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我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我的視線之內,出現了一個人頭,眉目似曾相識,是程妞!是她,肯定是在做夢!
我像是失心瘋一般,身子直接彈了起來,想要勾住她那人影脖子,程妞,你是不想讓我走了對嗎?
當時我的意已經不清晰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手還沒有勾到程妞的脖子,我頭上就被拍了一巴掌,這一巴掌讓我有些清醒,我定睛一看,那眉眼雖然相似,但是眼角吊出來煞意,可不是程妞能顯露出來的,更爲重要的一點,她比較老了!
是程家家主,他看見我,不由分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拎着我領子將我往上一提,隨手一翻,將我扛在了肩膀上,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被她扛着走的,沒想到,這一次,又是被她扛着走了,剛纔我想非禮的,居然是她?!
我漸漸的恢復了意識,想起了自己是剛被趕出來,就在上面喊道:“你要幹嘛,你想要幹什麼?帶我去哪?”
下面的走的飛快程家主道:“別廢話了,趕緊走,要不是看你半死不活的樣子,老孃才懶的扛着你。”
我很是不好意思,但是我現在還是不知道,這程家主到底是想幹嘛,難道是心疼我,要是我死了,可就是了解了她的一塊心病啊!
我剛纔要死要活的,本來就是以爲情緒走了牛角尖,現在被程家主一鬧,我情緒好了一些,雖然還是心疼的要死,但是至少不會出現剛纔的樣子了。
我扣住程家主的手腕,腰上一用力,整個身子從她肩膀上跳了下來,我看着程家主,道:“伯母,你這是想幹什麼?”
程家主臉上陰晴不定,但還是吐出幾個字:“趕緊,跟我回家。”我道:“爲什麼?我不回去。”
程家主聽見我的話,氣的急了,道:“你小子還張脾氣了是吧?”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自己想明白了,我這樣過去,對程妞根本沒有什麼好處,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她會還魂過來,但是我要是繼續跟她在一起,現在的確對她沒有什麼好處。”
程家主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嘆了口氣道:“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但是現在,你必須要跟我回去。”
我納悶的看着她,她道:“你走之後,程妞就出事了……”
還不等她說完話,我立馬衝這程妞家中跑去,我就感覺程妞不對勁,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原本是七八分鐘的路程,在我和程家主瘋了一般的趕跑下,三分鐘就到了。
衝進家門口,我聽見裡面程以二的哭喊聲,我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雲,不會是這樣,肯定是不會的!
老二的動靜是在西屋裡傳出來的,我衝了進去,看見程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而程以二,正在用自己的手按壓着程妞的胸口,一邊哭一邊喊着:“姐姐,娘去找寅當哥哥了,你趕緊醒過來。”她看見我衝了進來,尖叫道:“姐,寅當哥哥,他來了,你看,他回來了,你趕緊醒過來啊!”
我跑到牀邊,看上牀上那臉白不成樣子的程妞,着急的喊道:“怎麼會這樣,不是我走之前還是好好的嗎?”
程以二哭道:“你走的時候,姐姐就在後面叫你,但是你沒有回頭,姐姐讓我過去喊你,我沒有過去,過了一會,姐姐就說,‘你們不叫他,那我這次回來也就沒有意義了,罷了罷了。’說完這句話,姐姐眼睛一閉,就沒氣了啊!”
我聽了這話,心裡後悔要死,本來以爲離開是最好的結果,可是沒有想到,程妞居然重新背過氣去,她這還魂,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並沒有完全恢復啊!
我走到程妞身邊,摸着她那像是白紙一般的臉蛋,輕輕的呼喚道:“程妞,我回來了,你不是要我回來麼,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回來了啊!”
我說了這話之後,牀上的程妞還是一動不動,我的心開始發涼起來,恐慌起來,這不可能,程妞明明覆活了,還魂了,爲什麼還有這樣,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我顫抖着拿起程妞冰涼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我輕輕的道:“程妞啊,你睜開眼看看啊,我真的回來了,你的手好涼,是不是冷了,沒事,哥哥給你蓋上被子。”
我說完這話,顫抖將牀上的被子掀了過來,給程妞蓋上,可是牀上的程妞還是一動不動,想着她剛纔還能站起來跟我說話,挽留我,我心裡發堵,想要抓狂,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恰好一滴眼淚落在了程妞的眉頭上,像是狗血的電影中情節一般,隨着那滴淚落在程妞的眉頭上,我看見她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我心裡一驚,喊道:“程妞,程妞!”
那牀上躺着的程妞,睫毛微微顫抖着,我們三人都圍到了牀邊,牀上的程妞睫毛顫抖越來越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總是感覺程妞那睫毛每顫抖一下,我就看見她的臉蛋白了一分,嘴脣就更紅了一分,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完全集中到了她的嘴脣上一般。
在我們的呼喚中,那程妞的眼睛終於是露出了一條縫,然後慢慢的睜開了,我忍住心裡的狂喜,壓低聲音道:“程妞,你,你醒了?”
她輕輕的轉動了一下頭,眼神還是那麼的空洞,沒有絲毫的靈魂,像是空心的娃娃一般,我頭皮一針發麻,被自己方纔的想法嚇了一跳。
但是程妞再牀上慢吞吞的從被子裡伸出了手,朝我臉抓來,那煞白的臉蛋,那醬紅的嘴脣,在加上像是空心娃娃一般的神態,讓我心裡一針恐慌,在她抓過來的時候,我甚至都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我這是怎麼了?
