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紫色,那是至剛至硬,但是物極必反,不好。
說白了,現在沒有道袍,我披上黃色的衣服,給自己壯壯陽氣,我接過墨斗,讓另一人牽着線錘走到棺材的斜對面,我緊繃着線,砰砰的在棺材上彈了一下,按着方式,我將用墨斗在那棺材上密密麻麻,彈成了一張網。
然後,用那九個銅錢在棺材周圍按照八卦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將那銅錢擺放好,然後,在棺板上面,放上了最後一個。
接下來,就是最難的一個地方了,我也不知道這方法究竟是對還是不對,畢竟我不是職業道士,半路出家,這件事,第一次做。
我回頭看了一眼尹三,想要求救,但是他擠了擠眼,示意我自己來幹,接下來,要做的,是引靈了,沒有銅錢劍,也沒有桃木劍,我擦,我用什麼引?
我必須要找一個媒介,才能將這東西給弄走啊,我先讓他們將蠟燭什麼的插上,放在棺材前點着我,我看着蹲下身子,背對着我的人,我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我有八臂,爲啥不用這個引靈?
行不行的,試試再說!
我讓那人起來,然後正站在那棺材的前面,這次不行了,引靈需要咒語,我念不出來,直接掏出那線裝書,找到那一段,然後唸了起來:“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黃華真降,五臟結胎嬰幽魂生天堂飛昇朝上清,福慧無不遍此食施衆生。”
這是道家往生咒,用來引靈,我說這話時候,身上八臂決急急運轉,那熱流在我腳底開始升騰,然後刷的一下,破體而出,我這次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三條看不見的胳膊擺動。
爲什麼是三條?我當時不是開了四條胳膊的麼?現在來不及多想,我趕緊用其中的一條胳膊,過去觸摸那棺材,因爲剛纔在我念叨那往生咒的時候,屍體裡有股東西,就開始亂動了。
我的看不見的胳膊碰到棺材之後,然後指了指旁屍體那拿被提着的公雞,原本是晴朗的天,忽的平地裡鑽起了風,砰砰砰,那棺材裡傳來狠命的砸棺材板聲,還有嗚嗚的哭聲,那聲音也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
雖然這是大白天,但是聽見這聲音,那些披麻戴孝的人,直接是嚇呆了,這可是真真正正的鬧鬼,不比這露堂,雖然惡臭,但是還能接受。
我見狀,喊了一聲:“鬥!”然後那胳膊朝着公雞指去,“唉喲!”那提着公雞的人尖叫了一聲,雖然這他這聲尖叫,那砰砰的敲棺材聲,還有那哭聲,連同平地裡升騰起來的妖風,都是消失不見。
地下那公雞,現在連哼都不哼,直挺挺,軟趴趴的躺在地上,爲啥說是軟趴趴,因爲,現在這公雞像是腐爛了幾十天一般,四處流膿,身上泛着陣陣屍臭,那黃膿的液體,還從裡面滲透出來。
我對着那爲首的口罩男道:“趕緊的,將這東西埋了,一路走,一路撒紙,路上有什麼東西喊叫你名字,不要回頭!快去!”
其實這人現在也察覺出來,現在院子裡的屍臭,完全都集中在那隻雞上,棺材裡,雖然是鬧鬼,但是不臭了!那人明事理,咬了咬牙,拿着鐵杴,剷起地上那像是爛泥一般的公雞,用土話喊着旁邊的人,拿着紙錢,就離開了。
那倆人離開之後,開始還能聞到屍臭味道,但是後來,那味道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尹三他們兩個走了進來,衝着那剩下的四人道:“都沒味了,可別帶口罩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那四人聽了,紅着臉摘了下來,我自然被當成了大師,各種恭維,只是他們不知道,我現在手還抖着呢,這技術活,我可是真的第一次做。
那棺材現在不臭了,也不滴水了,看起來正常得很,其中一個臉上長了一個痦子的男人問道我:“大,大師,剛纔,啥,啥敲啥了?”我看了一眼棺材,道:“沒事,都過去了,這屍體最好不要土葬,要火葬,你們看,這都出事了吧。”
那人聽了,只是嘿嘿的笑,答應的倒是爽快,只是多少流露出的表情,頗爲不屑,算了,以後我也碰不見這事了,就當是練手了。
尹三突然道:“你們,這裡咋沒有婆娘守孝?”尹三說了這話,我纔是意識到,爲什麼自己總是感覺彆扭了,從一開始來,這裡就有幾個男漢子守靈,但是沒有女人,可不能這一門都打光棍吧。
那些人看了看那棺材,低着頭,不說話,尹三冷哼道:“是不是因爲臭,可算死的不是親爹了,這兒媳什麼當得,可真好啊!”
李家大妹子木木的說了一句:“這找大祭司,看來是晚幾天了。”我本來還因爲自己搞定一件事稍微高興呢,但是聽見這話,忍不住道:“爲啥?”
尹三在一旁看着門外高高掛着的招魂幡道:“****啊,送佛送到西,這事情,不是封臭就能解決的。”
那還有啥?李家大妹子在一旁木着嗓子道:“別怕,在這發生的事情越多,你跟大巫師的因果就越大。”雖然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我至少知道了,留在這沒壞處。
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後,那脈雞的人回來了,兩個人臉上沒一點血色,氣色不好,在這一個小時中,院子裡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很多人,都是那本來就該來,但是一直沒來的人。
一個個的婆娘孩子,披麻戴孝的走了過來,開始哀嚎起來,我似乎知道爲什麼李家大妹子跟尹三反常了,這送殯,要到就是子女雙全,有時候老人爲了堅持看到孩子回來,撐着一口氣不咽,也要看見他們,你說這棺材裡的人,知道送殯的少了很多人,怎麼能安心離開?
