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山蕩了幾天,受到了幾位老熟人的熱情招待之後,小平太圓滿的騎着百段回鄉。另外還多買了那匹起初就準備買的普通軍馬,做個替換,畢竟稍微激烈的戰事一匹馬就不夠用了。
回了山內,很快秋收也開始了。
而小平太的那兩支馬上筒也做好了,小平太試了一下,居然也能二十米內精確有效殺傷,感覺很滿意。賞賜了那名造槍的工匠一俵大米,並讓他再打幾個。
而後小平太就騎着自己的百段,拿着自己的馬上筒去朝山內義勝炫耀了。
山內義勝的馬也是上杉輝虎送的,很是神駿,倒也不是特別羨慕小平太的百段。雖然自己的馬比小平太的略差一線,但是也不至於要覬覦小平太的。
可等到小平太爲他演示在勻速奔馳的戰馬上持馬上筒射擊的時候,他敏銳的抓住了什麼。他先是查看了小平太的馬上筒,然後問小平太馬上筒製造情況。
他所在意的是,信濃守護小笠原氏之前有流傳的小笠原氏流鏑馬術。很多小笠原氏的武士都是弓馬嫺熟,甚至左右開弓。所以信濃守護小笠原長時在與村上義清的爭鬥中往往不斷派遣流鏑馬武者往來襲擾村上義清的軍陣,在村上義清的軍陣出現破綻時棄弓換槍猛烈突擊由步兵組成的方陣。靠這一手和村上義清在信濃很是撕了好幾年,要不是後來村上義清拉攏了部分越後武士和上野武士與之對抗,也許小笠原長時還不會被他打跑去京都。
而處於南信濃的山內氏,當年第一代山內義明公御門下降,起初只有賬面上三千貫文,實際五千餘貫文的領地一鄉而已。還要養細川和一色兩個家老,以及維持自己公方之子的體面,根本沒有從京都帶什麼有強力傳承的弓馬名家來。
這也是山內地方雖然也多少產一些馬匹,領內的飼育所也發展了好些年。雖然大體上滿足了山內武士對馬匹的需求,但是卻沒有誕生什麼人馬合一,馬弓精強的名武士的原因。
畢竟練習馬上弓術,不是說自己瞎雞兒拿個弓在馬上放箭就好的。如果你只追求在馬上能放箭那拉上幾個武士一兩個月就能有效果,可要追求準頭就是千般苦萬般難了。
而先前沼田合戰時,山內義勝和小平太親眼看到一百餘騎越後騎兵,也是憑藉流鏑馬戰術不斷擾亂北條方的陣型,等到北條方步兵出現動搖和破綻之後,再如波濤一般步騎協同衝上去車輪戰。居然只用了區區一千人,就擊敗了北條康元四千衆。這讓山內義勝本人記憶深刻,這也是他傾向於結盟上杉氏的發軔。
培養一個步弓手也許需要三五年,培養一個馬弓手卻遠遠不止。當然如果你是遊牧民族的話,就當我沒說。以日本的國土地貌形狀而言,日本根本無法產生規模龐大的騎兵,更不要說弓騎兵了。
以當前的狀況來看,日本人肯定不是馬背上的民族。(後來所謂的日本騎兵之父秋山好古打造日本現代騎兵,那可就不再是純粹的騎兵了,那個日本有名的“敵後縱橫三百里”故事裡日軍的騎兵一小半都是快速機動的騎炮兵和機槍兵。騎兵數量仍舊很少,一個完整的騎兵聯隊纔不過四百四十二人而已)。雖然武士們大多會騎馬,且很多馬術精湛,但馬上開弓卻並非人人可以。
這和這些武士從小訓練的步弓有相當大的區別(保元·平治之亂也就是源平合戰那活兒武士到是大多習練馬上弓術,傳說中最爲厲害的神射手那須與一騎着馬奔馳在海水中,可以一箭射中水中船隻上晃動的扇子,弓術之高無可比擬。以至於後來的日本遊戲中將“與之一弓”設定爲弓術神技),別的不說,在馬背上與在地面上,着力點和人體重心完全不同。何況奔馳的馬背上多麼顛簸,還有乘馬時不便於使用熟練的手開弓的問題,能左右開弓的人多稀少。
而馬上筒就沒這些問題了,雖然在有效殺傷距離上稍微差弓箭一些,但是裝填鐵炮只要學一個月甚至一個月都不需要,就能和用弓箭襲擾一個作用,還簡便如此之多。
這個好處無限拉進了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在機動性火力和戰場突擊力量上的實力對比,歐洲地區韃靼式的弓騎兵已經很難對用火槍武裝起來的成規模步騎兵產生較大的威脅了。
小平太自然知道這是軍事發展上的很重要一環,歐洲軍隊所使用的迴旋騎兵,以馬上卡賓槍不斷襲擊方陣,往來循環,直至方陣出現破綻,然後一擁而上。
這些騎兵一個人五六把火槍,上戰場之前全部裝填好,只要對着人開槍就行,近距離密集騎兵的齊射火力也不容小覷。
這也造成了這種看似能夠一兵兩用的兵種大大推廣,整個歐陸幾乎一多半的騎兵都轉變爲了這種迴旋騎兵的情況。這就又造成了一種更不好的後果,大部分的騎兵失去了近身肉搏和衝擊方陣的勇氣(既然靠遠距離火槍射擊就能打死人,爲什麼還要冒險去硬拼呢?)?,最後退化成了只敢不斷在外圍射擊的鹹魚兵種並最後遭到淘汰。
畢竟騎兵在當前這個時代以及未來的二三百年裡,還是軍隊的最重要突擊力量,如果騎兵不敢突擊,這騎兵還要他何用呢?
而當下讓農民來做迴旋騎兵代價太大,也不現實,馬匹盔甲武器都要重頭來。如果安排武士來做,裝備倒是可以要求武士們自備,可是武士全日本才幾個人,很雞肋的。
用一句俗套的話來說,那就是不符合國情,與當下的社會環境不符,不能夠硬搬生套。
不過山內義勝如今有了老婆的嫁妝,自己本身還能支用一點錢,還可以訛一點他老子的錢。他和小平太合計了,想要弄幾十騎出來看看,試試水。
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