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最奢求的私人會所,紅酒莊園,露天草坪。
時林昆再次撿起電話,信號已經終端,他沒好氣地一聲怒吼,甩手丟了手機。
同來的榮少臻問道:“昆哥,怎麼了?”
時林昆臉罩黑氣,“念念被車撞了。”
“不會吧,情況怎麼樣?”
“據說送醫院了。”
“我的天吶,可憐的花花!”榮少臻也變得焦急,“在哪裡?咱們過去。”
彼時,時林昆早已邁開長腿,朝外快步奔去,“老五,你馬上給董原打電話,讓他查查念念去了哪家醫院。”
市醫院。
兩個男人匆匆下了車,直接朝大廳走去。
“顧念在這裡嗎?”時林昆直接走去問詢臺,開門見山地問道。
護士查看電腦,禮貌回答,“先生,您說的人住在什麼科?”
“她不是住院病人,而是被撞傷,用救護車送到這兒來的。”
“哦,剛纔確實送來一個出車禍的女人,挺年輕挺漂亮的。”
榮少臻接話,“她在哪裡?”
“應該在急診的手術室,據說傷得挺嚴重,來的時候就陷入重度昏迷,正在動手術呢!”
聞言,時林昆眼前一黑,險些跌倒。
榮少臻伸手扶住他,“昆哥,你別這樣,先找到花花再說,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時林昆沉默良久,最終在好基友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去急診室。
這裡是整個醫院最忙碌的部門,有病人和醫生不停穿梭。
剛剛走近,他們就看見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一個穿着淺藍色手術服的醫生推門出來。
醫生的衣服上沾滿血跡,他嘆了一口氣,拽下口罩,滿臉沮喪,“哪位是家屬?”
對面坐在長椅上的一箇中年男人小步過來,“還沒聯繫上。”
“你是?”
“我,我是肇事司機。”
“頭部劇烈撞傷,動脈破裂,失血過多,”醫生鄙視地瞪他一眼,“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司機也嚇壞了,拽住對方的手,“醫生,麻煩你再救救她。”
人受傷最多賠點錢,撞死了人,性質變得嚴重,即便不償命,也會坐牢。
醫生推開他,“早想什麼去了,送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沒氣了。”
倏地,手術室的門大敞四開, 一張白色的手術牀被推了出來,上面似乎躺着一個人,從頭到腳蓋着白布。
幾米遠的距離,時林昆不敢靠前,他的腦袋猶如炸雷一般,腳下一軟,大頭朝下向一邊倒去。
“昆哥昆哥,你別嚇我,求求你,要挺住啊!”榮少臻把他扶到旁邊的長椅上休息。
與此同時,安梓欣也打聽到地方,打車趕來醫院,進了大廳就四處張望。
另一邊,榮少臻把滿腔的怒火撒在肇事司機上,他二話不說,將對方揪過來就揍,手上力度越重,最後直接上腳。
旁邊,安梓欣從沒見過如此兇殘的男人,驚得脊背發涼,她向來心善,下意識上手拉人,“別再打了,會出人命的!”
榮少臻看也沒看一眼,便用力甩了一下胳膊,“關你什麼事,給我滾開!”
安梓欣的腿本來就很不靈便,被人一推,重重摔在在地上。
男人這纔回頭,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年紀不大,長得倒是特別漂亮。
榮少臻天生憐香惜玉,從來沒對女人動過手,立刻變得尷尬,他撓了撓頭,“我在氣頭上,失手了,抱歉。”
安梓欣挽了下脣角,費力站起來,攙扶起肇事司機。
那司機雙腳還沒站穩,又一個人影大步走來,擡腿就是一腳。
“該死!你知不知道她還有一個星期就結婚了,你知不知道她和媽媽剛剛重聚,你知不知道她的孩子才五歲!”時林昆雙眼充血,聲音嘶啞,宛如來自地獄的野獸,雙手更是揪着對方的衣領,把人高高舉起,再扔到地上。
“大哥大哥,我真不知道!”司機被打得倒地不起,哀呼求饒,“求你饒了我,她像瘋了一樣到處亂跑,我不是故意撞死她的!”
然而,時林昆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想活可以,把我的念念還給我!”
念念?被撞死?
安梓欣的腦袋轟地一聲,她似乎還不相信事實,緩緩走過去,一把掀開手術牀上的白布單子。
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陡然呈現,她留着長頭髮,亂七八糟地擋在臉上,看不清真實面容。
“念念姐!”安梓欣不顧屍體上全是血跡,伏在上面哭泣,“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女人的哭聲讓兩個男人恢復神智,時林昆終於停了手,他像個木頭人似得朝這邊走來。
肇事司機躺在地上好半天才二度爬起,他被打怕了想趕快逃跑,可惜,還沒走出幾步,三處中招。
安梓欣從路過的護士手中搶過一個碩大的點滴玻璃瓶,照着肇事司機的後腦勺又是狠狠一擊。
那司機摸了摸頭髮,滿手是血跡,“你,你們……”話沒說完,就噗通倒下。
今天自己倒了什麼血黴,要打一起打,犯得着一個兩個三個,輪番進攻嗎?
榮少臻張大嘴巴看向安梓欣,驚訝道:“小妹妹,你好像把人打壞了!”
看來他是小瞧眼前的小姑娘了,不讓他打,結果她下手比自己更黑!
這邊廂,時林昆已經低低抽泣,“念念,別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別嚇我好,好嗎?”
他站在手術牀前,背影如同枯死的大樹,隨時都能倒塌,“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我總對老五說,是你先惹到我,我纔不得已對你投入關注的,其實只有我心裡最清楚,那些不過是藉口是理由,讓我可以對你糾纏不休。六年前,我無意間做過傷害你的事,六年後,我終於找到你了,替非兒找到親媽了,還有許多好日子等待着我們一家三口,不,或許是四口五口。總之,你還要給我生許多孩子,怎麼能就這樣突然撒手離開?念念,我時林昆求求你,把眼睛睜開,如果你能醒過來,我下半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做狗,什麼事都聽你的,好嗎?”
男人的話說得聲淚俱下,感天動地,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然而,偏偏有人偷偷笑出聲來,“時木棍,這可是你說的,你的諾言我要錄下來當鈴聲,記得說話算數喲!”
所有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倩麗高挑,笑得前仰後合的女孩,手裡拿着一部男式手機,屏幕上寫着一行字:正在錄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