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思鳳晚飯後去找龍戰,誰知進門卻發現裡面坐着一位二十多歲長相平凡的女人,龍戰陪坐在一旁,他們離得很近。
看到愣在門口的龍思鳳,龍戰起身介紹,說那個陌生女人是昆明市園林局的一位工作人員,叫胡宜香,是選培辦生活老師胡宜蘭的妹妹。
龍思鳳又不傻,一看坐在龍戰牀上臉泛紅潮的女人,就知道兩個人正在進行影視劇中所謂的相親。
龍思鳳的笑容僵在臉上,呼吸間都是寒咧咧的絕望氣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龍戰和胡宜香,忽然,連聲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跑,龍戰緊追出來,在樓梯轉角拉住她,“鳳兒,你聽我說!”
龍思鳳唰一下甩開龍戰的手,如同躲蛇蠍猛獸一般,避得遠遠的。。
“鳳兒,胡老師是好意。。。她看我。。。看我。。。年紀。。。”龍戰最不擅長解釋,在他看來,做比說更加直接明瞭。。
“說什麼俺都不信了---你敢說,你們不是相親----”看到龍戰默認,龍思鳳淚花一閃,喉間又是火辣辣的一片,她捂着起起伏伏的胸口,瞅着燈影下的龍戰嗆聲說:“俺。。。俺喜歡你。。。一直喜歡你。。。四年前。。。。俺爲了你來昆明。。。。。四年後。。。。俺又爲了你留在昆明。。。。。你。。。救俺那天晚上在醫院裡說的話,俺都聽見了。。。你也喜歡俺。。對不對!!爲什麼不可以呢?你爲啥不能和俺。。。。和俺。。。。。。”
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因爲所有的勇氣都隨着內心的秘密被揭開而消失了。。
龍戰緊咬着牙,剛毅的臉抽搐着,一聲不吭地看着龍思鳳。。
龍思鳳的視線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龍戰眼眶裡瀰漫出的血色。她只是看到龍戰默默地轉過身,背對着自己,用從來沒有過的極其冷淡的口吻,對她說:“你。。。說的。。我只當沒聽過。。回去吧。”說完,彷彿沒有聽到龍思鳳瞬間變大的抽泣聲,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龍思鳳就這樣一路哭,一路跑着回到了寢室,壓抑了多年的情感在遭到無情拒絕之後,她只想麻醉自己,宣泄自己,恨不能讓自己失去記憶或者知覺,不再那麼痛苦。。
爲什麼會這樣。。。
他,不是從來沒有結婚的打算嗎。爲什麼在她畢業自由之際,卻忽然主動答應相親了。。
“小雪。。。俺受不了。。。。俺的心快碎了。。。好疼。。。好疼。。。。。”龍思鳳抱着鞏雪,依舊傷心地痛哭。。
等龍思鳳情緒稍稍穩定下來,鞏雪扯開被子蓋住她,目光清幽堅定地說:“我會幫你,四鳳,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教官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氣,讓他爲難,知道嗎?”
龍思鳳難過地閉上眼睛,一行晶瑩的淚水淌過臉頰,無聲地流入被子裡。。。
鞏雪一邊考慮措辭,一邊想象着和胡老師的妹妹相見的場面來到樓下。
沒想到,她要找的人,像一棵挺拔的白楊似的立在宿舍樓外的花圃前。。
也不知立了多久,一槓三星的肩章上,還有幾瓣潔白的落花。。
“教官。”她走向龍戰,停下,敬了個軍禮。
龍戰平常是極注重軍營禮節的人,但凡有人敬禮問候,他必定回以最嚴肅正經的禮節。可是今天,他顯得心事重重,眉宇間的糾結紋路,像是怎麼吹也吹不散的烏雲。。
他擺擺手,面容凝肅地看了看鞏雪,然後把視線轉向2095寢室亮着燈的窗戶,“她。。。。睡了?”
鞏雪搖頭,“怎麼可能睡得着,她等我帶消息回去呢。”
龍戰的脣邊撇出苦澀的笑意,指着前方空寂的小操場說:“我們去那邊談談吧。”
“好。”
龍戰沒繼續說話,只是轉身向操場走去。鞏雪跟着,快到訓練器械前時,她停住腳步,主動開口問:“胡老師的妹妹,您打算處下去嗎?”
龍戰回過身,卻沒有看鞏雪,而是把脊背貼在冰冷的單槓上,望着天上被烏雲遮蔽的月亮說:“不出意外的話,我打算在今年完婚。”
“哦?你喜歡她?還是因爲四鳳,才這麼着急的想要結婚。”雖然很早便知道龍戰對龍思鳳的心意和態度,但是毫無徵兆的結婚,還是讓她感到深深的不理解。
龍戰沒有立刻回答。
遠處是低年級學生自發湊成的外語角,每當夜晚沒課的時候,總會有二十幾個年輕的大學生聚集在一起,享受學習和交流的樂趣。他們的談笑聲隱隱飄了過來,打破夜晚的寂靜。
龍戰神色莊重地,慢慢開口:“鳳兒還小,她未來的路很寬很廣,不是隻有眼前的愛情。。我相信,這個決定,只會給她帶來益處,不是壞處。。”
“可是。。。”鞏雪忍不住插言,“可是。。。。教官。。。您明明喜歡的是四鳳。。”
龍戰堅決搖頭,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從今天起,我和她只會是親屬關係,不會再有其他非分之想。鞏雪,你不會明白,到了我這個年齡,又經歷過淬火浴血的人生,早已經把一切事情看淡了。。胡宜香,其實人不錯,她沒有時下女人的市儈和貪婪,不計較我沒房子,沒錢,願意和我共同生活,我挺感激她的。。”
“沒有愛情也可以嗎?”在鞏雪的認知裡,愛情是世界上最神聖,最不可褻瀆的存在,沒有愛情的婚姻,她堅決不能接受。
龍戰許久沒有回答,今天的他,特別容易沉默。。
龍戰最後,眸色深深地說:“對我來說,只要對鳳兒好的事情,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當然,也包括一場無愛卻必須努力去實現的婚姻。。
回到宿舍,果然如鞏雪料想的一樣,龍思鳳根本沒有睡。
她抱膝靠在牆上,表情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樹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