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市區後,街道變得有點狹窄,道路兩旁都是一些古香古色的建築。完全不像北京,太多的建築都是嶄新的,反而失去了古都的韻味。汽車平穩的穿行在街道中,不一會兒,便停在一個熱鬧廣場邊的建築物門口。一位西裝革履的法國男人已經等候多時,他打開車門,彬彬有禮的伸出一隻手扶林凌月下車。
下了車,林凌月好奇的觀察着眼前的建築物,這是一棟5層高的樓房,外觀看起來很樸素,白色的遮陽篷擋住了耀眼的陽光。法國男人見到幽天海,立刻用法語與他交談起來。林凌月轉身看了一眼,雖然她聽不懂法語,但從男人臉上略顯激動的表情,也能猜出幽天海大概是個貴客。幽天海面帶微笑的用法語迴應着,同時摟住林凌月向入口走去。法國男人忙上前幫他們扶住一扇木頭旋轉門。
一進門,林凌月立刻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香味充滿異國情調,腳下厚厚的地毯和北京大宅中的一樣柔軟。整棟建築物的內部裝修完全不像外觀那麼樸素,而是佈置的奢華精緻。在法國男人的引領下,他們走進一個看起來有點古老的電梯,電梯門還是木製的。上到三樓,法國男人繼續引領他們向前,然後來到一扇高大的白色房門前。林凌月驚訝的發現門上鑲嵌着幾個金色的字母:Coco Chanel。
Chanel?林凌月疑惑的想,會是那個著名的服裝設計師嗎?好像在哪本雜誌上讀到過,她晚年一直住在巴黎的麗茲酒店裡,這不會就是她住過的房間吧!正想着,法國男人輕輕推開房門。林凌月被幽天海擁着走進去。進入房間,她四處打量着,房間佈置的很豪華,不過見識過幽家在北京的宅邸後,林凌月對這些已經不那麼容易吃驚了。
這時,她注意到房間裡站着些人。一位34、5歲的法國女人帶領着一羣穿着女僕裝的女孩站在房中,看見幽天海和林凌月,她們微微一鞠躬,法國女人用法語和幽天海說了幾句,又用略顯生硬的中文對林凌月道:“林小姐,我叫伊芙琳,是您在巴黎的貼身女僕。”
幽天海轉過頭說:“酒店的工作人員不會中文,我把伊芙琳從普羅旺斯的別墅叫過來服侍你。她中文不錯,有什麼事你直接吩咐她就可以。對了,你英文怎麼樣?”
“啊?還行。”林凌月心想,幸虧畢業後一直在外企工作,英文沒有荒廢,不然就丟人了。
幽天海點點頭,轉過身用英文說:“除了伊芙琳,其他人和林小姐說話時都要用英文。”說完便摟着林凌月向陽臺走去,“僕人們收拾行李要花點時間,先出去透透氣。”來到陽臺,林凌月俯視着下面的廣場。廣場不大,但很繁華,四周分佈着不少裝潢高雅的商店。
林凌月好奇的問:“你在巴黎沒有住所嗎?爲什麼住在酒店裡?”
“我很少來巴黎,人太多太吵。在法國,我更喜歡它的南部山區,安靜,空氣也好的多。對了,”幽天海從林凌月身後環住她的腰,“這幾天我會比較忙,不能陪你。不過我已經給你安排了導遊,讓他帶你四處玩玩。你要是想購物,就叫上伊芙琳,她的品味不錯。”林凌月點點頭,心裡卻覺得有點彆扭,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對情婦說的。
幽天海松開手:“好了,今天下午你就在房間裡休息吧,好好倒倒時差。僕人們應該收拾好了,進去吧。”林凌月轉身走進客廳,到了客廳,幽天海親了親林凌月,便走進客廳右邊的一個房間。
伊芙琳在一旁說道:“林小姐,這邊是您的臥室。”林凌月跟着伊芙琳進入客廳左邊的房間。這是一間很漂亮的臥室,充滿着女性浪漫柔美的氣息。一進房間,她便看到書桌上擺着那本《人魚之歌》。房間裡已經準備好飲料,甜點和水果,牀尾長凳上擺着一套嶄新的室內休閒服。問清林凌月沒有任何需要後,伊芙琳便輕輕退了出去。
林凌月四處看了看,坐下來繼續閱讀《人魚之歌》。她很希望能夠通過能多的瞭解人魚族,從而解開自己身上的謎團。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她隨手擰開臺燈,深深的沉浸在書中。越是閱讀,越覺得人魚族是一個神秘的種族,它們生活在大洋深處,很少和其他種族接觸。這樣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種族又是怎麼和普普通通的自己扯上關係的呢?
