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杜天諾傳過來的消息，周銘懷臉上流露出一絲猙獰扭曲的詭譎笑意。不屑看着手中那份文件。他就說顧昱這人怎麼會大意到將合同文件隨手放在書桌上，甚至連遮掩都沒有。
剛開始的時候他就生疑了。只是時間緊迫沒來得及想太多，但是現在嘛…
將那份殘缺的文件扔到了垃圾桶中，“小諾，你的時間不多了，而且你弟弟現在要是在供應不上藥水的話。他的下場會是怎樣的，我就不敢保證了。”
杜天諾面無表情看向窗外。上萬米高空的飛機穿過厚重雲彩，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來。旖旎得讓人嚮往自由的高空。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灌醉顧昱的，周銘懷你確定你給我的藥液沒有半點危害，該不會連我也會受到影響吧？”
那瓶藥液一直都放在杜天諾的抽屜裡面。被首飾盒擋住了，如果不去挪開首飾盒，是不會發現的。
周銘懷低笑一聲。語氣輕佻：“小諾，你是在擔心那藥液用了之後對顧昱有害。還是真的只是單純在擔心你自己，不過你薄情起來的樣子也真的着實讓人心寒，放心好了。那瓶藥液是無害的。不管對你還是對顧昱。”
是啊，是無害的，他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將簡單的催情藥給杜天諾，他周銘懷向來是有空子就鑽的人。
至於藥液會不會被顧昱察覺到，那就和他無關了。
但倘若杜天諾真的會這麼蠢，要顧昱察覺到藥液的話，那麼他也就不會找上她了，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要有能耐，只是…
最後她也悄悄喜歡上了顧昱，還偏偏對葉楠產生了不明而喻的嫉妒心理，雖然他本意上也想早點除掉葉楠這個不定的變數，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貿貿然除掉葉楠，只會引來顧昱等人的猜忌。
“對了，那個葉楠你想怎麼做？”周銘懷有些懶洋洋地先提了出來。
杜天諾眼神凌厲了下來，幾縷寒光從眼底深處掠過，“想怎麼做，自然是想…”語氣頓了頓，似乎是在深呼吸壓下心頭涌現上來不明的嫉妒和憎恨，“徹底毀了她，十幾年前你們大意沒看好，讓人給跑了，現在說什麼也不能在放過她了。”
這頭周銘懷還沒有說話，杜天諾又接着往下說道：“即便殺不死她，也要她心中對莫雲，對顧昱，對莫家的感情逐漸變爲不可驅散的憎恨，這樣一來哪怕是她以後想起來了，一想起莫雲對她的所作所爲，她也不會想要回到莫家的，我要讓莫家永遠的成爲她的噩夢，不能忘記！”
周銘懷稍稍沉默了下，“隨你吧，只是不要因爲想要毀掉葉楠，就蠢到暴露了自己，我可沒有那麼閒工夫去救你。”
他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不可能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杜天諾身上，哪怕他曾經喜歡過杜天諾，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若是要暴露身份的話，還會等到現在，不過嘛，顧昱心裡好像已經有點懷疑我了。”
而且杜天諾也開始慢慢發現顧昱待她和對葉楠的區別，這纔是逐漸扭曲她心理最重要的原因。
顧昱面對葉楠時，會無奈，會心疼，會擔憂，會自責，就連笑意也多了好幾分溫暖，暖洋洋的像是要融化內心一樣，只是可惜吶，顧昱這樣的笑容不屬於她，只單單屬於那個莫初；
葉楠生病了，受傷了，委屈了，痛苦了，顧昱總是會把她放在心裡的第一位，哪怕是兩人同時生病住院了，顧昱留在葉楠那裡的時間也比她多，讓她如何不去憎恨，不去怨懟。
但杜天諾也稍微感嘆了一下顧昱的心理，要不是顧昱一開始的先入爲主，以爲他對葉楠情感上的變化都是源於那一絲憐惜的話，現在顧昱心中哪裡還有她的位置可言，真是可喜可賀…
也同樣爲自己感到可悲。
花了那麼長的時間，裝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纔勉強擠進顧昱的心裡，但是長達六年的時間，顧昱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我愛你，或者是和她訂婚，這樣不平衡心態，讓她對顧昱又愛又恨。
“還不是因爲你對葉楠的嫉妒心理太強所導致的，用什麼方法不好，偏偏要用這樣危險的方式，倘若顧昱不相信是葉楠推你下樓的，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周銘懷只關心計劃能不能成功，至於杜天諾的生死問題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但爲了同時將莫家和顧家拉下水，他付出捨棄了太多，就這樣暴露杜天諾的話，還是很不甘心。
