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的眼睛只是在程妞身上停留了一秒,下一刻我就看見這妞身後那像是陰森森的女鬼背影,就貼在程妞的身後,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是我知道,這女鬼生氣了!
程妞出來之後,看見我,什麼話都沒有,轉頭就朝着房間裡面跑去,我心中着急,大喊道:“程妞,程妞,我不是小寶,我是寅當啊!程妞!”
一邊說着,我一邊朝着程以一衝去,不過那林妹不高興了,她摩擦出動靜道:“小……寶……”現在誰管你的小寶啊,老子追媳婦呢!
我看見程妞從她身邊衝了過去,也想着從林妹身邊衝過去,但是我剛衝到林妹身邊,林妹那頭髮就像是枝蔓一般,團團將我給圍住了,我心中火起,嘴裡大喝九字真言,那麼一瞬間,我心臟悸動,那顆屍牙就要破掌而出。
“小寶!”用頭髮將我團團包圍住的林妹突然發出一陣淒厲至極的喊叫,那動靜比起什麼海豚音尖銳多了,那小洋樓上裝飾的玻璃,嘩嘩譁,直接碎開了,我呆在林妹的懷裡,感覺自己的耳朵一陣失聰,腦袋還帶着眩暈。
我下意識的哎了一句,背對着我的那個林妹終開始停了下來,她聲音腔調一變,變得哀怨悽婉,道:“小……寶,你終於……來了。”我眼睛往裡面瞅去,我媳婦呢,我媳婦呢!
林妹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她有些尖銳的道:“小寶……她……是誰!”說完這句話,林妹就像是孔雀開屏一般,從頭髮包圍的身體中插出密密麻麻好幾條染着紅指甲的胳膊。
我這次老實了,道:“林妹,我是小寶啊!你這是要做什麼?”我這話說的很溫柔,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果然,林妹的胳膊收回去了很多,她繼續道:“小寶……你……終於來了。”
我現在看出來了,不管是那個塌肩膀的女鬼,還是我面前的這個林妹都是神志不清的貨,他們只記得臨死前的執念,其他的東西,都記不清楚了,剩下的,都是靠自己的本能,趨吉避凶,抑或是屠戮撲人。
我現在最想的就是去追程以一,但是有害怕這個林妹暴走,把程妞給禍害了,算了,既然知道程妞在家,明天我再去找她就行了。
我收斂心神,壓下對程妞的思念,有些着急的道:“林妹,那個,發生了什麼事,你,你怎麼成了這樣?”
林妹慢慢的鬆開了纏着我的頭髮,然後朝着我靠過來,我感覺自己肩膀上一涼,略微有些沉,轉頭一看,發現林妹將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不過,她現在依舊是背對着我,我強忍住探過頭去看看她臉的衝動,因爲我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像是畫像上民國小姐一般的美女。
有時候,好奇心不光是害死貓,同樣也會嚇死人。
林妹安穩了下來,她竭力的想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一些,但是聽在我的耳朵中,就像是有人在溫柔的摩擦着鍋蓋,而發出的嗤啦聲,偏偏這嗤啦聲還能組成人音,林妹道:“小寶……爹……爹知道我們的……事了,他……不同意……說……我們……不能跟……你好。”
還好,看來林妹還記得一些生前的事情。
等等,我們,林妹剛纔好像是說,我們,我們不能跟你好,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得不反問了一句:“林妹,什麼是你們不能跟我好?”林妹明顯腦子不大清楚,她繼續摩擦道:“我,我們,我們是誰,我是誰?”
說到這裡,她嗖的一下從我肩膀上拿下頭,刷的一下站起來身子,伸出那白乎乎的胳膊,瘋狂的摸着蹂躪着自己那茂盛的頭髮,嘴裡尖叫着:“我是誰,我是誰,我們是誰?”
看着她有暴的趨勢,我生怕自己套不出有用的東西,趕緊站了起來,然後狠了狠心,閉着眼睛,朝着林妹抱了過去,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懷抱有多溫暖,但是我知道,現在這林妹情緒安定了下來。
看來,林妹剛纔那我們不僅僅是自己的口誤呢!
