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和葉楠的對話進行到一半,就不歡而散。顧振藉口公司有事便離開了病房。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話,“葉楠。其實你和杜天諾都是半斤八兩”。
這罵人的話高到了境界,讓葉楠額角有些淡淡的疼痛,心頭有絲不好的預感涌現上來,總覺得這次回來的顧振對她街心十分重,看向她的視線藏着深沉的打量。讓她渾身很不自在。
不由自主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眼睛稍稍眯了起來。“這張臉…”跟顧振口中的誰很像,不過再像也改變不了什麼。
她是葉楠。始終都是,哪怕趙愫霜等人在葉楠外面套了層宮暮暮女兒的光環,她也始終成不了她們口中所期待的那人。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自私的,又或者她從未接觸過宮暮暮。所以對她的感情淡薄得很,完全沒有任何希翼,也不想去成爲那名副其實的宮暮暮的女兒。這層身份可以給她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但也同時讓她揹負起了很多負擔,她不想自找麻煩。明明現在所發生的的一切,連她自己都正開始一步步走向崩潰,走向滅亡了!
可逐步走下去。葉楠才知道。這點痛這點罪,比起那人給予的根本就不算什麼,當心徹底死亡的時候,她也就真正的死了。
出院那天,葉楠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好久未見的父母,剛開始看見的時候葉楠被駭了一跳,直到對面的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眸光十分複雜看着眼前的葉父葉母,輕聲叫道:“爸,媽!”
葉父葉母他們被逼到了絕路,實在沒有辦法纔敢來找葉楠,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一家子非死在顧家手上不可,上次去找了羅家想要借點錢週轉一下家中的開支,沒想到羅家過得比他們還要悽慘,見面就開撕。
還說什麼都是葉楠害得他們家變成這個樣子的,羅家的生意開始走了下坡路,沒有哪家銀行肯貸款大筆資金給他們,羅鳴也從一開始的暴躁到最後面的沉寂,看人的時候都帶着絲絲死氣,嚇得他們沒敢多待,就連忙離開了。
但是葉健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整個人也開始變得自暴自棄起來,折磨那些無辜的女人們,開始吸毒賭博,家中的存稿所剩無幾,他們被逼得只能來找葉楠拿錢了。
“小楠,以前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沒錯,但你看在我們葉家將你養育得這麼大的份上,救救你的哥哥吧!你不能看着他去死啊!”葉母泣不成聲,聲音嘶啞得很,頭髮衣服也沒有那個時間精力去打理,竟亂糟糟髒兮兮的,並散發着點點惡臭。
趙愫霜站在一邊皺眉,剛想要說話時,被葉楠拉住了,衝着她搖了搖頭,然後就默默聽着葉父葉母哭訴家裡面的生活有多艱難,都揭不開鍋了。
“看來爸媽你們早就心裡面清楚我不是葉家的女兒,所以怎麼樣對待我都沒有關係了吧!”葉楠在兩人的哭泣中陡然開了口,看着葉父葉母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樣子,心頭有些說不出來的蒼涼。
“我被你們當做貨物一樣嫁進羅家的時候,你們是怎麼跟我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我在羅家步步艱難的時候,受了委屈跑回家,你們是怎麼對待我的,一個耳光,一句爲人妻子,就該大度要忍氣吞聲;每次哥出去玩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在羅家辛辛苦苦存下來的,你們有過問的我意思就全部給我拿走,說羅家有那麼多錢,這點錢給哥,有沒有想過羅鳴他們會不會給我臉色看,那個時候我想過死,你們知道嘛!”
