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這裡,一般沒有高高的樹木,這楊樹雖然長的不高,但是能看出來,有些年數了,癩皮狗看那排楊樹不順眼,尖聲道:“爲什麼中一排楊樹?還跟小河平行着?看起來很喪氣啊!”
河水屬陰,楊樹又是五陰木之一,也是屬陰,而那破敗的,即將坍塌的磨坊,就夾在這兩個東西之間。
薩滿揮了揮手中木頭,道:“這地勢確實不好,我跟那村民說了,但是他們聽了,說是楊樹是先人種下的,不能刨走,我拗不過他們,況且我來這小村之後,也沒有發生過什麼離奇的事情,所以就沒有管這邪門的地方。”
我嘀咕了兩聲,那是你沒有遇到我,現在我是走到哪,哪裡死人,死人還是小事,關鍵是死人後還鬧鬼。
走到那磨坊門前,這次我知道爲什麼薩滿爲什麼拿着煤油燈了,這裡面黑乎乎的,沒有窗戶,雖然是外面是大白天,但是光透不進去,只能隱約看見那門口後面稍微一點的景象。
薩滿讓我點着煤油燈,我舉着燈走在最前面,磨坊裡面正中是一個大大的磨盤,寬約兩米,磨盤上面是一個圓柱形的石輦,可是煤油燈剛剛照到那碩大的磨盤,眼前一花,好像是看到那石輦後面有什麼東西,我輕聲叫了一下,舉着燈往裡面走了進去,可是剛走幾步,在另一邊黑暗之中突然衝出來一個黑影,半人來高,狠狠的推了我一把,隨即衝着門口跑去。
我提着燈轉頭一看,只是看見了他們幾個,但是沒有那個黑影的蹤跡,我道:“你們,你們看見什麼了嗎?”癩皮狗還在陳捷的懷裡,脾氣不好,尖聲道:“看見了,看見你像是神經病一般轉來轉去,快把煤油燈放到那磨盤上。”
我按照賴皮狗說的做,放好之後,眼睛還是朝着剛剛跑去黑影的角落看去,能看見角落裡的石頭,沒人。
難不成有小孩藏在這?我彎着腰,朝着那磨盤下面的看去,圍着磨盤轉了一圈,當轉到那跟門口對邊,磨坊裡面最黑的地方時,我看到了裡面有一雙眼睛。
我也弄不清黑燈瞎火自己怎麼看到的那雙眼睛,等我在看的時候,磨盤下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站起身來,對着他們幾個道:“這裡面有髒東西,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好像是看見了一個小孩跑出去,還有剛剛,就是我彎腰的時候,看到磨盤底下有一雙眼睛,可是這眼睛也消失不見了!”
癩皮狗和薩滿都說沒看見,趕屍匠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好像是也沒有看見那東西。
我很討厭這種感覺,自己見鬼,別人看不見的感覺,明明大家都是驅鬼師,爲什麼只有道行最淺的我能看見?
我站直了身子,準備將那東西揪出來,讓他們好好的看看,可是站起來之後,就感覺自己後腦勺的頭髮被什麼東西撩撥着,癢癢的,我回頭一看,空蕩蕩的,我指了指自己的後面,示意他們看看有沒有東西。
癩皮狗最先道:“沒有東西啊,你身後乾淨的很!”
我不相信,我身後就是有人在捯飭着我的頭髮,薩滿忽然想起了什麼,尖聲對我道:“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說完這話,他麻利的將癩皮狗放下,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搗鼓一陣,我覺得眼前亮光一閃,薩滿陳捷道:“好了,有時候,人眼看不到的東西,就得藉助工具。”
說着他將手上的手機照片調了出來,遞給我看,雖然有閃光燈,但是照片還是看不清,但就在這模糊的照片上,能看見我有些慘白的臉。
在我的腦袋後面,吊着一個人,照片上只能看見下半身,一雙腳從灰白裙襬中露出,穿着繡花鞋,那腳後跟正好碰到我的頭髮,怪不得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弄我。
看到這張照片,我就不淡定了,爲毛又是我?爲毛!
