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演出接近尾聲。
舞臺上是一個女人驚豔的舞姿,她一身白衣,戴着白色面具,身體像靈蛇一般,隨着音樂的起伏自由扭動,每一步每一下,每一次回眸每一個轉身,都將舞蹈藝術詮釋到極致,不得不說,她是個精靈般的舞者。
然而,坐在貴賓席上的時林昆卻無心欣賞,他間或看看手錶,間或回頭張望,滿心滿眼都是那兩隻大小白眼狼。
時小非在李校長的帶領下,也坐到父親的身邊,一大一小,一個往東看一個向西瞧,誰也不搭理誰。
這時,樂聲戛然而止,舞臺上的女人一個迴旋,結束了整場演出,完美謝幕。
燈光驀地亮了起來,觀衆集體起立,口哨聲讚歎聲不絕於耳,紛紛對這場絕倫的演出給予雷鳴掌聲。
時氏父子卻遲遲未動,滿滿心事,格外顯眼。
顧念不在,校長李嵐臨陣磨槍,充當主持人的工作,她走上臺來,擺手示意在大家安靜下來。
“大家很熱情呀,對這場還滿意嗎?”
“滿意!”
“那麼,大家想不想知道,今天的主角,也就是咱們少年宮,最新聘請的這位知名舞蹈老師是誰?”
“想!想知道!”
李嵐與舞者肩並肩站立,充分調動場面氣氛,“掌聲再熱烈些,我數一二三,請她摘下神秘面具,露出真容好嗎?”
“好!”
在李校長不遺餘力的推介下,時家父子的目光也鎖定舞臺。
“一……二……三……”
“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
山呼海嘯的回聲中,舞臺上的女人緩緩取下面具,露出美豔的容顏。
現場安靜下來,幾秒之後,有人喊了起來:
“她是唐箐,旅美著名舞蹈家!”
“她獲得過好多大獎,受到過奧巴馬的接見!”
“她是中國好舞者的評委,上過好幾檔真人秀節目!”
“……”
媒體上,幾乎所有關於唐箐的評價都是正面的,由此可見,唐家爲她多麼用心。
然而,貴賓席上的時氏父子,卻一個目光陰鷙,一個面露驚訝。
時林昆面容冷如冰霜,世界真小,兜兜轉轉,他們居然還能見面?
時小非撓撓頭,這不是厲害姐姐嗎?想不到她跳舞還挺厲害的。
李嵐對場面的效果很滿意,“下面,我們有請今天的特約嘉賓,也是學生家長代表,爲唐箐女士頒發榮譽聘用證書。”
圓柱形的燈光掃來掃去,最後落在貴賓席上,男人的身影映着一片華光,引人矚目。
此時,舞臺上的唐箐才發現時林昆的存在,她瞪着大大眼睛,又是驚又是喜。
在所有人的注視和鼓掌中,時大總裁板着臉,不得已上了臺。
李校長遞過一張巨大的聘用書樣本,時林昆接過,鄭重其事地轉交給唐箐。
唐箐十分感動,紅了眼眶,“昆哥,你能帶非兒一起來,我,我真的很開心,謝謝……”
她激動地投入男人的懷抱,痛哭,聲音透過話筒傳了出來。
場下一片震驚,議論紛紛:
“時總和唐女士認識?兩個人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他們年紀相仿,看起來也好登對兒。”
“說不定她就是媒體傳聞的時總未婚妻。”
“……”
背光的角落裡,顧念眼前是郎才女貌的一幕,耳邊是餘人的言論,驚訝又是一陣冷笑。
她請時林昆出席活動他不肯,卻爲這個女人到場,想來他們的關係絕不一般。
演出結束,陽光大廳地下停車場,空無一人。
時氏父子相互不說話,一個昂首闊步,一個耷拉着腦袋,前後腳走向豪車。
“昆哥!”一道清甜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緊接着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響聲。
唐箐一路小跑而來,氣喘吁吁地差點扭了腳。
時林昆狀似沒聽見,依舊大步流星。
倒是不明原因的時小非站住腳,回頭,“厲害姐姐?你找我爸爸!”
唐箐愣了兩秒,轉而把目標轉移到小傢伙的身上,她死死地將他抱在懷裡,嚎啕大哭,“非兒,非兒,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時小非被弄糊塗了,任她摟抱,一動不動。
時林昆不得不轉身走了回來,一把將時小非從唐箐的手中奪了回來,一聲不吭,抱起孩子向車的方向走。
唐箐不滿,跟在後面喋喋不休:
“昆哥,你們別走,等等我!”
“昆哥,你讓我和非兒說說話。”
“昆哥,時家不能剝奪我探視非兒的權利。”
“昆哥……”
時林昆一邊加快腳步,試圖甩開身後的女人,一邊捂住時小非的耳邊,確保小傢伙聽不到聲音。
“時林昆,”唐箐眼見追不上,便破罐子破摔地吼道:“你憑什麼不讓我接近非兒,他畢竟是我的……”
電光火石之間,時林昆已經用遙控鑰匙打開豪車,將小傢伙塞進車內。
“老老實實在裡面呆着,不許出來!”他對兒子冷冰冰發號施令,之後,從儲物箱中拿出一個檔案袋,鎖好門。
時小非被老爸的樣子嚇壞了,只能傻兮兮地點頭。
另一邊,唐箐已然跑了過來,她也不跟時林昆說話,直接來到賓利天越邊,用力敲打窗戶。
“非兒,出來,快出來!”
“非兒,我有話對你說!”
“非兒,你想知道一個秘密嗎?”
“非兒……”
時林昆忍無可忍,用力拉着女人的手,粗暴拖拽,向遠處走去。
“昆哥,你放手,疼,疼死我了!”唐箐的胳膊發痛,連鞋都丟了,可她苦苦哀求,對方置若罔聞。
角落,時林昆將女人猛力一甩,唐箐哎呦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姓時的,你瘋了嗎?”唐美人憤憤不平,“還想打人坐牢?”
聞言,時林昆眸子發狠,“姓唐的,我有沒有家暴,你心裡最清楚。”
唐箐不甚在意地笑了下,站起身,悠閒地撿回鞋穿上,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昆哥,你好像非常顧忌我,怎麼,怕我對非兒講出實情?”
“我顧忌你,誰給你的自信?”
“那你爲什麼不敢讓我告訴非兒一切?”
“我只是不想你玷污他的耳朵。”
唐箐恨得咬牙,這個男人真狠啊,夫妻一場,他說出的話卻字字無情。
“你越不想讓人知道,我越要向媒體公佈,因爲我纔是時小非的親生母親。”
不遠處,躲在車後的女人渾身發寒。
顧念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三個竟然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