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府,以後便是你的了!”
陽榮子最後不捨的看了一眼身下的洞府,稍稍有些肉疼。
這洞府本是一塊品質上佳的靈玉,直接整體雕琢成了現如今的模樣,連他自己都還沒住上幾天呢!
而他這話的意思,已然是默認安樂必能加入太虛宮。
莫心笑道:“那就……替我轉贈給鬼麪人好了。”
聞言,陽榮子驚訝挑眉:“這份禮物,會不會太貴重了?”
他倒不是捨不得這座洞府,畢竟願賭服輸,心疼歸心疼,也不至於輸不起。
但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樣一座靈玉洞府,不要說是金丹,就連元嬰、化神,都會爲之心動,興許會平白招致禍患。
“既是我太虛宮的弟子,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莫心淡淡回道。
但他很快面色微變,肅然開口:“我的本體遇上了一些小麻煩,暫時無法分心,這裡……就交給你了。”
陽榮子神情同樣凝重起來,能讓莫心如此重視的,只可能是大泰神朝的化神!
“等我帶新入宗的弟子回宗,就立即趕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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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正午。
天氣極爲晴朗,澄澈蔚藍的天幕中,零星飄蕩着幾抹白色雲彩,顯得空曠而寂寥,有一種遼闊的美感。
只是在靠近地表的地方,卻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修士駕馭法器的身影絡繹不絕,呼嘯之聲讓人耳膜隱隱生疼。
雲天域各個城鎮中,街道上更是車水馬龍,人人摩肩接踵。
他們或是高談闊論,或是拿着吃食,又或是呼朋引伴,看上去興奮且好奇。
今天,正是太虛宮公佈試煉結果的日子。
即便此次試煉被迫中止,但是從前半段試煉中,也足以挑選出優秀的天才加入太虛宮。
大部分人,都想親眼見證這件風雲盛事的結局,故而匯聚在城鎮中,比平日裡還要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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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奢華的酒樓中。
有說書人熱切的講解道:“當時,只見那鬼麪人身披黑鎧,神騎一隻神武黑豹,衝着那百萬邪祟孤身而上,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一人,就嚇得敵人落荒而逃。它們大戰了足足三天三夜,連蒼穹都被染成了血色,這才殺盡了所有邪物。這鬼麪人,還有兩位紅顏知己,其中一些旖旎往事,且聽我細細道來……”
“當真如此勇猛?”
酒樓裡其他客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我看是有些誇大其詞了吧?
有人較爲冷靜的分析道。
“但鬼麪人的確是萬里挑一的天才,我看那榜單上,他的玉片數量,在一天之內暴漲了數十枚,乃是當之無愧的榜首。”
他的同伴也隨聲附和道:“據說,就連無痕公子都對他尊敬有加呢!”
“嘶……”
好些客人倒吸一口涼氣,光憑這句話,就足以說明鬼麪人的不凡。
也有人根本不管這些,朝着那說書人開口:“那什麼旖旎往事,你接着往下說,我想聽。”
“你再說個五枚靈石的。”
這段時間裡,鬼麪人的名號可謂變得風頭無二,就連雲無痕都難以望其項背。
關於他的事蹟,在修士和凡人中口口相傳,以至於被編出了十幾個版本,不乏有十分離譜的那種。
除去榜單上突然暴增的玉片數量外,安樂的名氣來自於那些從羅魂遺蹟僥倖活下來的修士們。
在遺蹟空間中的經歷,讓他們徹底被安樂折服,每每提及之時,都是一種極盡推崇的姿態。
若是一個兩個也就算了,但安樂此番救下的人不在少數,又全都是聲名顯赫之人——實力不足的人,早就死在與邪祟的搏殺中了。
於是便出現了眼下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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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鬼麪人真要加入太虛宮了?”
“唉,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在雲天域力壓無痕公子,不過名額肯定不只一個,不妨猜猜還有誰能入選。”
“還用問嗎,肯定有無痕公子!”
“話說,那玉面書生呂彬,卻是許久沒有音訊了。”
“多半……是死在哪個角落了吧?”
