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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戰回以軍禮:“早。”
鞏雪今天早起了一會兒,跑完步發現時間還早,就打算回宿舍叫龍思鳳一起去集合點,誰知半道上會遇到同樣早起的龍戰。
龍戰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麼嚴肅,一雙閃着黑光的眼睛在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得分外冷漠。
他指指操場,“一起過去吧。”
鞏雪頷首,“好。”
空氣中透着草木清新的氣息,校園的清晨,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技能訓練場上幾排單雙槓上,一些穿着訓練服的軍校生正在進行器械訓練,那些在器械上飛旋着如體操運動員一樣矯健的身姿,點綴着趙充滿朝氣的校園。。。
校園的林蔭道上,兩人成行三人成列行走着邁着標準隊列步伐的軍人們,他們看到龍戰的表情讓鞏雪覺得奇怪,幾乎全都是驚愕到崇拜的眼神,然後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齊刷刷的向龍戰敬禮。
“你們。。。認識?”鞏雪問出心中疑問。
龍戰看了看沐浴在晨光裡顯得格外清秀乾淨的鞏雪,神色淡然地說:“我曾是這裡的學員,可能學校還保留着我的一些成績吧。”
鞏雪明白了,龍戰肯定是軍校當年的風雲人物,不然的話,這些學弟學妹們,不會到了現在還認得他。
龍戰走到一塊指示牌前停了下來,似是想起了什麼,他語氣悠遠地說:“當年就是在這兒,校長批准了我的第四封入藏申請書。如果不是我堅持要走,現在,我恐怕已經是陸院的一名軍事教官了。”
鞏雪若有所思地說:“教官一定是很優秀的學員,不然的話,又怎麼能獲得留校的機會。不過,教官,你不覺得遺憾嗎?畢竟這麼好的教育環境,你留在學校可能比下部隊更加安逸。”
龍戰微微扯了下嘴角,“誰不向往都市的繁華,誰不留戀城市四季如春的景色?但我能從一個農民的孩子成長爲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這一切都離不開家鄉的父母和軍隊的培養。我可以留下,享受和平時期軍隊教育工作者的成果,但我骨子裡的血性和作爲軍人的價值,在校園卻無法得到充分的體現。哪裡更需要我,我就到哪裡去。。所以,我從來沒有爲當初的選擇而感到後悔。”
龍戰看着她,濃眉下面的眼睛炯炯有神,意有所指地說:“人生,其實就處在選擇、選擇、再選擇的過程裡,也許選擇過後我們會爲結果感到滿意,因爲時間證明它是對的,也許我們又會爲自己的選擇感到懊喪,因爲結果不我們所期望的,但是,無論我們選擇的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去面對與接受它,更重要的,是要去改變那些不是我們所期望的結果。。。世界上沒有圓滿的事情,有得有失,把一切浮華的東西都看淡,讓心沉澱下來,踏實努力過好今天,再平心靜氣地迎接全新的明天,讓人生變得有意義,這纔是我們要把握的選擇。。”
鞏雪凝眸深思,捻下旁邊樹葉上的一滴露水,託在手心,輕輕地晃動着。
這是龍戰和她講話最多的一次,也是最能觸及到她心靈的一次。龍戰這時已經不像是她的軍事教官,而更像是一個敦敦善誘的兄長,引領她走出思想的盲區。
這時,迎面又走來一隊步伐整齊、口號震天的軍校學員,他們向龍戰敬軍禮的時候,一種說不上來的肅穆莊重的感覺縈繞在鞏雪的心頭,讓她對這個其貌不揚的軍官有了一絲崇敬。。
軍校有專門訓練學員的射擊場,在陸軍xx學院一處偏僻的院落。
槍,是每個男孩子的夢想。因爲它代表了很多男人的血性,諸如力量、權力、信心、勇氣等等特性,都能在握槍擊發的動作裡找到英雄的感覺。。
國防生列隊走進射擊場,隊伍裡興奮的何止大師兄一人呢。
大師兄幻想說:“我真想到美國去啊。。那裡纔是槍械的天堂,只要你有錢,有執照,就能合法地擁有一支槍,想想,某天下午,我,拿着一把比利時的勃朗寧,或是一把長槍口的盧格,坐在加州燦爛的陽光下,一邊吸着古巴雪茄,一邊閒來無事射射遠處的酒瓶子、易拉罐。。就這樣。。。咚-----咚咚-----”大師兄象徵性地吹了下槍口,“噗---然後把槍口對準一枚閃爍着銀光的硬幣。。。瞄準。。。。瞄準。。。。”
沒等他擊中的咚聲響起,“唉喲----誰敲我!!”揉着生疼的後腦勺,大師兄衝着身後的同學們怒目而視。“誰跟我玩陰的,有種的站出來!!哼。。。。不知道我猴哥正享受。。。。射擊的。。。快----感嗎?懂不懂,快---感!!”最後兩個字,他加重發音,引來同學們意味深長的笑聲。
不知是誰在隊伍裡不懷好意地接了句:“生物進化到猴子也會玩槍了?”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腦子裡都自動浮現出一隻瘦了吧唧的猴子,拿着一杆長槍口的手槍射硬幣的滑稽畫面。
轟一下,同學們笑翻了,整齊的隊列也走了形。。
正和射擊場工作人員交談的龍戰聽到笑聲,朝那羣不知因何而笑的國防生們瞥去標誌性的一眼,頓時,一個個笑容都僵在臉上,眼神飄忽不定,嘴卻還誇張地張着。。
見此情景,射擊場的管理幹部笑了,“和我們當年訓練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他和龍戰是軍校的同學,戰友,好朋友。畢業的時候,兩人同時被學校選中留校任教,他去了射擊場,而龍戰卻拒絕了校方伸來的橄欖枝,申請去了條件最艱苦的西藏軍區。後來聽說龍戰被調回成都,又聽說他受了很重的傷,再然後,就是今天的重逢。。
射擊場幹部感慨道:“我做夢也想不到,當年聞名陸院的優秀生有一天會回到原點,繼續從事軍事教育工作。”雖然龍戰不在陸軍xx學院任職,但他終歸還穿着軍裝,和未來的軍人們打交道。
龍戰點點頭,說:“確實沒想到,不過,活到今天能帶兵還是件幸福的事情。”
老同學苦笑了笑,用力捏捏龍戰的肩膀,“嗯!都過去了,向前看吧。”
龍戰淡然一笑,並不覺得自己經受的那些經歷是多麼的苦痛,他無悔,所以今天才會如此的坦然。
挑挑眉,問老同學:“別說我了,說說給國防生準備的大餐吧,都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