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一皺,這裡的風水我不可能看錯,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上好佳穴,先人葬在此處必定蔭益子孫,後代福澤綿長。
不過封承說曹姓子孫多災禍,他來這裡已經有段時間,打探到此地並非有大富大貴之人,反倒是無疾而終的曹姓後人都少之又少。
可按照此地風水而已,就算沒葬入寶穴,但凡是葬在望月山上,也能沾染回龍顧主的貴氣,且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後世子孫不該如此孤絕才對。
不過封承教訓的是,能讓秦皇委以重任,足可見盧生絕非泛泛之輩,選在此處安家落戶定有更深的含義,斷不會是因爲一個回龍顧主的風水局。
我能看到的,想必盧生也會看到,應該還有什麼是我忽略掉的地方。
往山頂走去望月山的北面,這裡是整個望月山最高的地方,等我上到山頂來回看了良久,忽然大吃一驚。
“怎麼了?”宮爵問。
“望月山的風水好詭異,南北而向,南面風水獨好有難得一見的回龍顧主格局,而北面卻是天壤之別,一處山竟然南北截然不同兩種風水格局,這也太罕見了。”我深吸一口氣回答。
“北面風水很差?”田雞對堪輿一竅不通,好奇的問。
“陰宅風水中提到山地十不葬,其中九不葬陡山,說的是山勢陡峭斜飛破碎,禿山孤壁朝山反弓龍虎相沖,先人若葬在這裡怕是後人多災劫。”我點點頭指着北面猶如刀劈斧砍的陡山說。
“我對風水堪輿不懂,還是不明白人死後埋葬的地點真對後世的人有影響嗎?人都死了埋地裡,和後世子孫有什麼關係?”田雞一臉茫然的問。
“風水堪輿博大精深,你沒接觸過當然不會懂,這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很多人窮盡一生都在鑽研其中奧義,父母子孫,本同一氣,互相感召如受鬼福,故天下名墓,在在有之。”封承在旁邊漫不經心回答。
我點點頭在旁邊肯定的告訴田雞,但凡有真龍發跡,追尋其先祖陰宅必定迢迢百里結爲一穴,則峰巒矗擁,衆水環繞,疊樟層層獻奇於後,龍脈抱衛形穴既就,這樣的地方必定是山川靈秀,造化後世子孫富貴萬年。
“那這北面的風水格局有什麼不同?”宮爵問。
我走到山邊擡手指着北面四周告訴他們,地有四勢,氣從八方,這四勢和八方,是以墓穴爲中心的四面八方,其中左爲青龍,右爲白虎,前爲朱雀,後爲玄武。
好的風水寶地必定朝應峰是尖齊高聳,方圓秀麗,就稱爲朱雀翔舞,左邊青龍砂向內彎曲有情,謂之青龍蜿蜒,右邊白虎向內彎曲而頭朝外,爲白虎順俯,這樣的四勢就可稱爲吉地。
“望月山的北面完全看不到這樣的地方,不過……”我嘆了一口氣皺眉凝望,好半天才意味深長的說。“不過竟然有如此不吉之地。”
“什麼意思?”宮爵疑惑的問。
“我跟隨掌櫃也研習過不少風水堪輿,雖鮮有實踐可在書中也看過各種各樣大凶之穴,但從未見過四勢八方都堪稱極兇的風水,不過今日算是開眼界了。”
“怎麼樣纔算是極兇的風水?”田雞似乎對堪輿很感興趣。
“葬經中提及大凶之穴,最爲極致的就是故虎蹲謂之銜屍,龍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屍,朱雀不舞者騰去。”旁邊的封承輕描淡寫說。“但凡滿足其中之一都是兇險萬像之地。”
“這四句話是什麼意思啊?”田雞疑惑的追問。
“這四句話的意思是說,左青龍應該砂向內彎曲有情,但若龍單獨蹲着,謂之嫉主,埋葬於此後世子孫相互殘殺永無寧日。”我回答。
“那虎蹲謂之銜屍呢?”
