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昱還有一句話沒有對趙愫霜說起：
那就是—若是別人敢當着他面，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混蛋的話。他肯定會讓那人。再也開不了這個口。
可若那人換做是葉楠的話，別說是憤怒。就連生氣這種情緒一點點都沒有，任由她鬧着，折騰着。
沒有嫌棄這種任性，反而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享受她跟個孩子似的和他鬧。對他任行撒嬌和哭泣着。
或許葉楠的存在對於他來說，真的很特殊！
趙愫霜仔細琢磨了下顧昱臉上的神色。才抿脣笑道：“也是，你自己都說把楠楠當成女兒來養了。哪裡會真的跟她生氣發火，不過我也得提醒昱兒你一句，切莫讓你對楠楠的這種寵愛成爲了別人傷害她的理由。”
“我也不是在挑撥你和杜天諾之間的關係，但你也得牢記一點。不管是多麼單純簡單的女人，只要讓她嚐到了嫉妒的味道，那麼她也會變成心狠手辣的樣子。發起瘋來可不是一般的可怕，你也得多對楠楠上點心。這種事發生一次就足夠了。”
一次就讓葉楠心中有了心結，情緒不穩定成那個樣子，再來一次的話。趙愫霜實在不敢去想象。葉楠會變成什麼樣子，但一定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趙愫霜前後兩番話都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顧昱和葉楠之間斷了所有曖昧不明的關係，另外一方面又讓顧昱對葉楠多上點心，多看着照顧她一點，不要再讓類似的事發生了。
顧昱沉思了趙愫霜這番話，點了點頭：“我以後會多注意着點的。”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現在的h市也不安全，難免不會有有心人將注意打在她頭上去，他能做的就是儘量讓這些事遠離她的身邊。
趙愫霜也知道h市近來很是混亂，也沒有太過嚴厲苛求顧昱必須保障葉楠的人身安全，對於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強求。
“這樣也好！”趙愫霜擡手就想去拍顧昱的肩膀，但是手掌還未落下，那邊閉眼的顧昱像是感應到了似的，睜開眼淡淡然瞥了趙愫霜的手掌，直到趙愫霜聳肩縮回手才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趙愫霜氣得只磨牙，“臭小子！”
雖然顧昱已經改口，不再稱呼父親母親這樣淡漠，明顯不親近的稱謂了，但還是不能讓她觸碰他，弄得每次趙愫霜都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但始終都只是想想就作罷了。
“楠楠今天食慾怎麼樣？”
牀上的葉楠不知夢到了什麼，嚶嚀了一聲，顯然睡得極不安穩，趙愫霜起身上前去，摸摸她的額頭，臉蛋，一邊扭頭看着顧昱問道。
顧昱瞟了眼那快要滴完的藥水，按下了護士鈴，“還是那樣，不肯多喝一點米粥，多喝兩口就犯惡心，我也不敢讓她多喝了，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再過個兩三天，這種情況就會逐漸消失的。”
“那就好，”趙愫霜眸底顯然全是憂色，“要是還像前幾天一樣，什麼都吃不下，連易消化的米粥都不肯多喝一點，我還怕她的身體支撐不住呢！每次一生病受傷啊，她整個人就要瘦一大圈兒，怎麼養都養不回來，愁人吶！”
顧昱動作熟練輕柔，用毛巾擦拭去她額角滲出的汗水，淡淡道：“她腸胃不好，吃不得過於油膩辛辣的東西，太補的東西對她的腸胃來說是一種負擔，媽，你可別光想着給她補，又把人補出病來的時候。”
趙愫霜看着顧昱的一系列舉動，儘管這些天看過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帶來的驚訝都是不同的，讓趙愫霜心中很是感慨，她生的兒子竟然也會照顧人，還照顧得這麼細緻溫柔。
這份耐心，這份殊榮，恐怕就連杜天諾都沒有得到過吧！
“我又不是那種粗心大意的人，我還不知道她腸胃不好的事嘛，說起來那葉家人當真不是什麼好人，既然將楠楠帶回去養着了，就不能好好照顧着嘛，不說其它的，一日三餐總得讓她吃好吧！”
顧昱眯眼，“帶回去養着？媽，這話怎麼說？”雖然早就在心中懷疑葉楠不是葉家的孩子，但就是沒有任何證據來證實過。
趙愫霜怔了怔，視線落在葉楠額角，那裡被烏黑的發掩着一粒小紅痣，鮮豔如血，延續着宮暮暮短暫而絢爛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纔好，但你只要記住，楠楠她不是葉家的女兒，葉家和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至於我和楠楠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不是楠楠賴上我們，而是我和菍霜賴上了她。”
