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情的外人眼裡,設施課課長工藤遠是一個既窩囊但又幸運的人。
窩囊的是全警察本部都知道他老婆是藤本貴榮的熱兵器,而他卻還偏偏要裝不知道;幸運的是靠着老婆女上位他也跟着上位,從一個普通警察被提拔成警視擔任油水部門的課長。
而在工藤遠自己眼裡呢?
他覺得自己不幸運,只剩窩囊!
他的家庭條件並不算差,本身收入也還可以,沒什麼野心,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過自己的安穩小日子。
剛結婚時日子也還幸福,可等他到處託關係送禮把妻子也調動到警察本部後,一切都變了,妻子爬上了藤本貴榮的牀,也越發瞧不上他,在家裡面不僅不讓他碰,還越來越強勢。
他明明知道自己妻子被藤本貴榮肆意玩弄,但每次見到對方時還得畢恭畢敬的敬禮,明明知道同事都在背後笑話自己,卻偏偏要裝作不知情。
藤本貴榮把給他升職的行爲看作是補償,可對他來說卻是極度羞辱。
但還偏偏不敢拒絕,因爲拒絕的話就說明他對藤本貴榮霸佔自己妻子一事有意見,他不敢表現出來這點。
從此他變得越發沉默寡言,除非工作上的必要,基本上不和人接觸。
幸好礙於藤本貴榮和工藤美心的顏面,沒人敢當着他的面戳穿這點。
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下班時間,他收拾完東西鎖好辦公室的門離開,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工藤課長慢走。”
“工藤警視好!”
一路上,遇到他的下屬都會主動駐足打招呼,工藤遠也會擠出笑容一一回應,等人走遠後又收斂起笑容。
他不由得加快腳步想快點離開。
因爲每次這種時候他都忍不住會腦補對方當面畢恭畢敬問候自己,但說不定一轉身就跟同伴嘲笑自己呢。
“哐!”
因爲有些走神,經過轉角處的時候他一不注意撞到了一個人,對方手裡抱的文件瞬間全部散落在了一地。
“八嘎呀路!眼瞎了嗎!”服部團次蹲下去撿文件,頭也不擡的罵道。
工藤遠剛準備道歉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處,看着蹲在地上一邊撿文件一邊罵罵咧咧的服部團次,他內心深處突然逐漸升騰起一股戾氣和怒火。
而看清對方的證件顯示只是個警部後,他升騰的怒火瞬間宣泄而出。
他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否則身上又不是沒槍,早乾死藤本貴榮。
“八嘎呀路!”他大罵一聲擡起一腳將狠狠服部團次踹倒,擲地有聲的呵斥道:“混賬!撞了上司之後不僅不道歉,還敢罵我,你活膩了嗎?”
正值下班的時間,走廊上面本就人來人往,而看見和人起衝突的居然是工藤遠後,都紛紛駐足圍觀吃瓜。
被踹倒在地的服部團次擡起頭來望着工藤遠,沒說話,但滿臉不忿。
而正是他這種不忿,更進一步激起了工藤遠的怒火和欺辱他的慾望。
“八嘎!說話啊!啞巴嗎?”他彎腰一耳光抽在服部團次臉上質問道。
圍觀者都是震驚不已,誰都想不到平日裡和和氣氣,不與任何人起衝突的工藤遠居然有如此蠻橫的一面。
“工藤警視,是你先撞了我。”服部團次抿了抿嘴,咬牙切齒的說得。
“還敢頂嘴!”工藤遠上前一腳又一腳的往服部團次身上踩,嘴裡一邊破口大罵道:“還我撞你?我撞你又怎麼了?懂不懂面對上級的禮儀!你這個傢伙,打算失去這份工作嗎?”
當綠毛龜這些年他心裡的怒火在逐年積攢,只是平時大家雖然都看不起他但也不敢得罪他,而他也一直刻意處處與人爲善,不主動得罪他人。
心裡的怒火一直沒宣泄的地方。
今天服部團次一個級別比他低的傢伙卻敢罵他,徹底打開了他憤怒的閥門,他如此欺辱對方,不僅僅只是因爲對方罵他,更是在發泄心裡這些年來對藤本貴榮和工藤美心的怒火。
周圍人看着服部團次抱着頭被工藤遠連踹,都覺得工藤遠實在是有些過分,可都能看出他這時候明顯在氣頭上,所以沒人敢上去觸他的黴頭。
“八嘎!你太過分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服部團次終於忍無可忍的推開了對方,氣喘如牛的吼道:“我他媽槍林彈雨,拼死拼活的立功才升到警部,你一個只能靠老婆上位的傢伙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此話一出,全場瞬間譁然。
因爲服部團次這不僅僅是羞辱了工藤遠,更是公開揭下了工藤美心和藤本貴榮之間關係的遮羞布,所以也就同樣得罪了這兩個本部的大人物。
但大家也都能理解他口不擇言。
畢竟他一再退讓,卻被工藤遠得勢不饒人的暴打,忍無可忍很正常。
工藤遠頓時僵在原地,感覺天旋地轉,雖然四周並沒有議論聲,但這種沉默更讓他感覺震耳欲聾,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心裡肆無忌憚嘲笑自己。
“八嘎!你胡說什麼!”工藤遠徹底破防了,紅着眼睛瞪着服部團次。
服部團次呸的吐出口血沫,滿臉嘲諷的說道:“我是不是胡說的大家都清楚,你自己最清楚,我們升官靠流血流汗,你升官靠你老婆流水!”