這時,幽天海走進房間,他來到林凌月身後,低下頭說:“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麼看起書來了?”
林凌月嚇了一跳 :“我想更多瞭解人魚族,也許,也許可以弄明白髮生在我身上的事。”
幽天海輕輕一笑:“先鑽研到這吧,換好衣服咱們去吃飯。”
“哎?幹嗎要換衣服?”
“你總不能穿着室內裝出去吧。”
“啊…”林凌月轉頭看了看幽天海,他已經換上一身米白色的休閒西裝。林凌月心想,有錢人可真麻煩,吃頓飯都得換身衣服。不知道小可幫自己準備的行李裡都有些什麼款式的服裝。環顧了一下房間,林凌月沒發現行李箱,這纔想起僕人應該已經把衣服放進了衣櫃。
她起身走到一個巨大的衣櫃前,櫃子上印滿金色的葉子。輕輕打開櫃門,林凌月不禁有些驚訝,裡面滿滿的放了至少幾十套服裝,還有不少圍巾、帽子、手袋等。她看的有些眼花繚亂,猶豫了很久,終於小心翼翼的挑出一條淺粉色的裙子。一回身,發現幽天海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人魚之歌》。
等林凌月關上衣櫃門,幽天海走過來看了看她手中的衣服:“這麼快就選好了?嗯,不錯的選擇。換上吧。”說完,斜倚在牀上看着林凌月。林凌月愣了一下,儘管已經親熱過好幾次,她還是不習慣在幽天海面前脫衣服。想了想,林凌月帶着裙子走進浴室。脫下身上的衣服,拿起粉色裙子,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這時,幽天海走了進來,一把從後面抱住林凌月:“怎麼了,寶貝,不好意思當着我的面脫衣服?嗯?”說着,雙手在林凌月身上游移着。
“你別鬧了,不是要去吃飯嗎?”
“是啊,不過可以先吃點開胃小菜。”
“吃開胃菜也得去餐廳吃啊。”林凌月傻乎乎的說。
幽天海輕輕一笑,一把將林凌月抱起,邊走出浴室邊說:“也可以在這吃。”
“哎?”林凌月剛想再問,突然醒悟過來,頓時臉上發燙,覺得自己傻透了。
幽天海壓了上來,嘴裡還促狹的問道:“怎麼不問問是什麼開胃菜?”林凌月臉一紅,想說些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換好衣服,林凌月跟着幽天海來到酒店餐廳。餐廳不大,餐桌間的距離卻很寬敞,幾個侍應生立刻走過來殷勤招待。幽天海漫不經心的用英語問道:“我有點忘記了,米切爾還是這兒的主廚嗎?”
“當然,幽先生。主廚知道您今天入住後非常高興,正在廚房準備您愛吃的菜品。您的要求還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沒什麼改變。這位小姐和我吃的一樣就可以。”侍應生鞠了一躬退下。“這兒的龍蝦不錯,蛋奶酥也值得一嘗。別怕長胖,多吃點。剛做完運動,得好好補充一下能量,是不是?”幽天海帶着幾分挑逗的神情看着林凌月。林凌月咬了一下嘴脣,將頭扭到一邊。
飯菜確實非常可口,但林凌月總覺得餐廳裡的其他客人好像非常注意自己,四處投過來的目光讓她有點不自在。幽天海像是沒注意到似的,一直悠閒自在的吃着飯。雖然他讓林凌月多吃點,但自己吃的並不多,每道菜淺嘗即止。吃完晚飯,他們剛準備離開,一位帶着高高廚師帽的胖子來到桌前,看見幽天海,極其熱情說了一長串法語,幽天海也笑着迴應。胖廚師看到林凌月,發出一聲驚呼,立刻不斷把手指伸到嘴邊,嘖嘖有聲。林凌月在他熱情的注視下,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離開餐廳,回到房間,伊芙琳遞上一張精緻的卡片:“莫雷男爵的僕人剛剛送過來的。”
幽天海輕笑一聲:“還真是消息靈通。”說着打開卡片。看了看,他對林凌月說:“寶貝,明天恐怕你不能出去玩了。一個朋友邀請我去參加舞會,明天會有人給你改禮服做髮型什麼的。我一早就要出去,大概下午回來,有什麼事找伊芙琳。”說完,他用法語吩咐了伊芙琳幾句,伊芙琳連連點頭。
林凌月有些吃驚:“怎麼連我也要去?”