我怒氣衝衝的走到剛纔那個地方,狂吼道:“你給老子出來!出來!你丫也欺負人是不?”我見到那東西不出來,對着薩滿道:“你們這是什麼破地方,明明有鬼,你怎麼不超度了?”
薩滿有些委屈的道:“我之前來過好多次,都沒有發現有髒東西,誰知道你一來,這東西就開始鬧了!”
感情還是我不對了?!我心裡憋着一股火,進到內蒙來就事事不順,被無良司機騙,然後又差點凍死,還見到了人皮蒙古包,現在還了,來到一個磨坊,別人不見鬼,偏偏我見!
我對薩滿道:“沒事,有髒東西,我幫你除掉!”
陰陽蹺開了,對應的九字真言中的“皆……”字,還有“陣……”字,那句口訣是玉發諸蹺,道“皆……”九霄,金止三焦。敵“陣……”可料。
上一次在蒙古包中我勉強結成“皆……”字決,但是沒用,今天我就試試那“陣……”字決,我還不信了,一個小小的吊死鬼,能有多大的能耐!
我擺好架勢,想要將那吊死鬼給逼出來,可是我半蹲着身體,還沒有接完印,身後薩滿跟賴皮狗先後叫出來,我回頭一看,發現了那放着煤油燈的磨盤上,居然滲出了血跡。
磨盤是石頭的,這不符合物理學規律,當時我的腦子還在想這些。
那血跡越來越越多,從磨盤中鑽出來,浸滿了這個磨盤,然後順着磨盤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我咕嚕一聲,嚥了一口吐沫。
我繞了回去,走到他們身邊,薩滿拿出自己的小木棍用骷髏頭敲了敲那磨盤,粘了一些血,帶過來聞了聞,他吃驚的道:“這是真血?!”
賴皮狗的聲音有些怪異,尖聲道:“那個,快看磨盤上,不對,那個石輦低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由於視角不同,它是從下往上看,我們是從上往下看,我蹲下身來,從癩皮狗那角度看去,我心裡咯噔一下,失聲道:“那是什麼!”在這個角度,能到磨盤跟石輦下有什麼東西黏着,薄薄一層,不仔細看,根本不看不到。
我小心的讓開磨盤,不讓自己沾上血,然後使勁推着那石輦上的把手,石輦很重,重的離譜,那種感覺就像是石輦跟下面的磨盤是一體的,要是這樣,普通人根本沒法在這磨東西!
趕屍匠走過來,我們兩個一個拽,一個推,轟隆一聲,帶着讓人牙酸的吱呀聲,那石輦終於動彈了起來,石輦下面的東西,也漏了出來。
我皺着眉頭,忍不住的道:“這東西是什麼?像是一張皮?”
癩皮狗看不到全景,又不敢跳上來,急的在下面亂叫,薩滿走過來,臉上表情劇變,將那木棍往地上一柱,閉上眼睛,嘴裡唸叨着什麼。
趕屍匠從牙縫裡飄出一句話:“這是個小孩……”現在我也看清了,東西根本不算是個小孩,確切的說,是一個尚未發育完全的胎孩,也就是四五個月左右,胚胎剛剛發育,剛剛有一個人形,我爲什麼第一眼沒有認出來,因爲,這個胎孩被石輦壓過,被壓成了一張紙厚薄,器官,骨頭,全部碾碎,黏在磨盤之上,跟那人皮混合在一起,紅白一片,什麼都分不出來,只能模糊的看出,是一個側臥着的胎孩形象。
看到這裡,我心裡堵得慌,神經質的對薩滿道:“這個村子還有沒有人性?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沒有發育完全的胎孩,怎麼會被壓碎在這?”
