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碎的聲音

之後,趙軒轅就逃到了深圳。深圳如此繁華,而繁華總是能藏污納垢,也能將他隱身。

知識就是力量,這話真不假,對於終於踏上犯罪道路的趙軒轅更是無窮的力量!

報紙雜誌電視劇,一直有警匪故事演繹,簡直就是罪犯抵抗警察的學習課程,而勤於讀書的趙軒轅,更是把《法制畫報》《法與人》等經常報道警方如何破案犯罪分子如何被警方設局抓獲的報紙,剪輯分類起來,紅批註解加讀後感以提高作戰經驗。

於是,沿海城市就迅速出現了一位從街頭幫人打架到擁有數千小弟的老大,這位趙軒轅老大手段之靈活,勢力之龐大,抓住黑社會所能賺錢的本事,令其他老大豔羨之餘也一籌莫展。

陳峪發現,自己彷彿就是要和趙軒轅這樣的人做兄弟的。而趙軒轅也感覺,陳峪是自己上輩子就最信任的兄弟!

天生的兄弟!

中國人好講俠義,這人間最被稱頌的人間最正義的東西,卻是在最暴力最無恥骯髒的黑社會裡最受崇拜!

俠義是什麼?是血性,是永不背叛,是禍福與共,是砍手斷腳掉腦袋也要做兄弟的情誼!

趙軒轅也不是沒有對陳峪調查過,畢竟這是經驗,尤其是看陳峪打架時一支水管打得仇家百十人無招架之力,所有的小弟傻乎乎地在後頭看他一個人表演時,更難免要懷疑。

當發現陳峪也是幹架後被斷絕生路的人,他找到了知音的感覺,同時也發現,陳峪絕對是自己的補充,他擅長做經營與發展,而陳峪就是清除障礙鞏固人心的最有力人物。有一次打完架,對方的小弟收編過來,陳峪下令剛給轉過來的兄弟每人三千塊養家費,自己這邊的小弟不樂意了:“峪哥,憑什麼給錢這幫手下敗將?”陳峪笑眯眯地拍着那小弟的肩膀說:“要你纔有運氣跟了趙老大,人家運氣不如你,跟了沒用的老大,過的是苦日子。兄弟爲自己賣命就要給他好日子過,既然他們轉我們這邊來,我們就不虧待自己的兄弟,更何況他們現在窮得要死。今天你對他好,可能明天替你擋刀子的就是他,去,告訴別的兄弟,不許冷眼看人。”

這話說的新人心裡熱乎乎的,而老兄弟們也更敬佩陳峪。收編其他幫派的速度更快,卻沒有人反水做二五仔。

陳峪覺得除了比賽摩托車和瘋玩卡丁車,趙軒轅那有一件事是他特愛乾的,就是拉貪官的子女吸毒!毒品這東西比螞蟥還要厲害,沾上了那是傾家蕩產也甩不掉的貨,而陳峪也總是爲貪官的財富所驚奇,一個成癮的癮君子一年吸掉三四十萬是正常的,有錢的吸純一點的起碼上百萬,加上請人一塊吸,及吃喝嫖賭包K房,一年幾百萬就敗掉了,而好些官家紈絝子弟楞是一邊吸毒一邊補身子一邊揮霍,幾年了還沒倒下去!

陳峪經常產生錯覺以爲自己是本色演出,時常想黑社會這或許纔是他真實的本身,而去懷疑自己臥底警察的身份,畢竟他還是處於本應該還在學校裡讀書甚至可以在父母面前撒撒小脾氣的年齡。而陳峪的臥底工作讓上頭欣賞之餘,也增加了任務,那就是讓陳峪在警方繼續的“幫助”下再壯大黑幫,直至控制整個沿海的毒品供貨渠道,最後徹底砍斷毒品主幹,讓國際毒梟們嚐嚐徹底在中國元氣大傷的滋味!

於是,陳峪的任務,一年半變成了不可預期!

假如人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包括愛情,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是現在那麼複雜。陳峪也終於遇上了那一場他一輩子無法忘記、一輩子內疚的愛情!

