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困…”說話間,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眼角滲出睏倦的淚水。葉楠不擅長熬夜,要是隻有她一個人還好。可現在對面多了一個顧昱,就讓她莫名覺得緊張希翼起來。
兩人瞬間沉默了下,隨即還是葉楠視線從顧昱的身上掃過,眼眸閃爍了下,“你…的傷現在怎麼樣了?”
這麼些天來。顧昱安心休養的時間很少,加上還陪了杜天諾過生日。再加上現如今這麼多事接踵而來,讓葉楠很是擔心他的傷口會再次裂開。
顧昱狹長漆黑的眼眸中。幽光閃亮,冷然一片,卻仔細看去,深處藏着少許溫柔。很淡,卻足以點燃那雙冷冽的瞳眸,在昏黃檯燈映照下。多了一絲淡漠的暖意,“已經好很多了。只要動作不過大,縫了線的傷口是不會輕易撕裂開的。”
“哦!”葉楠哦了一聲,便微微低下頭去。抿了下脣角。“杜天諾怎麼樣?我聽說她受傷住院了?沒有什麼大礙吧?”
雖然對杜天諾的印象不好,可畢竟現在人遭受到襲擊,受傷住院,不去看望,問一句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內心深處微微有些難受,很輕微的疼痛,仿若針刺一般,卻不容許她忽視。
“沒什麼大礙,沒有傷到要害處,只是失血過多,在我來之前纔剛醒過來而已。”顧昱的語氣很淡,像是訴說着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但葉楠還是敏銳察覺到顧昱話語下潛藏的溫柔。
眼瞳下意識縮了一下,將還未來得及冒出來的傷心,難受收斂回去,換上清淡的笑意,“那就好,對了,顧伯伯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過來嗎?”
趙愫霜這些天爲了顧振的事,急得上火焦躁不安,飯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
從小蘭口中,葉楠知道趙愫霜已經開始吃起了安眠藥,讓葉楠心中很是憂心,卻不知該怎麼勸慰趙愫霜纔好。
提到顧振失蹤在榕城的事,就連顧昱也有點頭疼,淡漠的眼看了下眉頭緊皺,睡不安穩的趙愫霜,直接起身走到了落地窗邊,下意識想要點燃一根菸,卻想到什麼,只是夾在指尖。
葉楠躊躇一會兒,再次瞟了眼還在滴答個不停地掛水,也起身走到顧昱身邊,微微揚起腦袋看着顧昱棱角分明的五官,鐫刻着冷冽無情,卻甘願將深藏的溫柔給了杜天諾,這個認知令葉楠嘴裡苦澀蔓延開。
挪了挪視線,勉強挪到了落地窗外陰沉的漆黑天空上,“難道是小幽他們也沒有找到顧伯伯,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事,才讓顧伯伯藏身起來的?”
葉楠皺了皺眉頭,猜測道。
顧昱不知該如何跟葉楠說起這件事,因爲事情比葉楠說出來的還要嚴重,甚至差點連小幽也遭受到危機,丟掉性命,雖然沒受多大的傷,但傳回來的消息依舊沒有顧昱想要知道的,可又能怎樣,只能先讓過去榕城的人全都調回來,準備從長計議。
顧振爲了安全起見,身邊也帶了人過去,可傷的傷,跟着顧振失蹤的失蹤,讓顧昱的人無從找起,不過倒也在途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
這批人剛好就是上次埋伏偷襲他的人,沒想到會在榕城出現,當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是解決了,可那些人比他們找人的還要迷茫,根本就不知道顧振去了哪裡,幾番嚴刑逼供下來,依舊是毫無頭緒。
葉楠見顧昱半天不回答,還以爲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算了。”反正她也只是問問,即便是知道了顧振的處境,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顧昱將厚重的落地窗簾拉上,低低的話語隨着他的動作飄出:“不是不方便,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罷了,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那些人背後的人始終沒有露面,暴露出行蹤,即便是知道那些人屬於什麼組織,也無法一窩端。”
“那連顧伯伯也沒有聽說過這些人嘛?”葉楠很是疑惑,眼眸中全是迷惘,“那些人活動範圍不太廣,應該很好查找到的,會不會是哪裡出了錯。”
顧昱多看了好幾眼葉楠,她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超出他的想象,可偏偏她自己本身沒有察覺到,就這麼大刺刺的說出來,真不知道該說她單純,還是說她傻好一點。
若是葉楠知道顧昱此時此刻內心的想法的話,肯定會淡然一笑,她不是單純,更不是傻,而是她在相信着顧昱和趙愫霜他們,倘若他們不值得她相信的話,別說這些話,關於那個組織的,多一個字她都不會說的。
她,只是相信着顧昱罷了!