“當然,你是我的女伴,自然要陪我出席。這可是做我的女人必須做的事情喔。”說完,幽天海在林凌月額頭輕輕一吻:“早點休息,明天會很忙。”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林凌月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覺得很沒意思,便回了自己房間。一關上門,她深深嘆了口氣。不知爲什麼,心裡有種說不清的鬱悶。看了看寬敞的房間,不禁暗想:房子大了,人與人的距離也大了。想繼續讀書,卻實在提不起精神。這時,伊芙琳敲了敲門,林凌月打開門,伊芙琳問道:“林小姐準備休息嗎?我這就叫人準備熱水和睡衣。”
“不用,我自己來。真的不用!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看到伊芙琳有些遲疑的樣子,林凌月忙強調了一下。
伊芙琳點點頭道:“好的。牀頭有按鈕,小姐有任何需要請叫我。晚安。”說完,便關上房門。
過了一會兒,聽到客廳裡傳來關燈的聲音,然後是輕輕的關門聲。不一會兒,外面一片安靜。林凌月又嘆了口氣,草草洗了個澡,找出睡衣穿上,便關燈上牀。在牀上躺了很久,她翻來覆去,還是清醒的睜着眼睛。結婚後,她與丈夫一直睡在一張牀上,雖然有時很擠,有時還得忍受他的呼嚕聲,但在丈夫偶爾出差的時候,林凌月卻發現自己根本睡不着。怎麼會這樣,難不成老公不在,自己還需要別人陪着才行?
林凌月心裡有些氣惱,越想越煩燥。乾脆下了牀,披上睡袍。輕輕打開房門,客廳裡漆黑一片,只有壁爐裡發出微弱的火光。她本想悄悄走到幽天海的房間門口聽聽,但走到一半,實在走不下去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啊!真的以爲這個陌生的男人可以替代丈夫摟着自己入眠嗎?林凌月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嘆了口氣,轉身走到客廳的陽臺上。
已經過了午夜,廣場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幾盞路燈微弱的閃爍着。天氣晴朗,明月高高的掛在天空。林凌月看着皎潔的月亮,腦海中突然冒出李白的靜夜思。轉念一想,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在巴黎一家酒店的陽臺上,竟然想到的是李白的詩。這可是巴黎啊!最時尚最浪漫的都市。那又怎麼樣,她沮喪的想着,就算再美的地方,也不是家鄉。可是家鄉又在哪裡呢?這個世界真的還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嗎?
突然,林凌月猛的擡起頭。怎麼回事?自己以前根本不會這麼容易多愁善感,這麼容易垂頭喪氣!也許真的是被老公呵護太久,已經忘記要依靠自身的力量戰勝困難。當初大學剛畢業時,自己滿京城的跑,就爲了找到一份好工作,在奶奶家破舊的房子裡一住就是幾年,那房子冬天幾乎沒有暖氣。當時有多少的困難,都是自已一個人解決的,半點沒有透露給家裡人。現在我也可以!
林凌月心中又充滿了勇氣。只要自己像以前一樣堅強,甚至更堅強,那麼現在面對的種種艱難也一定可以克服。我可不是隻會哭的小女孩兒!她覺得一陣輕鬆,對於不確定的未來所感到的擔心和焦慮,一直像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心頭,現在石頭終於消失了。我要重新出發!林凌月望着天空,心中燃起鬥志。
突然,她感到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低下頭,發現廣場上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裡,一個黑影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是誰?林凌月心想。背後忽然傳來幽天海的聲音:“這麼晚還沒睡?”
她猛的轉過身,幽天海只穿了一條休閒褲,□□着上身斜靠在陽臺門上看着她。
林凌月捂住胸口:“你嚇了我一跳!”
“是不是沒我陪着睡不着?”幽天海帶着幾分嘲弄的口吻問。
林凌月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不是。應該是時差的關係,不過我現在有點困了,晚安。”說完,便從幽天海身旁走進客廳。幽天海沒有動,只是微微側頭看着林凌月進了臥室,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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