正當人們興致極高的談論時,酒樓的一角,卻有一男一女心情鬱郁,氣氛低沉。
張浪率先說道:“你也沒打聽到呂兄的消息嗎?”
姜玉蘭悶悶的點了點頭。
兩人雖已加入了搬山教,但是也沒有一直跟隨在大部隊旁邊,仍保持着人身自由。
而最讓他們念念不忘的,莫過於先前曾有過救命之恩的呂彬,若不是對方的數次的出手相助,兩人恐怕早就死在了哪次危機中。
只是自從前段日子的某一天起,張浪和姜玉蘭都沒再聽說過呂彬的事蹟,連排行榜上的玉片數量也紋絲不動。
“難道呂兄他真的已經……”
張浪皺着眉,不敢置信的開口。
姜玉蘭張了張嘴,想反駁這個猜想,最終只能沉悶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旁邊的客人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杜道友,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哎呀哎呀,杜兄,今天怎麼有興致來我們這小店?”
兩人轉頭看向人羣中,一身穿嶄新道袍的青年男子,走進了酒樓大門。
姜玉蘭認得此人,是個喚作“杜風華”的煉器師,貌似和呂彬有所接觸。
他先前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是前些日子福至心靈,忽然頓悟,不僅一氣之下突破到了築基,煉器水平也有了極大增長,甚至還被附近有名的煉器門招入門下,由一名金丹長老收爲弟子。
在一夜之間,地位、實力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讓許多平民散修豔羨不已,以前那些冷嘲熱諷的修士,態度自然也截然不同。
但旁人只看到了杜風華的崛起,而沒看到他背後的付出。
當然,杜風華自然不會忘記,正是那人的賞識,才讓他堅持了下來,最終厚積薄發,纔有了現在的境遇。
這份恩情,他必將銘記於心。
沒有理會那些阿諛奉承之輩,杜風華徑直走向了姜玉蘭兩人身邊:“你們剛纔是不是在說呂彬呂道友?”
張浪直接應道:“正是。”
姜玉蘭有些焦急問道:“你莫非知道他的下落?”
杜風華猶豫了下,輕聲說道:“不用擔心呂道友的安危,事到如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應該也無大礙了。”
“呂彬,就是鬼麪人的化名之一!”
“什麼!?”
兩人忍不住瞪大雙眼,驚呼出聲,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
張浪做夢都沒把這兩個身份聯繫在一起,第一反應是對方在戲弄自己,但轉念一想,又感到有幾分可能性。
姜玉蘭則是回想起了他們在呂彬面前對鬼麪人的吹捧,臉頰忍不住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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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
遼闊空曠的天空中,突然浮現出一道波紋,初時還不太明顯,但是轉瞬間就好似洶涌的波濤。
當——
同試煉開始時相似,沉厚的鐘聲悠揚迴盪,帶有古老的韻律。
天地隱約發生了難以形容的變化。
喧鬧異常的人羣,迅速安靜了下來。
人們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波動沖刷過身軀,體內的靈力隱隱變得有些活躍。
這是來自太虛宮的小小恩惠,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既然來參與這次試煉,都能從中得到些許的增益。
陽榮子蒼老的人臉緩緩顯現,每一個身處雲天域的修士都可以看見。
這般景象不管看上幾次,都會令人心神驚顫,感到一股無聲的壓迫感。
他嚴肅開口:“此次太虛試煉到此結束,下面公佈入選名單。”
“古秋瞳。”
“雲無痕。”
“白仙遊……”
陽榮子開始一個個點名,衆人發現,這基本都是排行榜上前列的人物,只是沒有按照順序誦讀。
名單並不長,總共也就只有九人。
令人們意外的是,就連乾冰、胡春生、熊霸天都在其列,可是……遲遲沒有聽到鬼麪人安樂的名字。
人羣小小的騷動起來,許多人露出怪異的神色。
‘難道說,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鬼麪人,沒有被選中?’
‘不會是太虛宮刻意打壓吧?還是說,他僅是徒有其名的花架子?’