那是在一個卡丁車遊戲賽場,世界幾個生產卡丁車(注意:不是網絡遊戲跑跑卡丁車)的著名廠家盯上了迅速富裕的中國,更盯上了深圳這個明珠般的流行風向標似的城市,居然也學汽車生產廠家的做法,請來許多美女做卡丁車車模,搞了一場卡丁車展,熱熱鬧鬧地以吸引私人買家。

陳峪就是在那遇見自己的初戀。

年輕人總是不考慮自己爲什麼去愛,愛情對自己意味着什麼,什麼人才值得自己陪伴過一輩子,總之喜歡就要去愛,直至撞到牆後纔去後悔纔去思索!

陳峪當時寫了一首詩來表達自己的感覺:

那時

那時

她從我的視線走過

而金黃的陽光灑在她周圍

那時

我丟掉了我的靈魂

從此我不再是我自己

其實男人到了十七八,見了女孩就眼花,沒啥大不了的。可是,陳峪眼花的代價是一百萬——跟那叫小沁的車模身後的卡丁車廠家下的定金。

小沁(該名羣友沁心提供,本色演出)非常像韓國著名車模徐有珍,活潑的朝氣與開朗的微笑,一下子就把陳峪的心肝脾肺腎全抽了個乾淨,剩下呆呆的他站在展場上,看朝陽的金光灑滿她及周圍的一切。

單純是人最值得珍惜的,而美麗則是人最想追求的。作爲同時擁有了這兩樣的小沁,就成了陳峪窮追猛打的目標。

只可惜,單純作爲女孩子可愛一面的同時,就是無知!小沁也考慮過一個黑社會的大哥是多麼的可怕,在她尚未真正接觸社會的頭腦裡,黑社會的人都是兇殘的,可是,她卻見到的是一個受人尊敬臉上還帶着正直的陳峪!

女孩子不像男孩子天生愛冒險,但骨子裡都有挽救浪子回頭的高尚願望,幻想一個純真美麗的愛情,能把浪子帶回正常的人生,重新開始牛郎織女的生活。

有句可以當作真理的古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小沁後來才知道錯了!人只要定了型,99%的浪子都應該扔進垃圾箱!

而小沁更感覺到了這個社會的無奈,黑社會這詞就象強染色劑,無論誰捱上了名聲都不會好,更何況她交往的是一個大哥級別的陳峪,雖然陳峪對她很好,雖然陳峪給了她完全的愛。但周圍的人卻把她等同墮落,把所有最髒的水潑給她。

終於,小沁再也忍受不住一次又一次去派出所領陳峪出來,她開始羨慕那些平淡安穩的可以穿着睡衣在巷子裡胡說八道的婦女,雖然她們是小心眼過的是小日子,但那是安穩的幸福日子!

有一天,小沁哭着跑到陳峪所在的夜總會,流着悽楚的眼淚,哀求陳峪:好好做人好嗎?你再不好好做人,我只能和你分手了……

陳峪看着金三角終於派來秘密考察的代表,笑着把小沁轟了出去,在這一刻,他仍對自己的愛充滿信心。

在陳峪轉身再進了包廂的門後,小沁的心就完全碎了!如果陳峪在她面前,一定會完全記住小沁的那種絕望,那種悽苦,那種悲慟!

第二天晚上,當終於敲定了進貨價錢和數量的趙軒轅陳峪在開慶功會的時候,小沁最好的女伴小花呆(該名羣友花呆呆提供)跑了進來,把陳峪痛罵:“陳峪你還是不是人?你還在這喝酒?”

陳峪制止住要拉走小花呆的小弟,笑問:“怎麼啦?”他看到了小花呆眼淚稍乾的眼與臉上的憤怒,預感到了不妙!

“小沁一個人在醫院打胎……你怎麼就不聞不問,還在這尋歡作樂……”小花呆看着四周夜總會最紅的女子,向陳峪尖叫!

陳峪呆了!

女人開始成熟總是由女孩子變成女人的那一刻開始,而男人則要等到骨肉延續的時候才意識到男人的責任!

陳峪終於知道愛情意味着什麼,終於知道他以爲一直凌駕的命運給了他多麼無情的一擊!當陳峪意識到作爲男人而負責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哈哈……”陳峪反而笑了,他呆的時間只有那麼三四秒,這三四秒,他似被注入許多令人成熟的東西,但又被抽去許多必須要珍惜的東西。

“哈哈——”陳峪從沒笑過那麼痛苦的笑,每笑一聲,都像一把刀子插入心臟的哀叫!他知道小沁這樣一個平素膽小愛害羞的女孩,一個人走進醫院時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他更明白的是,小沁選擇這樣做,是對自己有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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