就算是這次能安全送葬,那頭七回魂夜,估計也夠這些人嗆的。
沒了臭味,那送葬的隊伍開始熱鬧起來,喇叭嗩吶吹吹打打,送葬的人,開始跪在靈前哀嚎着,看着那祭奠的賓客來來往往,若不是那棺材地下怎麼都擦不掉的屍膿,誰都不會知道,這剛纔發生了什麼。
因爲我剛纔解決了這件事,那人家不至於將將我們趕走,李家大妹子帶着我和尹三站在角落裡,看着那貌似很悲傷的一家人。
我看着那些人,心裡是很着急的,一來,想要快點見到那所謂的大巫師,二來,趕屍匠現在下落不明,我心焦啊!
我着急的走來走去,看着那忙不迭出殯的人羣,忍不住對尹三道:“三,這,我們還真的要在這等這麼?”
尹三頭也不擡,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對着李家大妹子道:“這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完的,估計頭七纔會顯邪,大侄子估摸着是去了那車家,他年輕,彆着了那幾個老妖怪的道,我們兩個還是過去看看。”
李家大妹子聽了那木木的臉上略微帶了一絲激動,不過後來,想起什麼,道:“還是,不去了。”我在一旁道:“去,怎麼不去,我跟你們一起去!”
尹三正色道:“李家大妹子,咱倆必須去,這都耽擱許多天了,大侄子還指不定怎麼樣,再說,這是****的因果,要他自己面對纔好,他是陰間使,多多接觸這事,也好!”
我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也好,你們去,我在這結善緣。”李家大妹子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看着我,從袖子裡遞過來一個東西,我一看,居然是趕屍匠不曾離手的那殺生刃,什麼時候被她撿來的?
給我留下這東西后,尹三拍了拍我,囑咐我小心一些,然後轉身就離開,那送葬的隊伍看見李家大妹子走過去,爲首的那個想要過去說兩句客套話,但是被李家的大妹子一瞪,就縮了回去。
他們走後,這院子裡就剩下了我還有那出殯的人,我擡頭看了看天,現在時間不早了,這家還是趁着太陽高照,陽氣充足的時候,趕緊出殯吧!
我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是人家不過來問我,我也懶得過去說,不知道啥時候,我那老好人的性格開始改變了。
可是剛纔那個剷出死雞去的那人衝我走了過來,對我道:“小哥,你看,我們這出殯,你給帶帶吧!”這一般這種土葬,都會有道士在前面帶路,現在實行火葬,這種傳統早就沒了,我聽了他的話,想了下,點點頭。
這人見我點頭,對着那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用家鄉話說着什麼,本來送葬的賓客不多,聽了之話後,就散開了,走出院子,留下本家。
既然是要裝神棍,那我還得披上那黃布,手裡拿着一把紙錢,將那殺生刃握在手裡,將手裡的紙錢一撒,喊道:“亡人入土,起!”
這棺材旁邊本來就站着四個男人聽見我說話後,擡着那棍子,穩穩的將棺材擡起,這次我真的是沒有絲毫經驗,只是根據小時候看林正英大師的電影學的。
送殯隊伍開始哭喊,那叫一個悲慟,尤其是那幾個女的,嗓子嚎的那叫一個痛徹心扉,都轉了腔,嗯啊的,像是驢子一般。
按道理說,我應該是走在最前面,但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不知道那埋葬地點在哪,出門之後,我有些尷尬,但是不好回頭問。
幸好那個爲首的人走了過來,跟我一起往前走,我嘴裡念念叨叨,反正不知道究竟該說啥,就背起文天祥的正氣歌來了。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這一路,走的倒是平穩,眼看着就出了寨子,要上山了,可是山上多樹木,而且十分陡峭,這大棺材根本走不上去,這也是爲什麼湘西一代,會出現趕屍的原因,道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我看着那山有些犯愁,旁邊的那人道:“就在前面,不上山,不上山!”說着他給我指了指那山腳下的一個坑。
我們想着往前走的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呻吟聲,是那種不堪重負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正好是看見擡棺材的四個壯漢,被活活壓彎腰,將那棺材重重摔在地上。
送葬隊伍傻了眼,這棺材沒有到墓穴就落地,那可是大凶之兆,不待我開頭,那擡棺的人就嘰裡咕嚕的抱怨起來,我聽不懂,看向旁邊的那人,那人臉色發白,冷汗流了下來,結巴道:“他,他們說棺材越來越沉,擡擡不動了!”
我看了看太陽,這是鬧妖了麼,送葬的時候,經常遇見這事,我不會啥咒語,只能來強的了,殺生刃殺性太大,我看見不遠處有柳樹,折了半截柳木,然後對着旁邊那嚇的臉色發白的本家道:“你們,親自抗棺,兩男兩女。”
他們站好之後,我拿着那柳條狠狠的衝着那棺材抽去,噼裡啪啦,那柳條抽到上面之後,冒出火星,好不滲人,我開口罵道:“人死如燈滅,死了還想作妖!你子女縱然不對,也不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