這就是,弱國的悲哀。
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默認了這既成事實吧,眼下人心惶惶的金山城,大約只有復仇計劃一帆風順的范文程才真心誠意的笑得出來。
這一點,錢謙益,無疑是大錯特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