這句話罵得可太毒了,圍觀者中有人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噗嗤~”
“啊!混蛋我要殺了你!”紅溫的工藤遠大吼一聲,撲向了服部團次。
服部團次剛剛是故意沒還手,現在既然都破罐子破摔了,自然不會再平白捱打,一腳將工藤遠踹倒,踩着他的臉俯視着他說道:“還敢用官職來壓我,你官職怎麼來的自己沒點逼數嗎?給你面子,叫你一聲課長是尊重權力,不是尊重你啊!死王八!”
“啊!啊!”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工藤遠瘋狂怒吼發泄心中的屈辱。
“你們幹什麼!”伴隨高跟鞋擊打地面的聲音,一道清冽的呵斥響起。
收到人報信的工藤美心來了。
圍觀者連忙識趣的讓開一條路。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工藤美心面無表情,身上散發出強大的壓迫感。
正踩着工藤遠的服部團次似乎也有些慫了,連忙挪開腳,緊張的鞠了一躬,“工藤部長,請聽我解釋……”
“啪!”工藤美心二話不說沉着臉上前就是一耳光狠狠的抽在他臉上。
服部團次捱了一巴掌後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工藤課長撞了我……”
“啪!”工藤美心又是一耳光。
“也是他先動手打我……”
“啪!”
“嗨!”
“啪!”
一連捱了四記耳光之後,面部高高紅腫帶血跡的服部團次不再說話。
工藤美心也沒再動手,轉身嫌棄的看了眼工藤遠,然後彎腰去扶他。
“夫,快起來。”
“啊!”而工藤遠卻是大吼一聲甩開她的手,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
工藤美心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服部團次一眼,“你明天不用來了。”
“工藤部長這就過了吧,服部是我的人,就算要革職,也總得先跟我打個招呼吧。”一身銀色西服青山秀信單手插兜走了過來,淡淡的說道。
“青山部長!”
“青山部長!”
圍觀者又紛紛鞠躬問候他。
青山秀信沒有理會,看了看服部團次臉上的傷搖搖頭,然後看着工藤美心說道:“正準備下班,卻聽下屬彙報說我的人和工藤部長的丈夫起了衝突,特意過來看看,服部,說說你幹了什麼,讓工藤部長如此憤怒非得將你革職不可?如果真是不可原諒的大錯,別怪我親自申請將你開除!”
“嗨!”服部團次鞠了一躬,畢恭畢敬的說道:“我抱着一堆文件本來要去交給您,沒想到一轉彎被急着下班的工藤課長撞倒,我因爲只顧埋頭撿文件沒看撞我的是誰,一時嘴快惱怒的罵了幾句,惹怒了工藤課長。”
“呵!”工藤美心冷笑一聲,不管什麼原因,敢罵上司,那就是不敬。
青山秀信眉頭一皺,“繼續說。”
“看清工藤課長後,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錯誤,沒再說話,可工藤課長卻動手打我,我一再退讓,他卻越發變本加厲,所有人都看見了,我一開始根本沒還手,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推了他一把,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說的什麼話?”青山秀信問道。
服部團次小心翼翼看了工藤美心一眼,嘴脣蠕動,欲言又止的模樣。
青山秀信呵斥一聲:“說出來!”
“我……我說他升職靠的是工藤部長。”服部團次小心翼翼的說道。
工藤美心聞言頓時俏臉一寒。
“啪!”青山秀信反手一耳光將其抽倒在地,厲聲呵斥道:“你是什麼身份也敢編排上級?胡言亂語質疑上級下達的任命?簡直豈有此理!我看工藤課長揍你都還揍得輕了些呢!”
這一巴掌可謂是力道十足。
“還!卑職知錯了!”服部團次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的鞠躬認錯。
“哼!”青山秀信冷哼一聲,回頭看向工藤美心,嘆了口氣,姿態放得很低的說道:“工藤部長,是我管教不嚴才使得他嘴上不把門,工藤課長也打過他了,你也打過了,我剛剛也教訓了他,看在他爲本部立過不少功勞的份上給我個面子,饒他一次。”
圍觀者並沒有因此覺得青山秀信軟弱,反而覺得有人情味,能爲了維護下屬低聲下氣向同級官僚說好話。
“既然青山部長這麼說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工藤美心神色冷淡的說道,雖然青山秀信說錯在服部團次,但她清楚錯根本不再對方。
自己如果還硬要處理服部團次的話就會讓其他人產生看法了,同時也還會得罪青山秀信,那樣太不值當。
一個小小的警部而已,等將來有機會隨手料理了就行,不急於一時。
青山秀信露出笑容,“多謝工藤部長給我這個面子,藤本本部長那裡我親自去道歉賠罪,真不好意思。”
“錯又不在青山部長,你道什麼歉啊,算了算了,歸根結底只是一樁小事。”工藤美心臉上露出笑容大度的擺了擺手,隨後就告辭轉身離去。
青山秀信瞪了服部團次一眼,接着就去找了還沒離開的藤本貴榮代替服部團次道歉,說是自己管教不力。
藤本貴榮早就知道了事情始末。
他其實並沒有因此惱火,因爲他乾的事從來不怕人說,有人說也不耽誤他繼續幹,而且青山秀信姿態那麼低說明服部團次是他看重的人,自己因那麼點小事非得處理這人的話難免會讓青山秀信有想法,不如大度點。
青山秀信連連稱讚藤本貴榮這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拍了一通彩虹屁將其哄得樂不可支,隨後才告辭離開。
走出辦公室的瞬間,他臉上就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工藤遠果然多年來一直積壓着怒火,而這怒火被釋放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關回去。
“部長。”
等在外面的服部團次喊了一聲。
“走吧,今天辛苦了。”青山秀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靜的說道。
被打成豬頭的服部團次毫不猶豫的說道:“能爲您流血是我的榮幸。”
今天挨這些拳頭流這些血,將來都會以另一種方式補償到自己身上。
青山秀信笑了笑大步流星離去。
“部長慢走!”服部團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