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並不是我們說怎麼發展,就會怎麼發展,比如說我和趕屍匠鑽出老林兩個多小時了,再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見過。
我心裡焦急,大巫師一死,但是留下了線索,那諸葛兩個字眼,像是催命符般,在我腦海裡轉來轉去,那叫一個抓心撓肝。
趕屍匠知道我心裡難受,道:“這靈異組織,明面上的,就是南北兩派,你知道的那些都是能叫上名來的,但是那些不愛出風頭,一些隱世的老家族,除非是局內人,根本不知道,咱們現在層次到不了那個地位,所以接觸不到。”
趕屍匠說的很對,我現在算是靈異組織中的一個奇葩,一般來說,這種組織都會是有家族傳承,或者是門派傳承的,而我什麼都不是,要不是因爲這該死的陰使身份,估計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種靈異事件。
現在看到這裡的人,肯定感覺我在吹牛逼,什麼殭屍,什麼鬼,什麼鬼門,什麼陰使全是扯淡的,要是真的有,爲什麼我們看不見?可是,這些東西當真的發生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知道,有些東西,不不信,是不行的。
太陽漸升,已經是到了晌午,可是邪門的,這公路上就是沒車,不知道因爲我運氣太背了還是怎麼的,趕屍匠這時候也有些不淡定了,偶爾回頭看看,希望能看見一輛車。
又走了大概是十幾分鍾,還是沒有車的影子,趕屍匠皺了皺鼻子,輕聲道:“有些不對啊。”
我現在快要憋瘋了,聽見他給我說話,立馬道:“是啊,不對,好像是世界的人都死絕了!”我剛說這話,身子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有了那輪迴村子的經歷,我現在感覺這世界上什麼都可能出現了,包括突如其來的世界末日。
趕屍匠搖頭道:“不對,我聞着,好像是有股屍臭味。”我看着趕屍匠,趕屍匠吸着鼻子,臉上有些變態的露着異樣的紅暈,我知道,這是這貨幸福的表現。
趕屍匠是一個不正常的人,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女人,認識這麼長時間,我從來沒有見他表現對女人有過什麼興趣,但是,我知道,這貨對屍體有種變態的執着,我一度懷疑,這孩子有戀屍癖,他喜歡的屍體,還是那種明明死了,還偏偏要活蹦亂跳的屍體,他要親手讓那屍體不亂動了,在這過程中,我相信趕屍匠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會有十足的快感。
我這是跟什麼變態在一起!天啊!
我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並沒有屍臭,但是趕屍匠已經將懷裡的殺生刃掏了出來,看他摩拳擦掌的樣子,我生怕他衝我來一刀。
我趕緊轉移話題,道:“什麼味道,肯定是錯了,對了,你一直沒告訴過我,你身後的鬼棺,究竟是幹什麼用的?”
趕屍匠臉上的紅暈已經越來越明顯,就像是幹事之前的那種潮紅,原諒我這麼說,我知道很多人喜歡趕屍匠,但是這貨性取向可能真的有問題,如果你想吸引他的眼球,直挺挺的死在那,恐怕是比露出大腿來的效果好些。
趕屍匠沒有看我,手裡的刀子晃得快了,飄忽道:“這是祖傳的,遇到一些厲害的屍體,這東西能鎮壓住。”我明白了,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法器,比如說道士是桃木劍,八卦鏡,木匠是墨斗,這趕屍一脈,鎮壓氣運的,居然是一個小小的棺材,這棺材不知道流經多少代趕屍人的手,鬼性大,所以才能成爲這趕屍一脈的寶貝。
我和趕屍匠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又是走了五六分鐘,這時候,我忍不住的皺起了鼻子,真的有股異味,不是傳統上的那種臭味,反而是有種異樣的香味,我不記得是從哪裡看過這麼一段記載了,大意就是,屍體腐爛後,通常情況下,是會變臭的,但也有極少數情況下,是會變香的。
這是屍體裡的菌繁殖生長,產生的氣味,這就是屍臭,可是爲什麼有人死了會發出香味,沒人知道,科學,是解釋不通的,難不成你說,是因爲那發出香味的屍體裡面的細菌心情高興,就發出香味了?
