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隊的中國軍隊開始出現在了東京城的外圍,隆隆的直升機轟鳴着從一片死寂的城區上空掠過,越來越多的裝甲車在金屬履帶震徹大地的鏗鏘聲中漸漸出現在早已然麻木的東京市民的視野裡。過去的兩天裡,沒有戰機的呼嘯也沒有炮火的轟鳴,更沒有那讓人感到驚慌不安的槍彈怪嘯聲,有的只有那難得的寧靜。難道這就是所謂戰爭中的和平。
東京都-府中空軍基地,日本航空總隊司令部、防空指揮羣等作戰指揮樞紐便設立在此。
隔着高高的鐵絲網,一衆日軍士兵滿臉漠然的看着那攪動着強烈氣流的直升機緩緩降落而下,成隊的中國士兵從直升機上滑降下來,迅速的建立起防線,更多的士兵則是直接從低空懸停的直升機上跳了下來。神情黯然的日軍官兵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中國同行在通譯官的陪同下,接管整個基地的防務,對於這些日本士兵們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再也沒有往昔那種提心吊膽的生活了,再也不用去擔心什麼時候炸彈會是去尖嘯着落在自己的頭頂上,再也不用去害怕自己會是在什麼時候便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子彈給打死了,再也不用去擔心能否在-咻咻-而來的炮彈中拾得一個完整的屍首。對於這些士兵和低層軍官們來說,戰爭的確是結束了。他們可以回到那或許還算完整的家中去,平淡的過完自己的人生。
越來越多的機降部隊涌入到了府中基地,剛開始還只是輕裝的機降突擊部隊,到了後來一架架直升機甚至吊裝來了各種輕型車輛和105毫米的牽引榴彈炮。各種各樣的輕型車輛擁滿了機場,傘兵突擊車和‘東風鐵甲’高機動車上擠滿了全副武裝的機降突擊兵,架着12.7毫米大口徑機槍的車輛轟鳴着揚起一陣的油煙,歡快的衝出機場,他們奉命向更遠的地方挺進。
一架架‘武直-10D’攻擊直升機在渦軸發動機的-呼呼-低吼聲中,飛過成隊閃着車燈前進的車隊上空,這些擔負着部隊低空警戒任務的‘中國虎’得意洋洋的上下左右點動着它們機首下那黑森森泛着殺氣的30毫米鏈式機炮,閃着紅綠色的夜航燈,轉眼便消失在黑茫茫的夜幕之中。沿着東名自動車道、首都高速1號羽田線等多條交通主動脈,拉成長長隊伍的坦克、裝甲車隆隆的衝進沒有絲毫燈火、宛若鬼城樣的東京都內。
“全營保持現有隊形,車距間隔10米,勻速前進!”嶽海波盯視着指揮車內的顯控系統屏幕,拉過送話器命令到。在稍前些的位置上,錢鵬飛帶領着的偵搜連正作爲第85師的尖刀連衝在全師的最前面。儘管失去蔣聆的痛苦已經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心在滴血的嶽海波,但作爲一名軍人,嶽海波知道什麼是責任和使命。作爲軍人,兒女情長只能被深深埋在了心底,將滿是傷痕的回憶被塵封在心底。從拭去淚水的那一刻起,嶽海波告訴自己“我只是一名共和國的少校軍官,穿上松枝綠的那天起,使命和責任便已經被註定下了。如果有什麼值得悲泣的,那是戰爭結束以後的事情。”
一輛輛輪式戰車、履帶式重裝甲車沿着公路從三個方向同時向東京的中心城區開進,臺灣警備軍第6空中騎兵旅和第9陸航團的直升機羣流星樣的從地面部隊的頭頂上飛掠而過,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機降步兵、狙擊手被滑降到了東京城大大小小的高層建築頂上。遠處的天地之間依稀可以見到長龍樣的車隊閃着車燈而來。這是最後的勝利大進軍。