杜天諾也很有自知之明，也不自戀的認爲自己魅力那麼大，竟然讓周銘懷還喜歡她到現在。
“沒關係啊，我會有很多辦法來證明就是葉楠推我下去的，別忘了自從杜家倒臺之後，我帶着小靳是怎麼活下來的，陷害這種事，手到擒來，況且你現在不應該擔心的是我，還是銘奕哥，他可是很反對你報復莫家和顧家的。”
二十多年周銘懷也沒有多大點，這個組織嚴格說起來的話，是周銘奕的。
不過卻不是殺人組織，而是一個有點像是收留所的存在，專門收留那些流浪兒和無家可歸的人。
但最後因爲周銘懷扭曲的心理，竟生生髮展成這個樣子，有些毛骨悚然。
一提到周銘奕的時候，周銘懷的情緒明顯有些陰沉起來，不是那種憎恨怨懟的情緒，而是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哥的事用不着你多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先這樣，掛了。”
那邊的杜天諾明顯還有話要說，但是手機裡面已經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只好眼底浮現上雜亂的厭惡，將手機扔到牀上，嘴角微抿上揚：“周銘懷啊周銘懷，你以爲你的心思能夠藏得了多久…”
那麼明顯，那麼熾烈灼熱，也只有周銘奕這個遲鈍得跟白癡似的人才會察覺不到，不過嘛…
竟然真是沒有想到，周銘懷你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哥哥起了這種見不得人，髒髒的心思，怪不得現在你雖然男女不忌口，卻始終不願意留下自己的骨肉，是怕日後周銘奕知曉你的心思，不好解釋嘛！
“周銘懷，你當真是讓人…”紅脣輕微往上翹起，勾出美好的弧度，輕輕吐出兩個字：“噁心！”
肖瀟兩道濃黑的眉都快皺到頭髮裡去了，兩隻眼睛因爲熬夜而變得通紅，眼裡泛着淺淺緋紅的血絲，聲音嘶啞不堪：“商念，小初怎麼樣了？”
商念吐出一口濁氣，“我都說了十幾遍了，她沒事沒事沒事，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她之所以會吐血，完全是因爲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加上急火攻心憂思過慮才導致的突然暈厥，等到這瓶水輸完，她差不多就可以醒過來了。”
因爲不敢大聲，怕吵到了葉楠，所以商念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表情略顯猙獰，但很快又泄下氣來，單手扶着額頭：
“小羽，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也知道，我不算是那種正規的醫生，也不是心理醫生，對於小初這樣特殊的情況，我實在無能爲力了。”
“…我知道。”但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莫初心裡一直排斥心理醫生的接近，就連他也沒有辦法強迫小初接受心理治療。
“話說回來，小初這兩天的情況有點怪，就說在顧家的時候，明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我擔心她會突然恢復記憶，但是她沒有，一直都很清醒，商念，這又是怎麼回事。”
商念思索了下，才道：“大概是因爲她自己壓抑着不想想起來吧，要知道莫雲可是她親哥哥，幫着杜天諾那麼一個綠茶婊來欺負她，換成是我，要願意在那種場合想起來就有鬼了。”
稍稍翻了一個白眼，商念瞥了眼牀上靜靜昏睡着的葉楠，輕嘆口氣：“或許也說不定這是小初潛意識裡面的念頭，不願意去回想起來，畢竟大腦神經就是人們在研究個幾十年也不會得出太多結論的。”
因爲它們太過複雜了。
秦羽眼神有些飄忽，輕輕伸手去碰葉楠扎針的手，手背微微有些涼意，動作輕柔拿起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然後緩緩包裹住，用自己的體溫焐熱她的手。
“…是啊，不足五歲就被迫進行了催眠，沒有瘋掉已經是上天厚愛了。”這話是說不出來的嘲諷。
可只有商念和肖瀟知道，嘲諷之下是深深摸不去的心疼和愧疚。
肖瀟下意識地去摸煙，但想着葉楠的身體，只好咂咂嘴：“小羽，你也別太自責了，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你的錯，而且說句實話，那段日子，要不是你一直都護着小初的話，或許她早就…”
“那個時候的她小小軟軟的，可愛得很，明明害怕卻強硬裝出鎮定沉靜的姿態，小大人似的，讓人怎麼不喜歡她，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天意，還真是叫人諷刺的說法，可偏生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