趕屍匠見到我臉上表情知道我也聞到了,他慢吞吞的道:“除非是那中有功德的人死了,屍體會發出異香,否則,都是臭的,不過,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種存在?”
對於一些離奇屍體,趕屍匠總是有偏執,好在這味道就是從大路前面傳來的,我們兩個順着味道就走了過去,上次露堂的那臭味讓我像是做了一場噩夢,這次聞到這股味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我頭上抱着那輪迴珠睡覺的小東西,現在好像是醒了,吱吱叫了一聲,似乎是有些不滿這味道。
轉過一個彎去,我眼前一亮,終於是在這馬路上看見了活着的人,後面還停着車,我剛想興奮的對趕屍匠說這事,但是眼角卻看見,那人羣中下面,有一個圓滾滾的草蓆。
我是對這草蓆沒有什麼好印象,因爲在火葬場裡,經常見到家屬用草蓆卷着死者就來了,所這次一看見草蓆,我有些抗拒,再看的時候,嘆了口氣,果然,地上那圓滾滾卷着的,就是一個屍體。
趕屍匠吸了吸鼻子,輕聲道:“就是它了。”然後徑直朝着那堆人走去,我到這,倒是聞不到那股味了,我後面跟過去。
那個草蓆,在路中間,血漬透了過來,將那草蓆給弄花了,紅豔豔的,像是一幅潑墨畫,不過,這畫的代價太高了。
草蓆下面,也有一攤血跡,不過,已經成了鐵鏽色,顯然是幹了好久的樣子,這應是車禍現場吧,不過,應該是過去很長時間,不論是從地面上的血跡,還有那草蓆上的血跡,都能看出,這至少有一兩天的時間了。
可是,爲什麼一兩天的時間,這屍體還在這放着?還是在路中央。
草蓆旁邊,蹲着一個漢子,草帽,黢黑,眼裡有那山間老農最乾淨的淳樸,臉上皺紋叢生,似乎在訴說生活不易。
老農蹲在地上,眼睛像是牛的眼睛一般,溜圓,通紅,吧嗒吧嗒使勁抽着煙,這路本來就不寬,現在被這一人一屍一堵,根本就過不去了車了,我好像是知道爲啥今天走了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遇到車的原因了,感情是因爲這裡給堵住了,還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公路上就沒人敢走了。
這裡除了那老農還有地上的那包在草蓆裡的屍體,還有一些人,一些莊家漢子,倒是也有些穿的很正經的人,不知道是啥機關的,旁邊還停着兩輛車,一輛是警車,一輛,是靈車。
趕屍匠走到那老農身邊,蹲下來,跟老農對視了一眼,老農那猩紅的眼睛看了趕屍匠一眼,什麼也沒說,周圍的人看見我們兩個過來,都緊張了起來,幸好趕屍匠並沒有掀開那屍體看看,要不然,我們就麻煩了。
我現在不想理會這件事,對趕屍匠道:“咱們走吧,這沒咱啥事。”
可是我想走,但是人家不想讓我們走了,那些穿的很正式的人中,有一個帶着眼睛的人衝我們喊道:“你們,幹什麼的,是不是肇事者?是不是!”