有修士表示同情:‘這也太慘了……’
有人甚至開始幸災樂禍起來:“呵呵,連太虛宮都不認可,鬼麪人也不過如此啊!”
他們知道,自己沒有被選中的可能,但嫉妒心作祟,對那些佔據名額的修士,天然的抱有敵意。
搬山教的隊伍中,乾冰聽見自己的名字,先是露出狂喜的神色,但很快皺起秀眉:“怎麼會……”
古秋瞳、白仙遊等人,也都是類似的反應。
熊霸天神情頗爲激憤,正想要朝天吼上兩句,卻被胡春生攔住了,他表情還很淡然:“放寬心,你先別急。”
接着,陽榮子繼續說道。
“以上九人,乃是太虛宮的預備弟子。”
‘預備弟子?和正式弟子有所不同?’
不少人立刻細心的注意到了這點,只是在這股威壓面前,無人敢於發問。
“這九人若是能通過下一步的考覈,便可成爲我太虛宮的正式弟子。”
陽榮子像是料到了他們的反應,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還有一人,便是此次試煉中唯一的正式弟子——鬼麪人,安樂!”
他話音剛落,被點到姓名的十人,身體表面逸散出些許靈光,緊接着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徑直漂浮而起,升入半空中。
安樂自然也在其中。
聽到這番話,乾冰他們才終於放下心來,同時用眼神向他道賀。
身下的衆多修士一陣譁然。
“鬼麪人直接成了正式弟子?連無痕公子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不愧是鬼麪人啊……”
人們這下也聽懂了,鬼麪人不僅入選,而且還是十人中最特殊的那個,無需考覈就是太虛宮的正式弟子,由此可見,太虛宮對他的認可。
之前冷嘲熱諷的那些人臉色鐵青,默默閉上了嘴。
有些人感慨說道:“誰能想到,一個之前籍籍無名的散修,能走到這種地步?真乃吾輩楷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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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升入半空的過程中,安樂察覺到,自己收集的那些玉鼎碎片在隱約顫動,隨後,竟是從直接儲物袋中飛出。
他獲取的玉片數量最多,已然可以看見一個玉鼎的大致模樣。
不只是安樂一人,其他人身上攜帶的碎片,也都齊齊飛出,與之相結合。
那些未被人收集的玉片,也都接收到冥冥的召喚,化作流光降臨。
地面的修士眼中滿是震撼,這種景象,着實難得一見。
在一陣令人目眩的靈光流轉中,衆多玉片融合在了一起,在人們眼中構成了一尊半人高的玉鼎。
玉鼎鼎口呈圓形,共有三足,足部如同繁複的蓮臺綻放,表面紋着華美的雲紋和一些安樂不曾見過的花紋。
玉質極爲瑩潤,有如少女的肌膚,有一種鮮活的質地,再看玉鼎的中央,好似盛着某種無形無質的液體,肉眼無法目視,僅有靈識能夠察覺。
這每一枚玉片都能化腐朽爲神奇,令神像、古樹,煥發出從未有過的神秘力量,可想而知,這玉鼎本身就是一件極爲不俗的法寶。
——練氣、築基所用的叫做法器,等階更高的便是法寶。
人們光是站在這玉鼎旁,都有種靈力被激活的感受,體內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生長出來,彷彿連思維都變快了些許。
“此乃古虛玉鼎,也是我贈予你們的一場造化!”
只見陽榮子伸出手,化神的浩瀚靈力,注入古虛玉鼎之中。
頃刻間,那些液體像是沸騰了一般從鼎中涌出,包裹住十人的身軀,將他們吸入其中。
不同人身旁的靈液多少也有所差異,按照先前獲取的玉片數量來分配。
安樂獨佔鰲頭,幾乎吞沒了將近七成的靈液,而其餘九人去分那剩下的三成。
他沒有反抗,放鬆心神,任由身體被拉入玉鼎深處。
好似身處羊水之中,無比安心、祥和。
漸漸的,安樂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只是享受這種難得的靜謐。
靈液默默浸潤了他的全身,悄無聲息間,改造着他的肉身、經脈、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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