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天的字眼飄進花凜箏的耳朵裡時,花凜箏眼一眨真想立即就昏睡過去。
趙盡琨說得容易,一天說的跟一眨眼似的,一天可足足有二十四個小時呢!
“聽見沒有?再撐一天!”花凜箏三人幽怨的瞪着趙盡琨,好像他就是那個不讓她們睡覺的罪魁禍首,趙盡琨見此情形,便低吼着又重申了一遍。
“……明、白!”花凜箏這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真沒有太多的力氣去跟趙盡琨撐不撐的了。
“六天都堅持過來了,絕不能在最後一刻放棄!要是就這麼回去了,想想你們還有何顏面去面對江東父老,都給我死撐住!”
趙盡琨的視線掃了一圈你靠我我靠你的學員們後,最後跟花凜箏三人說了句不輕不重的話,就退出了她們的視線。
“……江東父老?那是個什麼東西?”凌清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快黏在一起的眼皮終於又睜開了一點後,頭靠在花凜箏肩膀就嘀咕道。
“不知道……”花凜箏腦袋一歪就枕在了凌清的腦袋上,她現在只知道,她很想很想睡覺。
“我知道!江東就是一個地方。”
聽見花凜箏和凌清的對話,一旁的尺素突然就腦袋一扭,兩眼瞬間亮了幾分,終於有一件她知道,而花凜箏和凌清都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我們又不回江東,面子跟江東有什麼關係?嗯……老趙這情商是越來越低了,盡說些沒用的話。”
尺素說着說着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她一時又想不起來,最終,便歸結到了趙盡琨身上。
“尺素,你別說了,說的我頭暈,我好像又看見牀了。”
凌清被尺素說的一個頭兩個大,幾個眨眼間,她又看見一張牀,食指微動的指着前方,牀,大牀,方方正正柔柔弱弱的大牀,看起來舒服極了。
“好吧,那我不說了,說多了我自己也暈。”尺素腦袋一低,搭在花凜箏的另一個肩膀上,然後就再也不動不說了。
花凜箏雙眼毫無焦距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樹林,看着看着她就覺得世界都黑乎乎的一片了。
‘嗶嗶——’
就在花凜箏的眼皮越垂越低,眼看着就要合上去的時候,她耳邊突然就響起了一陣刺耳哨聲,激得神經一震,瞬間回神。
“怎麼了?怎麼了?着火了麼?”凌清覺得她差零點一秒就要睡着了,冷不丁的被哨聲一吵,驚得她身體一正,晃着混沌不清的腦袋左右觀看着。
“火?沒着。”花凜箏也緊張的左右掃描着,好半響才發現是尼爾教官在吹哨。
“給你們提個醒!剛纔有兩名學員扛不住睡意倒下去了,我相信他們醒來的時候,一定是雙腳踩在屬於他們國家的土地上。”
尼爾教官左右徘徊的看着,聳拉着一顆顆腦袋的學員們,他說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明明確確的告訴他們,只要誰睡過去,那就抱歉只能捲鋪蓋回家了。
“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只要挺過去,你們就勝利了!”
尼爾教官在前面說得一板一眼,低下的學員們全拿一雙要死不死的熊貓眼看着他,沒有任何一個人去回他的話。
對於學員們死魚般的反應,尼爾教官眼一橫,想怒吼出聲的咒罵卻他硬生生恰在了喉嚨。
算了,學員們現在都處於體力透支的情況,他還是別去刺激他們好了,免得學員們被逼得大喊一聲回了他一句後,緊接着就倒了下去。
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對於正常人來說,二十四小時乾站着不睡覺,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在學員們體力透支的情況下,以至於他們好不容易撐到天亮,又熬到天黑後,原本的七歪八斜站在山崖邊的學員們,已經倒下一大半了。
對於倒在地上進入夢鄉的學員們,克里校長他們完全沒有去理會,任由他們睡死在地上。
花凜箏和凌清及尺素三人,此時她們的三張嘴都在各自牛頭不對馬嘴的嘀咕交談着。
如果不說話,她們怕自己下一秒就會睡過去,只得接着嘴皮子來提醒自己。
“不能睡,不能睡,睡了會被槍斃的……”這是凌清一直在呢喃着重複的一句話,
“不睡,睡,睡,睡,不對,是不睡,不睡,不困,我不困……”這是花凜箏一直在自我催眠的一句話。
“……化蝶飛……陰晴圓缺而喜悲……呼啦呼啦追……”從尺素的嘴皮子中,飄忽出一串蝶蝶的聲音,貌似,她在唱歌?
在一整片蚊子般嗡嗡叫的聲音中,撐到極限的學員們,月色每深一分,就會有一抹身影‘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午夜十二點一過,尼爾教官的頭從手錶中一擡,恰巧就看到尺素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軟倒在地。
尺素在倒下去的時候,她蹭了花凜箏一下,花凜箏的身影隨着搖晃了一下,連帶着凌清的身影也跟着搖擺着,然後,尼爾教官就看到她倆雙雙跌倒在地,動也沒動一下。
看着這種掐着點過關的現象,尼爾教官斜眼瞥了瞥一旁的克里校長,他貌似沒什麼反應。
也對,尼爾教官看着山崖邊僅剩的八抹身影,其實他們都很不錯了,本來這場訓練在中午十二點就該結束了的,現在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
訓練營的訓練,一天比一天艱辛,從最開始的每天三個小時睡眠時間,一個半月後直接就減到了每天兩個小時。
獵人學校的訓練比特種部隊的訓練更枯燥,每個學員每天累得跟個什麼一樣,連跟其他學員交流的興趣都沒有了,每天都在超越極限的訓練着。
非人的訓練造就出非人的戰士,在獵人訓練營的幾個月裡,在他們的各種非人殘酷訓練下,花凜箏懷疑她的自尊都快被練完了。
不知從何時起,花凜箏甚至不覺得她自己是一個人了,她和其他人,貌似都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變成了一個殺人工具。
沒錯,就是殺人工具,一個沒有思想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人工具。
花凜箏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是刺殺訓練,每人手中一把匕首,在一對一必須倒下一方,訓練才能結束的規則中,訓練場僅幾十分鐘後便被染成了血紅色。
而那一天,花凜箏被分到的是和趙盡琨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