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擱這審犯人呢,沒完了是嗎,不就是個破輔警嗎,有啥了不起的,拿着雞毛當令箭,裝機八啥呀!”王凱拉拉着臉子,突然急眼了。
“怎麼說話呢,遵紀守法,人人有責,希望你能好好配合!”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弄的王子喻一愣。
“趕緊的,該幹啥幹啥去,沒空跟你扯閒淡,老子還要吃飯呢!”王凱不耐煩的揮揮手, 趕他走。
“走也可以,但話你得說清楚,昨天晚上你到底幾點到家?”王子喻眉頭微皺,不明白他爲啥急眼,感覺莫名其妙。
之前好好的,問到馮力突然發火,難道他跟馮力鬧掰了?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還是說,他在掩飾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呀,不會是他跟馮力合謀把柳德喜打了吧?
王子喻越想越有可能,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眼神逐漸變亮,鋒利如刀,微微歪着腦袋審視着王凱。
“跟你說個毛線,沒聽見嗎?讓你趕緊滾蛋!”王凱瞪着眼睛指着大門,吵吵八火的往外攆。
“啥事還吵吵上了,剛纔不是嘮的挺好嗎。”王凱父親從屋裡走出來,五十左右,中等身材,衣着樸素,黝黑的面容上帶着熱情的笑容,主動跟王子喻打招呼,“小黃來了,這大熱天的在這站着幹啥,屋裡坐唄,正好咱家吃飯,來,進屋吃點兒。”
昨天,王子喻當街處理柳家和張家的豬羔子糾紛,崗子村很多人都全程目睹,其中就包括王凱父親,王子喻處事果斷,睿智冷靜的樣子,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叔好,我就不進去了,問點事我就走了。”
“沒事,進屋吃點唄,你這孩子客氣啥呀,到這兒不跟到家一樣嗎,也沒啥好飯但肯定讓你吃飽。”王凱父親笑容可掬的過來拉拽王子喻,非要讓他進屋吃飯,熱情的不得了,把王凱都看傻了,心說,我爹啥時變得這麼大方了。
“不了王叔,我還有工作呢,時間緊任務重,下次有機會去街裡,我請您喝酒。”王子喻知道人家只是客氣不能當真,笑眯眯的拒絕,不着痕跡的收回手臂,眼看王叔還要勸說,趕緊轉移話題,“那個王叔,我問下,昨天晚上王凱幾點到的家啊。”
“他……”王凱父親瞟了兒子一眼,眼神飄忽,略一思索,“好像是9點20吧,記得當時《三國演義》剛演完,應該是9點20。”
得,又白來了!
王凱9點20到家,柳德喜9點20捱打,沒有做案時間,基本排除嫌疑,這讓王子喻愣了一下,重新陷入迷茫之中。
結果跟自己的設想完全不同,接連兩次皆是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套用本山大叔小品的一句臺詞,心裡拔涼拔涼滴!
“問完了吧,問完趕緊滾犢子,老子還等着吃飯呢!”王凱不耐煩的揮着手,再次出言驅趕。
你大爺!
三番五次趕我走,真當我是蒼蠅啊!
好心好意幫你解決問題,這傢伙提上褲子就不認帳!
嗯?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好像用詞不當,應該是吊腚無情!
……好像也不對,應該是過河拆橋,翻臉無情!
王子喻本就鬱悶之極,王凱正好火上澆油,可把他氣壞了,尋思好一會兒纔想出合適的詞語。
“遵紀守法,人人有責,配合公安機關工作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王子喻表情嚴肅的看着王凱,頓了一下,“另外,對任何辱罵公安人員的行爲,都可視爲妨礙公務罪,公案機關有權依法處理,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的規定,處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並處500元以下罰款。”
“你是不是覺着家裡的飯不好吃,想換換口味,要不去派出所小黑屋呆幾天?”說完一撩衣服,把別在褲腰上的手銬亮出來,在陽光下銀光閃閃,煞氣逼人。
“你這孩子不會好好說話嗎,趕緊給小黃道歉。”王子喻一本正經的樣子把王凱父親嚇了一跳,在老百姓的眼中,派出所堪比閻羅殿,好人進去也得扒層皮,擔心兒子吃苦頭趕緊訓斥了一句。
“你……不是,我……”派出所打人的事可沒少聽說,王凱也害怕了,但道歉又拉不下臉,吱吱唔唔的不知所云。
“好好說話!”王凱父親看不過眼,上去就是一腳,結結實實踹在王凱屁股上,“趕緊的,別廢話!”