哪怕是生氣到了極點,現在的葉楠也無法看着葉父葉母發怒了,聲音很是平靜,但是聲聲都飽含着艱辛和血淚。
葉父葉母傻眼了,他們都知道葉楠在羅家的處境的,但畢竟不是親生的,養到這麼大,爲他們做點事都是應該的,但沒有想到她心中的怨氣會這麼大。
葉母嘟囔了句:“我們也是沒辦法的,你也看到了那個時候家裡窮,爲了供你上大學連你哥娶媳婦兒的錢都給你交學費了,現在讓你拿點錢出來,你都不肯,果然不是親生的,養都養不熟,白瞎了那麼多錢。”
“錢,我沒有,我沒有上班哪來的錢給你們,哥又不是殘疾人,四肢健全,讓他找個工作,一個月幾千工資還不夠他用嘛!”葉家的情況葉楠談不上了解,但大致也是知道一些的,別家可以窮,但是葉家絕不可能。
葉母是個藏不住話的,直接無視了邊上眼眸如刀的趙愫霜,嚷嚷開了:“要不是因爲你這個小賤人,我們家又怎麼會落魄成這個鬼樣子,早知道當初撿你回來的下場是這樣的,還不如把你扔垃圾桶裡面去,晦氣死了。”
“你哥因爲你受了傷,現在躺在家裡動都動不了,你讓他去上班,你這個死丫頭還有沒有半點良心,反正你現在都傍上顧家了,爬上了顧少的牀,想要錢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嘛,咋這麼小氣。”
一句話徹底點燃了葉楠心中的怒火,也熄滅了曾對葉父葉母升起過的心軟。
冷笑一聲:“你們憑什麼認爲我爬上了顧昱的牀,傍上了顧家,養育之情那兩年我低聲下氣在羅家給你們要錢的時候,已經還清了,剩下的還需要我說出來嘛,上大學的錢是我勤工儉學,一邊兼職家教一分一分攢出來的,家裡面的錢你們何時花在我的身上,奪走我身上的東西,拿着我的錢,說養着我,爸媽,不覺得可笑嘛!”
葉父葉母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沒有說出話來,只得面容有些尬尷地低垂看着腳尖兒。
索性趙愫霜等人走得是醫院後門,這裡環境幽靜,很少會有人來往,所以也正好方便了幾人的談話。
“那個時候我是小,但不代表着我不記事,周邊所有的鄰居都可以作證,你們硬生生搶走了我身上的玉佩,賣掉了,可是錢沒有花在我身上半分,吃的穿的哪樣不是鄰居奶奶嬸孃們送過來的,若非居委會那邊來下了通知,不然我還連學都上不成,當真是養育之恩。”
葉楠每一件事都記得十分清楚,哪怕有些成了片段,也不妨礙她想起來,再加上劉姨他們曾對她說過的話,現在都連成了一條線,讓葉楠對葉家已經失望透頂。
但看在他們曾經收留過她的份上,葉楠是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的。
“爸媽,今天我們把話攤開了來說吧,我身上沒錢,只有這一千來塊,你們要還是不要,看你們,也不要想着以後沒錢了就來找我,我也是需要生活的,我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賣玉的錢,我也不問你們要了,就當是還了這些年你們用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錢吧!”
葉楠將那一千多塊錢塞在了葉母的手中,整個人疲累得很,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果真像秦羽說得那般,有些事想起來了,未必是好事,但該想起來的時候,是逃不過的。
“一千多塊錢能幹什麼,那玉也不是什麼值錢貨,上面還有着瑕疵,賣不了多少錢,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是要把以前我們養你的錢都還回來,不然我們就鬧到法庭上去,讓大家夥兒都看看我們好心收養你,卻養出來一匹白眼狼兒出來。”
趙愫霜直接拉着葉楠走人,“要算賬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得先把我給你們的二十萬還回來,我們再好好清算一下楠楠該給你們多少養育之恩的錢,如果還不出來的話,我們也同樣法庭上見,讓廣大羣衆好好看看你們這詐騙的人長什麼樣子,不用我出手,就能讓你們在h市也待不下去。”
相比較起趙愫霜來說,葉父葉母的威脅手段根本就上不得檯面,一他們沒有人脈,找不到好律師打官司;二就是即便他們擁有人脈請到了好律師,也無法支付那一筆高昂的律師費用。
而且如果將以前的事不小心抖落出來,他們也同樣吃不了兜着走,下場同樣讓他們無法承受。
趙愫霜和葉楠離開之後,葉父葉母捏着葉楠給的那一千多塊轉身就要離開時,卻在拐角處碰到了一個穿着古怪的男人,只聽他低啞着嗓音說道:“我可以給你們想要的,但同樣的你們也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如何?”
葉父葉母警惕對視了一眼,最後咬咬牙狠狠點了點頭:“我們只想要錢,還有就是教訓一下葉楠那個白眼狼一頓,真是翅膀硬了,連爹媽都不認了。”
“很好!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們,不過得需要你們的配合,現在先告訴我,我想知道葉楠從小到大所有的事,不得摻假。”
葉父葉母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的面貌,聽到他想要知道葉楠的一切,剛纔心中就憋着一團火,現在更是不管不顧將有關葉楠的事都都抖了出來,連小細節都沒有遺漏。
“原來是這樣啊!你們先回去,三天之內,我會去找你們的,到時候你們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說完,男人轉身離開,嘴角上揚,勾勒着詭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