趙愫霜眼眸柔和看着葉楠，“有她在…”總覺得身上那份罪孽都少了不少，心情也不再那般的壓抑沉重。
雖然她知道暮暮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原諒，她和菍霜做下的錯事，那麼荒唐，那麼讓人開不了口。
是她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的心結，痛苦得每日每夜做夢，都能夢到暮暮滿身是血的說着恨她們的話語，讓她幾近崩潰。
但自從找到葉楠之後，這樣的夢就沒有在夢到過了。
不管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葉楠於她們而言都是極爲不同的存在，無論她們對她懷着內疚的心也好，對她好只是在贖罪也罷，都只求她一生都好好的。
看着趙愫霜眼角蔓開的薄紅，顧昱閉了口，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正如趙愫霜所說的那樣，有些事是說不清楚的，牽扯太多，總會扯出一些不爲人知，想要極力掩藏的秘密，哪怕那份秘密總有曝光的那一天，但能瞞一時也是好的。
葉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按照她的要求，她的牀位被擺放在了窗下，一扭頭就能看見半邊緋紅的天際，有些刺眼，但不可否認很漂亮，總是很容易讓人的心平靜下來。
顧昱趙愫霜等人都知道她這個習慣，所以在她睜開眼的時候，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等着她看夠了，才上前去問她怎麼樣，餓不餓之類的話。
趙菍霜笑眯眯地將一碗冒着熱氣香味的八寶粥，端到了葉楠的跟前，“楠楠，今天我們喝八寶粥哦！”
哄小孩子的語氣，讓葉楠有些哭笑不得，但卻不排斥這樣的好意。
“嗯，謝謝菍姨！”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想吃，但葉楠總不會浪費她們的一片好心，多多少少都會喝上一點的。
就在葉楠纔剛吞嚥下一小口滾燙，卻十分軟滑的八寶粥，那邊的門被推開來，看着來人，眼底的笑意沉下去，就連口中原本香甜軟滑的粥，也變成了苦澀，難以吞嚥而下。
別說葉楠的臉色不好看，趙愫霜和趙菍霜看見來人，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下來，淡淡道：“你來做什麼？”
濃郁的不喜歡顯而易見，可來人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臉上掛着軟暖的笑意，“我…來看看葉楠而已，這是我媽媽親手熬的湯，很好喝的，所以拿過來讓葉楠也嚐嚐！”
葉楠充耳不聞，低下頭看着手中濃稠軟香的八寶粥，兀地，眸中生出一絲笑意，有一口沒一口吞嚥着八寶粥，滾燙的八寶粥滑過咽喉，帶來稍稍刺痛，卻是極爲暢快的，“那就謝謝你這份好意了，比起湯水，我更喜歡粥！”
杜天諾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這樣啊，但總是喝粥的話，難免不會想要換換口味吧，我媽媽熬的湯既不油膩也沒有腥味，葉楠你肯定會喜歡上的。”說着就想走到葉楠身邊，被趙菍霜攔住了。
“杜天諾，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難道你沒有聽到楠楠說她不想喝湯嘛，還是說你又想幹什麼了。”趙菍霜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也難爲杜天諾被趙菍霜這麼說了，還能保持着笑臉，“菍姨這是說的什麼，諾兒聽不懂，我只是想要和葉楠分享一下這雞湯而已，沒想做什麼。”說到最後還有些委屈。
“可我不想和你分享，請杜小姐回去吧，”葉楠攪拌着八寶粥，讓粥中的香味溢漫出來，“縱然喝多了香甜的粥，想要換口味，我也不會選擇湯水的，因爲它的味道太寡淡了，同樣讓我喜歡不起來。”
“況且那湯從不屬於我，要是一喝就上了癮，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讓莫夫人給我熬湯。”葉楠輕輕側過腦袋，淺笑着，眼底卻凝結了冷意。
“這樣啊，那我就不強求葉楠你了。”雖然這樣說道，可杜天諾隨手就放在了牀頭櫃上，轉身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笑眯眯看着牀上正在喝粥的葉楠，視線卻不住看向了洗手間緊閉的門扉。
她真正的來意是什麼，是是人都清楚，不過她們都懶得去揭穿她這點小心思了。
葉楠彎着眼，將勺中的八寶粥含入嘴中，吃得異常滿足。
顧昱剛接到一個電話，公司有點事必須要他親自出面去處理，所以在杜天諾來之前的半個小時前，顧昱就已經離開醫院，前往公司了。
所以說顧昱根本就不在洗手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