他說完這話,那些人包括在地上蹲着的老農,刷的一下轉過頭來,死死的盯着我們兩個,我暗罵了一聲,這又是要背黑鍋的節奏,這裡窮鄉僻壤,要是真被冤枉了,恐怕我和趕屍匠就陰溝裡翻船了。
不怕這些人多,但是怕警察有槍啊,我們倆在牛逼,也快不過槍子啊。那些人快要圍過來的時候,我暗暗估計,誰最有可能帶着搶。
可是趕屍匠一句話就讓這些人停下了腳步,他飄忽道:“這屍體,是不是鬧鬼了。”
那個戴眼睛的男人立馬站住了,道:“你,你怎麼知道?”趕屍匠看着地上的那屍體,還有老農那嘴巴張的大大的老農,冷哼一聲,道:“我怎麼不知道。”
本來以爲趕屍匠這話把這些人都給震住了,但是旁邊一個留着中分的小夥子,也是穿的很整齊的一人,似乎想在領導面前立功,朝着趕屍匠身後一拽,罵道:“你知道個錘子!”
嗤啦一聲,趕屍匠身後那龜殼一般的布條被扯開了。
趕屍匠身後的布條嗤啦一聲被扯開,那布條包着的鬼棺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斜斜的歪倒了地上。
別說是一個小棺材了,就算是一個骨灰盒要是突然出現在眼前,估計都要嚇的夠嗆,更別說這陰森森,刻着鬼物的小棺材了。
那本來還氣勢洶洶,裝模作樣的人,立馬像是見鬼了一般,還有好幾個直接跳了起來,捂臉就往後跑,倒是那個撕爛趕屍匠布條的中分男子有些膽量,並沒有跑。
趕屍匠彎腰將地上的棺材拿起來,他彎腰的時候,我纔看見那本來以爲很有膽量的中分男人,臉色煞白,渾身打顫,原來不是膽大,是嚇破了膽子,不能走路了。
過了一會,還是那個戴着眼鏡,年紀比較大的乾淨衣服人說話了:“這,這個小兄弟,你,你咋揹着這個晦氣的東西。”
就算是瞎子,這時候也看出了趕屍匠不是一般人,試問那走路還揹着棺材的人,一般人,敢惹?
湘西迷信,重鬼,知道有些人不能惹,所以他們看見趕屍匠這行頭之後,也老實下來了。趕屍匠將鬼棺材重新背身上,不去看那眼睛男子,而是看着地上的屍體,輕輕的道:“行腳的。”
湘西這一代,上些年紀的人都知道,行腳是趕屍的意思,這眼睛男還是有些見識的,聽見趕屍匠這麼說,立馬醒悟了過來,哎呀叫了一聲,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說了句:“失敬失敬。”
然後就要給趕屍匠遞煙,這趕屍匠青衫長袍,臉上相貌猙獰,腰間掛着百寶囊,是典型的趕屍人打扮,雖然趕屍匠是故意花的自己的臉。
趕屍匠推開那煙,淡淡的道:“五臟毒物,比起鬼物還要害人,爲什麼要吸?這是怎麼回事?”
那帶着眼鏡的人尷尬的將煙收好,看着地上的紅眼老農,還有那草蓆中的屍體,嘆了口氣道:“事情,是這樣的。”
其實這事情很是普通,只是一起車禍,但是這車禍發生之後,後來的事情就不得了了。這個草蓆中卷着的,是老農的婆娘,前天的時候,老李頭,就是這個老農,帶着撿來傻瓜兒子在山上下來,發現自己的婆娘沒有回家,他有些生氣,這婆娘是下地了他是知道的,但是這還沒開春,地裡的基本上沒有什麼活計,他婆娘也時閒的慌才下地的,但是天都黑了,這婆娘爲啥還不回來?
老李頭在家呆了半個時辰,那個傻兒子一個勁的叫着餓啊,餓,老李頭越聽心裡越煩,但是又不好罵那個傻小子,因爲這傻小子前年才撿回來的,他一生沒有子嗣,現在雖然是撿來一個孩子,那也是寶貝的很。
天越來越晚,老李頭終於是坐不住了,他想這拿着燈去找找自己婆娘,他心在大,也有些不放心了,這山裡啥都有,可別是遇到了老狼,老李頭剛拿着手電想要出去找人的時候,就聽見自己身後的那個傻兒子喊道:“阿花,阿花回來了,老李阿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