並沒有太多複雜的理由,也沒有利用這件事想要得到什麼,她只有一個很小很自卑的願望,那就是看着顧昱就好,只是這樣而已!
明知道顧昱喜歡的人不是她,而是杜天諾,知曉自己和顧昱沒有半分可能,可就是喜歡上了,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她自己也很痛苦,但那又怎樣,她沒有因爲嫉妒杜天諾就做出傷害她的事,也不會去傷害指責顧昱。
每個人的選擇立場不同,就連她不也選擇了這樣的路,鋪滿荊棘,卻依舊視而不見,固執地走下去嘛!
顧昱眉頭皺了一下,很快便鬆開,回頭看了眼還昏睡的趙愫霜,確認他和葉楠的談話並沒有吵醒她,才繼續道:
“剛開始我也這麼認爲是不是哪裡出了錯,或者是我們想岔了,但並不是這樣的,那人或許現在就藏身在h市中,也或許在某個地方看着我們的動作,敵暗我明,不管怎樣,都十分危險。”
“本來這件事我還未找莫雲商量,緊接着諾兒便出了事,恐怕這次莫雲動作不比我的小,而就在剛纔我也纔想通那些人爲什麼會突然去襲擊諾兒。”
顧昱說到杜天諾因此受傷住院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很是可怕,很冷,不是那種流於表面上的冷,而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冷冽,只是平時顧昱一直在壓抑着,極少讓人察覺到罷了。
本應該很是憤怒的人,卻冷到了極點,瞳中沸騰的冰涼讓葉楠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幾次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眼睫微垂,遮蓋住眼底流竄而上的難過,和她自己爲察覺到的嫉妒。
人,並不是不會嫉妒,而是她還沒有遇到那個讓她學會嫉妒的人罷了。
“那…是爲了什麼?”
這句話問得有些苦澀,有些乾巴巴的。
索性顧昱並未注意到,只是眼眸沉冷下來,幽暗的殺意快速掠過,“無非是想要絆住我動作的腳步,讓我無暇去顧及身在榕城不知下落的爸爸而已,只不過他的此項舉動也無疑惹怒了莫雲,要知道莫雲對諾兒可是極好的,這下他們算是捅了一個馬蜂窩了!”
顧昱嘴角上揚,弧度清淺,說不出來的弒冷。
葉楠靜靜看着顧昱沉默了半響,喉間滾動着即將脫口而出的酸澀,難受,只好扯了扯嘴角,轉移話題:“啊,愫姨的的掛水快完了,我去樓下叫安醫生!”
身後顧昱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將指尖已經摺斷的煙扔到了垃圾桶中,眼眸陰鷙殘冷,閃爍着無情的光芒。
“嗯,高熱已經退下來了,藥水裡面含有安眠作用,讓她多睡一會兒,不過也不要大意,免得高燒反覆起來的時候,還有她心事太重,關於顧振的事,顧昱你還得再多上點心,怎麼樣,那都是你的父親。”
安醫生拿過電子體溫計看了看,轉頭看着靠在一邊梳妝檯上的顧昱語重心長說道。
顧昱無聲點了點頭,視線落在趙愫霜微白的臉上,眼眸再次沉了沉。
不管是誰,傷到他的話,什麼都好說,倘若對他的家人下手的話,都得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
是,他顧昱是對趙愫霜和顧振的感情淡薄得很,但就如安醫生所說的這樣,這兩人都是他的親生父母,趙愫霜不曾插手管過他的事,卻不是不關心他的表現,而是她再用她另類的表達方式,表達她對他的關心和愛護;
顧振從未開口說愛過他,甚至小時候長大後見過顧振的面都少得可憐,可每次當他着涼生病,或者是得了小兒病的時候,第一個趕到身邊的,都是顧振。
他們都是沉默寡言的對他好,他不是木頭人,能夠感受得到的,不然按照他真正的脾性,又怎麼會願意回到顧家陪他們吃飯,說說話。
只是,趙愫霜排斥諾兒排斥得太過厲害,讓他們母子間會發生點爭吵,但低頭的人,都是他的母親趙愫霜。
這讓他如何能忍受有人傷害他們。
“顧伯伯一定會沒事的。”葉楠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微微擡起下巴,笑眯眯看着他,這樣說道。
很簡單的九個字,卻宛若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顧昱心中燃燒起來的火焰,讓他冷靜下來,習慣性德擡手拍了拍葉楠的腦袋,呼出一口濁氣,眼眸清明起來,“嗯,你都這麼說了,我爸肯定會沒事的。”
顧昱沒受過多少挫折,這次的事件來得太突然,讓他措手不及,以至於理智有些偏頗,幸好,在他未做出什麼事前,葉楠這句話定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