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予取予求
“或許,事情也未必如公與所慮,黃巾雖是賊寇,但有許辰那教義約束,倒也不至釀成慘禍,就算涿縣落入他們手中,多半也就是搶些大姓之家而已。”
一旁的傅燮見沮授憂慮,有些尷尬的咳嗽一下,便出言寬慰。
傅燮的尷尬,主要源自於他也曾上過許辰的當,若是按照沮授這麼說的話,自己何嘗不是與公孫瓚一般蠢笨呢。
說起來這個也是巧合,他與公孫瓚其實也算是熟識,兩人曾一同在名士劉寬門下求學,較真起來的話倒也算得上是師兄弟。
當然,如今看來,說是難兄難弟或許更加貼切。
看到公孫瓚上當,雖然他也是直嘆氣,但肯定不會跟着沮授說什麼蠢笨的,不然就是罵自己了。
無論是沮授還是傅燮,他們看到公孫瓚帶兵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就知道涿縣必定要落在黃巾手裡了。
“或許如此吧,那許辰立妖道之言,唯獨在戒律之上卻十分合乎人道,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沮授無奈搖搖頭,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這麼想了。
至少他們是親眼見到過許辰約束黃巾教衆的,這一路走下來,倒真有幾分軍紀嚴明的意思。
當知就算是官兵,也未必做不出劫掠百姓的事情。
他們一夥反賊,能這麼明曉正道,的確是十分難得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沮授還是看許辰十分順眼的。
只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某卻覺得,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官兵無能,實在是許辰此賊太過奸猾。
聞知涿縣兵力,他便以千餘黃巾引誘,不多不少剛好能誘使涿縣兵力盡出,留待一座空防之城便可不攻自取,這份心思實在是陰險至極。
公孫瓚不知此僚底細,大意之下遭人算計,實屬無奈也。”
正在沮授感嘆之時,傅燮卻主動替公孫瓚找補起來。
畢竟和公孫瓚有幾分交情,多少是要維護一二,再者此時替公孫瓚找補,那也是替自己找補。
當初自己同樣也是被許辰算計,纔會有今天俘虜之境況,這是傅燮心中永遠的痛。
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無能,那就只能怪許辰太狡詐了。
這點小心思,沮授自然一眼看穿,但他也知道給人留幾分臉面,是以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某種程度上,傅燮說的確實沒錯,許辰奸猾狡詐,猝不及防被他算計,也不好苛責。
“御兵用奇自然能有一時妙處,但此並非正道,若這所謂黃巾教主只懂這點微末手段的話,那也是走不遠的。
待幽州豪傑熟悉其手段,自然會多加提防,屆時再看他如何發揮!”
沮授其實看不上這些小手段,靠這種東西是站不住腳的,想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看的是聲望、資源、能力,而這些東西他還沒有從許辰身上看到。
或許以後,許辰有可能會具備這些,但在可能變成現實以前,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本想結束話題,但沮授卻覺得有些不對,似乎少了點什麼一樣。
隨後他醒悟過來,卻是少了一個人說話,以前談論的時候,張機少不了要來湊個熱鬧說幾句,唯獨這次卻一聲不吭,這讓沮授還有點不太適應。
只是當他轉頭看到張機的時候,只看到張機正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一個發黴的果子。 沮授見狀,嘴角頓時抽搐了一下,自從前些天這傢伙找那許辰探討了一次醫學,回來之後便一直都是這個詭異的模樣。
要麼就是觀察發黴的東西,要麼就是觀察腐爛的東西,看着令人頭皮發麻。
他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種行爲,很難想象那許辰究竟是說了些什麼東西,能讓張機這麼個優秀士人變得如着魔一般,莫非此僚還真會什麼迷惑心智的妖法?
搞不懂的沮授,也只能眼不見爲淨了,自顧自的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只是不久之後,當公孫瓚的隊伍完全從這裡通過走遠了,他就沒辦法繼續休息了,因爲這時候許辰已經站了出來,並且把手中的長劍遙指涿縣方向。
“前有神許之地,只待我等自取,黃巾教衆聽我行事,向涿縣進發,攻破縣城,替天行道!”
許辰一說完,黃巾們無不是神色亢奮,他們火熱的目光隨着許辰的劍,看向了涿縣方向,他們的嘴裡,更是齊聲呼喝着“替天行道”。
他們並不是傻子,到現在自然也明白涿縣已是空防之城,自己連仗都不用打,便可輕而易舉的佔據下來。
而他們看向許辰的目光,也越發的狂熱起來。
他們對許辰的信服,並不僅僅只是許辰自稱天師教主這麼簡單。
他們信的,是許辰幫助他們脫離瘟疫的死刑,是許辰帶他們戰勝漢軍精銳,是許辰帶他們打擊豪傑,而今天,許辰又帶着他們輕取縣城。
每一次渡過危機,每一次小的勝利,都是許辰累積威信的過程。
到了如今,諸多黃巾教衆無疑已經徹底把他當做神教天師,黃巾教主。
許辰驅馬前行,黃巾們都是烏泱泱的拱衛左右,許辰遙指前方,他們都如浪潮前涌,三千大軍很快便兵臨涿縣城下。
當聽聞軍報匆匆趕來城頭的田楷,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黃巾賊兵之時,他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只看到這個場面,他根本不必多想,也知道自己和公孫瓚都是上當了。
只不過此時他再後悔也沒用了,城頭只剩下百十來號城衛,這點人站在城頭也就能裝個樣子了,連給黃巾塞牙縫都不夠。
就算可以組織民夫守城,且不說頂不頂用,時間也來不及了。
“吾命休矣!”田楷哀嚎一聲,連忙吩咐左右城衛:“涿縣必失,強守無用,你們各自丟棄甲兵在城裡躲藏吧,吾也要如此了,但願能我等都能逃過此劫!”
這些個勢單力薄的城衛本就嚇得不行,一聽這話全都是如蒙大赦,紛紛把甲衣兵器扔掉,然後跑入城中裝作平民。
不是他們不願意戰鬥,只不過註定送死的仗沒必要硬上,饒是田楷也知道事不可爲,同樣也是躲入城中。
不管怎麼說,保命還是最要緊的。
涿縣就此如同被剝光的女子,整個暴露在了黃巾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