德仁天皇的‘終戰詔書’、臨時政府的‘無條件投降宣告’在東京城的大街小巷裡被反覆播放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告訴人們,戰爭已經結束了。越來越多的難民從廢墟、建築中走了出來,這些日本人驚訝的發現東京城一夜之間滿是中國士兵和他們的裝甲車。
街面上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乞丐,這些早已經斷了糧食和藥片多天的東京市民們帶着惶恐不安的表情注視着三三兩兩端槍遊走在街面上的中國士兵偶爾會從一輛駛過的軍車上扔下幾包野戰食品。隨着全面接管工作進一步的展開,難民潮開始漸漸回落,佔領東京城的中國士兵開始配合紅十字會的援助人員在日本難民之間展開救援,發放食物和藥品。
受過嚴格甄選的日本警察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們負責開始對由中國軍隊設立的各大難民集中營地內的難民進行甄別、登記。而所有原先爲軍人、或者現在是爲武裝人員的日本人都必須到管理中心進行登記備案、領取相關證件,中國遠征軍的士兵稱那種黃色身份證爲‘良民證’。大批的軍事糾察在東京城內配合日本警察維持治安,並逮捕一些臭名昭著的右翼份子、前軍政府領導人、反華政客。逮捕相關人員的命令是由中國駐日軍(在佔領東京之後,中國遠征軍兼對日作戰總前委已經正是更名爲‘中國駐日軍’司令部)司令員雷石簽發的。
每天都有一批右翼份子被逮捕,他們統一的被關押在橫濱郊外的厚木海軍航空基地內。來自中、美、俄、澳四國的軍事檢察官開始蒐集相關證據,準備‘京都國際軍事法庭’大審判中的起訴材料。這些戰犯中的絕大多數都在爲期半年的大審判之後,被處以了死刑。
而幾乎就在同時,四國領導人在澳大利亞-珀斯進行了會晤,商討戰後對日本的劃分工作。其實整個劃分案也就都是按照原先的‘博鰲劃分意見’進行劃分的。只不過根據中國軍隊的意見作出了相應的修整而已。中國佔據了絕大部分的土地,從千葉-崎玉-山梨-靜岡-愛知-岐阜西-福井西,這條弧線劃分向西都是中國佔領區,這個區域內包括東京、近畿、中國、九州、四國。而澳大利亞則佔據了茨城、栃木、羣馬、長野、岐阜東、福井東這片區域。俄羅斯割據了石川、富山、新潟、山形一帶,美國佔領區爲秋田、青森、巖手、宮城、福島、伊豆羣島等地,並且和俄羅斯共同劃分了整個北海道。日本被徹底的切割成了四國佔領區。
中國在六年之後,徹底的將自己的佔領區融合成了‘大中國聯合’中的一部分,稱爲‘海外省’行政中心設立在長崎。但直到今天,如果稍稍注意一下,你便會明白,所謂的‘海外省’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軍營,海軍基地、陸軍分屯基地、海軍航空基地、陸航基地、空軍基地,大大小小20餘個基地完整構築成了中國在這個橋頭堡地區的防禦點,而這個點又與琉球省、臺灣省這幾個點連接成了一條線。加上與駐韓軍隊的犄角之勢,中國軍隊靠着戰爭開闢下的土疆把黃海、東海徹底打造成了自己的內海,而這個內海中所屏護着的是中國最爲發達的四大沿海經濟圈中的三個-環渤海經濟圈、長三角大都會圈(或者稱上海都會圈)、海峽經濟圈(沿臺灣海峽兩岸,竣工後的臺澎廈跨海大橋和海峽隧道加快了海峽經濟圈的發展)。
“戰爭終於結束了。”和蕭揚兩人一起散步在已經開始展開重建的東京都的街頭,司徒濤感慨萬千着“過不了幾天就要東京大閱兵了,而閱兵之後,我們也將要返回國內了。”
“是啊,第63集團軍和海軍陸戰隊第6旅留駐日本,而我們都將要回去了。”蕭揚接過話頭。
“想女兒了吧?”蕭揚笑着對司徒濤說到“小傢伙一定很可愛了吧!”