薩滿臉色陰沉,過了一會纔開始搖頭,說道:“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你看這胎孩和血跡都是幻像,不知道多少年前就發生過的,不知道爲什麼如今才顯現出來。”
隨着薩滿口中那個幻像,那磨坊之中的血跡還有被碾成紙張的胎孩統統消失不見,不過,我們的心情並沒有放鬆,因爲,磨盤的石輦上,突兀的鑽出來一個女子。
這女子背對着我們,不着一絲,如瀑一般的秀髮蓋住了自己如同羊脂一般的皮膚,偶爾在頭髮縫中,能看到那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
女子側躺在那裡,身上曲線玲瓏有致,頭髮只能蓋到女子的纖腰,那翹臀美腿,展露無疑,女子出現的那一刻,我清楚的聽見了兩聲飢渴的吞吐沫聲,一個是癩皮狗,一個是薩滿陳捷!
靠,這種情況下出來的,一定是鬼啊!你倆口味也太重了一些吧!不待我說話,那個裸露的女子先開口了,聲音嬌嬌柔柔,但是嗓子帶媚,每個字都像是用鼻子哼出來的一般,“人家好冷啊,沒有人過來抱着人家麼……”
老子是童子身,縱橫Av界數年,但是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嬌憨騷魅的聲音,就這麼一句話,我估計很多人就失守了,不是這句話的內容,而是這語氣。
這鬼道行深,我連忙控制住激盪的內心,心裡默唸陰陽蹺脈的行功決,不去看磨盤上那女鬼,不過有兩個色狼已經受不了了,癩皮狗嗷嗚尖叫一聲,跳到了磨盤上,低吼着:“讓老子來,老子來給你送個皮大衣!”
薩滿陳捷嘴上道:“天冷可不能在這凍着,來來,趕緊跟着叔回家,叔那裡有牀!”
一邊說着,薩滿一邊脫了衣服,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聽見他飢渴難耐的喘息聲,可是當那衣服蓋到了女鬼身上時,那女鬼嗷的尖叫一聲,身上噼裡啪啦,冒出了陣陣火星,再定睛一看,這哪裡是什麼肌膚如雪的豔鬼,分明就是一個渾身流血發膿,身上白蛆涌動,皮膚幹皺,長着屍斑,披頭散髮眼睛泛白的女鬼!
見到這女鬼的真實面貌,我心裡一驚,忍不住的喊了句:“是你!”薩滿嘴裡怪叫着:“快穿上叔的衣服,叔帶你回家!”
薩滿的衣服衝着女鬼罩去,女鬼閃躲,癩皮狗見到女鬼的真實面貌,拼命的跳下太子,自己跑到角落裡吐起來。
這個女鬼就是手機錄像裡面,那個將小孩摔死的女鬼,在錄像中沒有看清,但是現在看的真切,那眼神,那體型,關鍵是那裝扮,就是那個女鬼無疑。
薩滿舞起自己的破棍子,衝着磨盤上東跑西竄的女鬼就是一棍,女鬼被打的渾身冒火星,嘴裡哇唔的噴了一口惡臭濃黑的污血,我們幾個閃躲不急,都被噴上。
不過薩滿此時的衣服也飄了過去,蓋到了女鬼的身上,女鬼被衣服蓋上之後,在裡面拼命掙扎,將衣服高高撐起,但就是沒辦法衝出來。
薩滿輕輕的笑了笑道:“掙扎什麼,走,跟叔回家!”
薩滿想着過去拿衣服,可是門口一個低矮的黑影一閃,那個蓋着女鬼的衣服唰的一下就被揭開,女鬼從裡面爬了出來,旁邊多了一個小孩,這小孩是剛剛死了的那個內蒙小孩,由於脖子斷了,他的頭隨意耷拉着,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來,嘴裡一直往外流着鮮血。
薩滿皺了皺眉頭,對着那個小孩嘰裡咕嚕說着什麼,似乎在質問又像是在勸說,小孩沒有動彈。
那個女鬼趴在地上,呲着牙,嘴裡身上的鮮血直流,看起來頗爲恐怖,她忽的張口,發出沙啞而又怨毒的聲音:“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活不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