“對……對不起,我不是罵你,都是口頭語說習慣了,不好意思。”王凱身子一挺,夾着屁股往前跳了一步,怨毒的瞟了王子喻一眼,然後垂下頭來低眉順眼的道歉。
“算了,以後長點記性。”王子喻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大度的擺擺手,“王凱,你說咱們雖然不是一個班的同學,但好歹也是校友,不管生活還是工作,都應該互相幫助,互相支持,你說對吧。”
“是是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以後有事找我,絕無二話。”王凱笑着點點頭,答應的挺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口合一。
“行了,情況基本瞭解,就這樣吧,我過去了叔。”王子喻看向王凱父親,“對了王叔,我問下,馮力家在哪啊?我還得去馮力家瞭解一下情況。”還要去驗證一下。
“他家在那兒,往西去第三家,門口有兩棵大楊樹,看見沒,那家不是。”王凱父親擡手往西邊一指,王子喻擡眼看去,知道了馮力家的位置。
“謝謝王叔,那我過去了啊。”王子喻衝父子倆點點頭。
“那啥,我送送你吧!”王凱父親笑着往外走,順手拉了一下王凱,意思讓兒子跟他一起送送王子喻。
“不用了王叔,真不用,您歇着吧。”王子喻笑着攔住他,拒絕了相送的好意,轉身離去。
“那你慢走啊。”王凱父親笑着擺擺手,轉頭看向王凱,那意思趕緊回去吃飯吧,菜都快涼了,可惜低頭的王凱沒看到。
“那個……等一下。”當王子喻走到大門口時,王凱突然擡起頭來叫住他。
“其實……昨天喝酒時跟馮力說過一些過激的話,甚至放過一些狠話,如果馮力提起來,你千萬別怪我。”在他父親疑惑的目光下,王凱追上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這是擔心自己聽到後會對他懷疑?
“所以一說到馮力,你突然發火,擔心他說你小話?“王子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感覺他想的有點多。
“嗯,有點。”王凱一臉擔心的樣子,“不過你放心,雖然放了一些狠話,但背後削板磚真不是我,我純粹是發泄一下,或者說吹吹牛逼,怎麼認爲都行,但肯定不是我削的,還是那句話,要削早削了,何必等到現在,我說的都是氣話。”
“行,我知道了。”王子喻終於明白他爲啥生氣了,怕自己被當成嫌疑人。
王凱喝酒放狠話,結果當天晚上柳德喜被打,他嫌疑肯定最大,心裡害怕,用發火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這理由也說的過去。
擔心純屬多餘,王子喻無奈的搖搖頭,“放心吧,人民警察爲人民,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只要你沒做過,就不會冤枉你,當然,一切還有待調查。”說完後在王凱忐忑的目光中走出大門。
馮力家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在王子喻的印象中,馮力上學時個頭不高,長相一般,爲人比較老實,總是笑嘻嘻的樣子。
推門進去,發現家菜園子大半空着,只有下屋牆邊種着小蔥,走到院落中間也沒人出來。
“家裡有人沒?”
“有人在家嗎?”
正常大門嘎吱一響,屋裡就應該有反應,不是出來人,就是趴窗戶往外瞅,但他家沒有,王子喻走到房屋門口,問了幾句也無人應答。
“哎呀,也不嫌熱。”結果趴窗戶往屋裡一瞅,發現馮力躺在炕頭上,蒙着被子睡覺呢,王子喻嘀咕一句,敲窗戶這才把他叫起來。
“有事啊?”這傢伙打開房門揉揉眼睛,楞眉楞眼的看着王子喻。
幾年沒見,馮力長高了,大概比王子喻高半頭,膚色也變白了,一白遮百醜,現在可比上學時好看多了。
“找你問點事。”
“那進來說吧。”
“你家就你自己啊?”王子喻發現家裡只有馮力一人,坐在炕沿上,隨口問了一句。
“我爸我媽都在奉天打工呢,在工業學院門口開個商店,我在那看店,他倆負責小吃店。”馮力一邊介紹一邊給王子喻倒了杯白開水。
“哦,那不錯啊,挺掙錢的吧。”王子喻在外邊站半天還真渴了,拿起來喝了半杯水。
“掙啥錢,都是辛苦錢,一把心酸一把淚,沒你在派出所風光啊。”馮力笑嘻嘻的恭維。
“那個,昨天晚上你跟王凱去王老八的飯店喝酒了是嗎?”王子喻嘮了兩句閒嗑,開始轉入正題,“柳德喜昨晚上捱了一板磚,王凱是嫌疑人,我過來調查一下情況,希望你能配合工作,如實相告。”
“捱打了?沒聽說啊。”馮力挑了下眉頭,神情不喜不悲,“你過來就是調查我跟王凱喝沒喝酒?”
“嗯,你們喝完酒幾點回來的?”
“我們喝完九點來鍾吧,走到家也得十來分鐘,到家9點20左右吧。”
王凱九點20到家,馮力家離的不遠,也應該是9點20左右到家,那沒錯。
“你確定?”王子喻稍微合計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
“確定!”
完了,線索又斷了!
兇手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