“嗯,昨天視頻的時候,看都長那麼可愛了!”司徒濤淡淡的答道-
轟-一團火球猛然的綻放而開,蕭揚只感覺到自己被司徒濤猛然的撲了出去。
“操,襲擊。”爬起身來的蕭揚抽出手槍。街面上已經是一片混亂了,到處都是亂散奔逃的人羣。這起突然發生的襲擊事件讓沉寂了若干天沒有聽到槍炮聲的東京平民們感到了驚惶。
“司徒!”蕭揚看着一臉蒼白的司徒倒在了瓦礫之間,頓時感到了不妙。
“醫護,快呼叫醫護!”蕭揚看着遠處正在奔過來的士兵大聲的喊道
掙扎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女兒的照片,司徒那充滿憧憬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什麼話也沒有留下,只是捏着自己女兒的那張照片。
蕭揚愣在了那裡,整個人完全呆了一樣,只是喃喃着“司徒,你不能死,你還沒有抱抱你女兒呢。”當野戰救護部隊的軍醫收斂起司徒濤的遺體的時候,蕭揚仍是滿臉的茫然,自己最好的搭檔的生命難道就是這樣戲劇化的結束了?沒有倒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卻是這樣死於一起莫名其妙的襲擊事件。沒有任何的傷口,儘管軍醫說是內出血,但怎麼樣蕭揚都不能去相信。他寧可願意相信司徒只是太累了,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休息去了,也許某一天,依然是掛着那股淡然的笑容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
‘藍嶺’號指揮艦,喬治-布蘭森中將看着一衆美澳聯軍指揮官,揚起一幅誰也捉摸不透的笑容“首先宣佈一下任命吧,華盛頓任命威廉姆斯中將爲駐日軍隊司令。”布蘭森中將笑着對威廉姆斯中將點點頭“瑞查德將軍依舊是地面部隊的指揮官,而我將回到華盛頓去。”
“解職嗎?”威廉姆斯中將愕然到,就連一向對布蘭森頗有微詞的瑞查德也覺得很是驚訝。
“這個等見到了總統先生,並接受國會質詢之後方纔能夠明白。”喬治-布蘭森搖了搖頭。
“明天就是10月1日了,中國領導人決定將在日谷比公園舉行盛大閱兵式。”布蘭森中將笑着說到“按照五角大樓的任命,我和威廉姆斯將作爲代表觀摩此次閱兵。”
“噢,中國人是在炫耀嗎?”查爾斯頓海軍中將聳聳肩頭說到。
“也許吧……”
……
“稽古天地初開,立華夏於中央,萬里神州,風華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華夏大地,舉德齊天……”誰也沒有想到拉開東京大閱兵序幕的講話竟然是那篇修改後的《殺胡令》。
閱兵總指揮-雷石將軍代表軍委領導人檢閱了受閱部隊……“分列式,開始”
在三軍儀仗隊的軍旗引導下,整齊劃一的方陣踏着雄壯的軍樂而來,腳步震徹大地,戰靴敲在地面留下整齊的間隔75釐米,還有那齊刷刷挺起的槍刺,無時無刻不再向世界展示着中國軍隊的殺氣。一支支功勳部隊,一輛輛經過戰火洗浴的戰車,一架架低空而過的直升機、尖嘯掠過的戰鬥機,這一刻起,世人方纔真正懂得了什麼是‘龍的力量’。
……
後記
小城郊外的烈士陵園,這裡躺着的都是那場衛國戰爭中犧牲了的烈士。一塊塊石碑就似同烈士生前挺拔的軍姿一樣。任憑風吹雨淋,依然靜靜矗立着,守護着這片灑滿自己鮮血的土地。山花和陽光燦爛的鋪滿了整個山野,一片盎然的生機充滿着整片的陵地。
嶽海波坐在冷冷的大理石碑基下,看着那塊刻有蔣聆名字的石碑,一滴淚水滑過面頰。
“等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後,一定陪你回那座小城,和你一起在那裡陪伴犧牲的戰友!”蔣聆的聲音依稀在耳邊。
嶽海波點上了一隻煙,靠在了蔣聆的墓碑前“丫頭,天堂那邊你還好嗎?……”
不遠處的一個墓碑前,手端着軍帽的蕭揚低頭肅立着,一個30歲左右的少婦手裡牽着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女孩。石碑上鑲嵌着一個面帶笑容的青年軍官的照片。
……
遠處傳來了急促的剎車聲-吱嘎-,不多時,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穿着一聲松枝綠陸軍上尉常服的錢鵬飛匆匆而來“嶽營,師部命令,緊急歸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