“右白虎,吉地的白虎應該內彎曲而頭朝外,爲白虎順俯,但若是如虎蹲着昂頭就稱爲銜屍,子孫後代必定死於非命。”我指着右邊山勢細細解釋。“至於玄武不垂者拒屍,是說玄武不垂頭,即生氣未鍾,謂之拒屍。”
最後一句話朱雀不舞者騰去,朱雀並應該是朝應峰是尖齊高聳,方圓秀麗朱雀翔舞,如果朝峰不秀而水直流,謂之騰去,如此的穴場,即爲兇葬。
望月山的北面竟然同時滿足了這四個兇葬的特點,還真是有點意思,要找到一處風水寶地已不易,但要找到一處兇到極致的風水凶地恐怕更不容易。
“既然都這麼兇險了,爲什麼這裡還有墓地?”田雞指着不遠處一座墳丘問。
我仔細看看北面,像這樣的墓地不計其數,嘆口氣搖頭苦笑:“枉盧生一代名士,想必找遍大江南北才尋得此地一山截然不同兩種風水格局之地,可惜,千算萬算沒想到算漏了自己後世子孫,看樣子盧生的衣鉢並沒有傳承下來,後世子孫丟了盧生本事,居然把墓葬在北面,難怪曹姓人丁不旺災劫不斷。”
“既然盧生精通堪輿之術,難道他就沒想過會禍及後代?”宮爵大爲不解。
“盧生怕是太高估自己後世子孫,以爲以他一身本事,後世多少能學得一二,也能看出北峰的兇險……”我說到一半就停住,慢慢搖頭恍然大悟。“盧生或許是高估了他的子孫,但選在望月山隱姓埋名恐怕也是看到此處罕見的風水。”
“什麼意思?”田雞的樣子很迷糊。
“北峰是大凶之地,而且陡峭險峻,絕不適合動土安葬,越是這樣這裡越是沒有人擅自挖掘。”我興奮異常轉身看向封承。“藏寶於祖山,如果盧生把東西藏在望月山的話,一定是這裡。”
“就算是在這裡,北面這麼寬廣,總有一處地方是盧生藏寶之處,你必須找出來。”封承聲音中透着少許讚許。
“您老又說笑了,北面是大凶之地,按照盧生的想法,這裡就不會有人來動土,他可以隨便尋處地藏東西。”我無奈的皺眉搖頭。“這麼大的地,您讓我怎麼找啊?”
“盧生就留下一句藏寶於祖山,即便知道是在望月山北面,可這範圍也太大。”宮爵認真問封承。“您好好想想,曹華當年還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有,這句話曹華爛熟於心,就這幾個字他足足琢磨了一輩子,到最後還把自己命搭上,他不可能有遺忘。”封承極其肯定。
“知道地又找不到,這跟猴子水裡撈月似的,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看起來咱們白忙活一晚上。”田雞垂頭喪氣伸懶腰。
“盧生既然留下線索,就是希望後世子孫能找到他藏的東西,即便子孫參悟他的話,找到這裡,總不至於把北面都挖個遍吧。”我揉了揉額頭來回走了幾步。“一定還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好半天沒聽見宮爵的聲音,看他正擡頭四處張望。
“你看什麼?”
“說來奇怪,這裡被四周山勢所擋,而且樹木茂密,根本看不到月亮,可爲什麼這裡叫望月山呢?”宮爵若有所思的回答。
“此山最開始叫蜀繡山,據說是曹家先祖改爲望月山,這裡是曹家祖山,後世子孫絕對不敢更改其名,想必能改名字的只有盧生。”封承說。
“誰說看不見月亮。”田雞指着山頂下面一處懸崖。“看見沒,月亮就在那兒呢。”
懸崖上有一處兩米多寬的低窪,山澗溪流匯聚成潭,月輝下水面如鏡,月亮不偏不倚剛好倒影在裡面,田雞扔進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漣漪。
“這就叫水中望月一場空。”
想必這應該就是盧生把此山改名爲望月山的緣故。
“就是說只有到北面才能水中望月,盧生爲什麼會無緣無故改山名?”宮爵大爲疑惑。
“望月……”我上去一步低頭看着那灣漸漸平靜的溪水,裡面月亮似乎觸手可及。“盧生並不是只留下藏寶於祖山這一句話,他還留下望月山,這改山名一定和藏寶有關,只不過曹華窮盡一生也沒想到望月山的由來。”
“改山名和藏寶有什麼關聯?”田雞滿臉詫異。
我沒有答覆田雞,來回走動,嘴裡不停反覆唸叨望月兩字,腳步慢慢遲緩。
“望月,水中望月……盧生是方士,藏東西的地方和玄學有關,改山名也應該和玄學有關,水中的月亮……”我突然停住腳步嘴慢慢張開。“月爲陰主,月輝是由上至下爲天水,亦爲陰水,落於水潭之中,上水下水……坎爲水,就是上坎下坎,這是周易之中第二十九卦,坎卦!”
“坎卦卦辭是,坎有險,求小得。”封承的聲音裡也透着絲毫激動。“意思是坑坑坎坎,道有險阻,敢於行險道,將有收穫。”
“原來盧生改望月山是這個意思,不是水中望月。”我深吸一口氣興奮異常。“是水中撈月!藏寶於祖山,東西就是藏在水潭之中。”
田雞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我們從包裡拿出繩索,他綁在腰間在我們拖拽下,田雞小心翼翼從懸崖上掉到水潭邊,在裡面摸索了很久,忽然看見田雞擡頭,月光下他臉上寫滿驚喜,欣喜若狂大聲說。
“裡面真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