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綰綰面對着聖後的目光,毫不退縮道:“是綰綰辜負了皇上和娘娘的厚愛!”
“只是娘娘有了皇上,就算被人認爲野心勃勃、承受萬衆罵名,卻也心中喜樂,綰綰從小受娘娘教誨,也想以娘娘爲榜樣!”
“罷了,兒女之情終究也要兩廂情願,強迫不來!”聖後漆雕雨嘆了口氣道:“夜也深了,皇上身體需要靜養,我們就先走了!”
說着便示意侍衛擡起聖皇唐一葬,在衆人的恭送之下離開,倒是陳留王唐星塵有些不捨,挽留道:“母后,不如再多留一會兒!”
“你父皇需要靜養,可受不得這麼長時間的喧鬧,年輕人身強體壯,不過也別鬧得太過火。”聖後襬了擺手,便帶着一衆侍衛擡着唐一葬離開了,隨後禮部尚書孫禮智也以年紀大了爲由告辭離開。
聖後一走,衆人的眼神中又多了狐疑之色,看樣子,聖皇聖後在這件事上並不支持陳留王的啊,這到底是女相上官綰綰的原因,還是簡青書的原因,如果是簡青書的原因,這傢伙的手腕也太逆天了!
“發呆幹什麼?傳花傳花!”聖後的離去似乎讓陳留王很是不快,聲音中都帶着些氣急敗壞。
擊碟傳花再次開始,不知道是不是南宮婉兒故意爲之,這一次只敲擊出幾個音符便停了下來,而這一停,花枝正好便在簡青書手中。
這本來也是簡青書的期望,當下也不推遲,開口道:“詩詞詩詞,大家都作了一晚上的詩了,那我就作詞一首吧。”
作詞?
衆人一愣,有些人便輕笑議論起來。
“這傢伙不會是瘋了吧,要作詞,詞能勝過詩嗎?”
“標新立異,絕對是標新立異,不過演得有些過來,恐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陳留王這首詩作得是一般,但天策將軍、宗相、甚至南越國小王子的佳作都在前面呢,作詞勝出,沒希望啊沒希望!”
……
雖然在場還有不少大佬,但由於聖皇聖後不在場,大家的膽子便都放了開來,這議論的聲音可不小,幾乎全都傳到了簡青書的耳朵裡。
對於這些議論,簡青書能夠理解,這個時候和前世的大唐差不多,雖然也有人寫詞,但被認爲是雕蟲小技,詩歌纔是正統,因此他提出要作詞,難免大家會議論。
至於段小蟲、範見、簡紅鯉三人,段小蟲和範見面有憂色,簡紅鯉則是眼神糾結。
這個簡青書也理解,自己惹下了內相顧潛山的顧家不算,之後又惹下了王心小師、得罪了王心家,現在連當朝最得寵的陳留王都惹上了,段小蟲和範見不擔心纔怪。
而簡紅鯉,對於這場賭局,她一定是最糾結的。一方面,她肯定希望自己贏;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自己輸,贏是贏自己的面子和尊嚴,輸是輸掉上官綰綰,她肯定不希望自己和上官綰綰太過親密,但她最關心的,一定是不管誰輸誰贏,都會得對陳留王。
簡青書很有些無奈,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上官玉會是上官綰綰,更沒有想到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對於上官綰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走進了自己的心裡,住到了自己的心底,這一點簡青書無法否認,他覺得如果真的沒有上官綰綰,他今後的生命歷程一定會非常難過,但他一想到簡紅鯉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一定會傷心欲絕,全身就會不寒而慄。
人心最難控制,感情這種事情也最難理解,他喜歡簡紅鯉,也喜歡上官綰綰,他覺得這兩人都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他面臨着一個艱難的抉擇,卻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就是他的宿命。
算了,不想這些了,先把離神水精拿到手再說!
簡青書咬了咬牙,站起身來,長聲朗誦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
這是前世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的傳世名篇《水調歌頭》,既十分符合當下的情景,又與他糾結無奈的心境十分契合,因此他朗誦得情真意切,這一下先聲奪人,立即就感染了現場,衆人不由得跟着唸誦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
漸漸地,簡青書的心神完全沉浸到了《水調歌頭》的意境之中,一圈圈的月華竟然在他的身上凝聚出來,眉心聖竅中的天地源力與外界的天地源力竟然產生了呼吸相通的感覺,但他對此卻全無所覺,而是繼續唸誦道——
……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衆人受他的感染,也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唸誦道——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
良久良久,人們這才從《水調歌頭》的意境中清醒過來。
“好詞,好詞啊,沒想到詞也能寫成這樣!”左相卜判讚歎道。
“千古絕句,千古絕詞,有此一詞,不枉我這粗野莽夫來這掖庭宮一趟!”天策將軍葉磐石連連頓足。
“都說詞不如詩,如今看來,詩、詞本無高下,好壞全在於人啊!”宗相談一笑撫須微笑。
就在此時,“噗”的一聲,場間響起一聲輕微的氣泡破裂聲,葉磐石、談一笑、王心伯顏等對這個響聲並不陌生,因爲這就是聖道士子破境的聲音。
衆人順着這道聲音看去,這才發現簡青書的身上竟然全被水銀般的月華包裹着,夜空之中,一道匹練從天上的月亮之上垂下來,直接灌入簡青書的頭頂。
“竟然,在這個場合,這個情景之下,破境了?”衆人心道。
月華中的簡青書巋然不動,他也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破境了。
從君子不惑境界,破境進入了君子不憂境界。
作爲破境的標誌,他將心神浸入體內,發覺自己的心臟似乎多了一個小孔,雄渾的天地源力正在其中流轉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