程妞的手摸到了我的臉,涼,像是冰棍一般涼,跟我接觸的那地方那個,每一個毛孔都在往裡面鑽這涼氣,我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爲凍的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別走……”程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不像是剛纔那麼真實,空洞洞的,像是電子音。
我點了點頭,道:“我不會走了,你好好的,千萬別嚇我!”
見到程妞又醒了過來,程家主在我身後嘆了口氣,道:“好好陪她吧,等大丫頭身子好了再說。”
我知道她的意思,現在程妞一顆心都系在我身上,我要是離開了,程妞說不定還要發生這情況,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程妞會這樣?她的靈魂,究竟是回沒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沒有離開,在程家村,一直陪着程妞,現在的程妞,像是大病初癒一般,整個身子都懶洋洋的,沒有絲毫生氣,跟之前的性格一點不像,之前那麼瘋的一個丫頭,現在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擺放在那的瓷器娃娃,一動不動,不哭不鬧。
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在費盡口舌,跟程妞回憶我們之前的過往,想着從認識一直到現在,但是程妞對這些好想是並不感興趣,我又拼命的想一些好笑的段子給程妞說,但是程妞除了偶爾用那沒有焦距的眼睛看我一下,大多數都是沉寂的。
而且,這些天裡,她一直穿着那個紅色的嫁衣,不讓換衣服,同樣不吃不喝,我們三個着急壞了,私下也沒有商量出什麼辦法。
現在程妞的臉像是整塊陶瓷扣在了臉上,白的發青,偏偏那嘴脣像是剛剛喝完血一般,紅的晃眼,我剛纔進屋給她拿東西,現在的她坐在院子裡樹下的石凳上,側對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當時在茅山之上,我看見程妞穿着紅色的嫁衣,驚豔的像是見到最美的公主,但是現在我看見程妞身上穿的那紅色嫁衣,配合上她枯木般死寂的身子,一種是熱烈似火,一種缺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給我的視覺衝擊是很大的,格格不入,卻偏偏強行扭曲在一起,顯的有些怪異和乾澀。
搖搖頭,想着將心裡的想念頭給驅逐出去,想要往前走的時候,看見程妞突然眼珠子往上一翻,只露出了白白的眼核,我剛想喊出聲來,但是程妞的眼睛立馬翻了下來,恢復了常態,還是那空洞的模樣,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在看她,她轉過頭來,眼睛黑澄澄的,但是沒有焦距,彷彿我剛纔看見的都是假象。
程妞,爲什麼我現在跟她再一起,我都感覺到了恐慌了呢?其實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我一直壓在心底,不敢說,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折磨着我,讓我快要瘋了。
程妞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是夜,我將程妞送到她的房間裡,將她哄着睡了覺,其實就是我一個人在那唸叨,等什麼時候,她那沒有焦距的眼睛閉上之後,我就能走了,今天我特意看了一下,在我注意的時候,程妞的眼睛會飛快的往上翻一下,露出白眼珠,隨即恢復正常。
我遍體生寒,不知道程妞這是怎麼回事,我從程妞房子出來之後,敲門進到程以二的房間裡,她還沒睡,見到我過來,笑嘻嘻的看着我,這次見到老二,她安穩了很多,以前顯像是嫵媚的小貓一般,總是愛撩撥我一下,但是這次,她老老實實,偶爾開個玩笑,也不過分。
她道:“寅當哥哥,這幾天辛苦你了,一直都是你照顧姐姐。”我搖了搖頭,道:“不辛苦,這是應該的,要是有機會,我想照顧她一輩子。”
程以二聽了這話後,眼睛裡表情略微一暗,但是強行打起精神,道:“就知道寅當哥哥是個好人,我真羨慕我姐姐呢!”
我道:“羨慕什麼,哎,不說這事了,以二啊,我問你件事,你有沒有感覺你姐姐,像是變了?”
程以二聽見我的話,微微一愣,道:“你也感覺出來了?”我點了點頭道:“是啊,現在的她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哎……”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以二同樣嘆了一口氣,但緊接着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自己道:“可能是剛還魂,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正在想着,要不要將自己發現的事情給程以二說,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我倆擡頭一看,進來的是程家主。
她見到我在這,沒說啥,走了過來,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三人都不說話,但是都爲同一件事發愁,我忍不住的道:“伯母,程妞的情況,好像並不是太好啊。”程家主道:“是啊,大丫頭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要不是她偶爾說話,我真的以爲她是被趕屍了,爲森麼會這樣?”
我道:“她究竟是怎麼復活的,每當我問起這個話題,她就不理我了,你們那個祖墳,就是那麼逆天,能將程妞的魂魄從鬼門之中帶出來?”
程家主聽見我的話,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看着頭頂上有些發暗的燈泡,淡淡的道:“那個地方,可是不一般,二丫頭應該跟你們說了吧,那地方其實就是那墓地中的唯一一個生地,本來是死絕之地,那產生的一線生機也是極其強大的,雖然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是加上祖墳庇佑,只要是程家人的屍體放在那,幾十年都不會腐爛的,那裡都是放家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