在我安慰下,犧牲了色相的前提下,那林妹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一些她記憶的片段,不過這些東西大多都是零碎的,而且很多都是沒用的,她是民國時期的小姐,接觸了西方那平等自由的愛情觀,自然想着自己的愛情自己做主,所以這些回憶大多都是回憶她和小寶怎麼幸福,怎麼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的感情是純純的,跟山楂樹之戀上的那老三用樹枝牽妹子的手段差不多,浪漫唯美而又做作。
不過在這些回憶當中,我也聽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說,這傳說中的小寶就跟程家有着什麼關係,我說爲什麼塌肩膀還有林妹都將我認成了小寶,原來是他們認出的是我運行的八臂八脈破力決,並不是說我長的像是小寶,對於他們這些鬼物來說,往往氣息比感官更重要。
另外,當我問到林妹爲什麼被封印到此處時候,她努力的回想,但是越想越氣,又差點暴走,我趕緊安撫下其情緒。
我還想繼續問些什麼,猛然聽見村東頭傳來一聲嘹亮的雞鳴,雞給給……這聲音一出現,靠着我的那個林妹喉嚨裡面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第二聲雞鳴一出,她直接受不了,衝着那井口撲過去,然後跳了進去。
雞叫了,這些在髒東西不得已退回去,還好,她沒有想着拉我回去作伴,這個念頭還沒有落下,那井口嗖的一下伸出一條黑色的想,像是繩子一般的頭髮纏住了我的脖子,突突的將我拖到了井口。
我手忙腳亂,拼命想要站住,想要抓住什麼,但是偏偏院子裡連一個抓的東西都沒有,刷拉,我直接被拖到了井口。好在這井口只有一米寬,我四肢趴在上面,堪堪的抵住了裡面林妹的拉力。
我現在被捆住脖子,不能喊出九字真言,也就是我現在身體中了屍毒,身體壯,才能堅持一刻,但現在那林妹從頭髮中伸出一條條的胳膊,盤上了我的身子,拼命的想拉我下去,嘴裡還叫春般嚎叫着:“小寶,小寶!”
要是現在給我一個斧子,我絕對劈的它比在我們村糾纏我的那個人頭還要慘,你是寂寞百年了麼!眼看着我就要被這娘們拖進去,心裡想的那個小暴龍般的程妞並沒有衝過來救我,甚至一直都沒有出現。
千鈞一髮之季,雞鳴之聲再起,下面的林妹發出一聲慘叫,又是好幾條胳膊伸了上來,將我身子勾住,然後狠狠的往下一拽,我在也把持不住,心裡哀叫一聲,我命休矣!
然後身子朝着井水裡面撞去,林妹帶着她滿身的頭髮先是鑽到了井水裡面,她落水之後,那抓住我的胳膊紛紛鬆開,縮回到了水中。
藉着天上的月光,我甚至看到了井水裡面那李昌的泡得浮腫的屍體,這貨的臉是朝着我的,在幽幽的月光下,顯的有些陰涼,發青,腫脹,比起餓殍鬼王還有上次見到的水鬼,更多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還不等我想多,我碰的一聲,砸到了那李昌腫脹,有些巨人觀的屍體上,鬆軟,發皰,還有陣陣刺骨的陰寒,我能感覺到的家就是那麼多,隨即身子被淹沒在井裡。
我在落下來就做好了閉氣的準備,所以掉進井水裡面絲毫沒有嗆水,鑽進來之後,那林妹並沒有出現,我撥弄了一下胳膊,讓身子頭從井水裡面鑽了出來。
我剛鑽出來,就看見左邊那李昌的屍體,隨着我帶動的水波,一飄一蕩,那感覺,就像是活了過來,我手腳滑動,儘量不去看旁邊的李昌,但是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件事,投井的人,男的臉都是朝下,女的臉都是朝上,雖然都是人,但是他們淹死之後,動作並不一樣。
爲毛,爲毛旁邊的這個兄弟死了之後臉朝着天呢?井水冰涼,但是更涼的,是我所處的氛圍,還有我不住顫抖的心。
好在旁邊的這位兄弟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隨着我推動的水流,他的屍體一點一點的朝着我挪動來,現在他的頭已經隨着水流湊到了我的眼前,一動一動,將那煞白腫脹的硬生生的遞到我的視線內。
不知道是不是井水太冷,我推開那屍體之後,牙齒不由自主的打起顫來,剛纔怕拖累程妞,但是現在看來井裡面似乎是沒有什麼東西,只有這具屍體嚇人罷了,那林妹因爲雞叫了,把我拖下來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衝着井口喊了一句:“程妞,救命啊!我掉井裡了!”由於各種情緒,我現在語氣都變了調。
井口邊靜悄悄的,並沒有程妞的聲音,也沒有程妞從上面探出頭來。
我有些着急,重新叫了幾遍,最後無奈的確定了,程妞在剛纔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程妞啊程妞,你爲什麼要躲着我呢!
想到這,我心裡一陣發苦,甚至連自己所在的環境都不是那麼怕了。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後腦勺麻麻癢癢的,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摸着我,我猛的往前游過去,然後想要跟那東西拉開距離,在轉過頭看看,可是背後那東西緊跟着我,還是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後腦勺。
我接受不了了,嘴裡尖叫一聲,衝着水裡紮了一個猛子,然後在另外一個地方鑽了出來,探出頭來,我抹了臉上的一把水,靠,我不自覺的罵了一句,原來是那李昌的腳隨着水波在一下一下的提着我。
順着井水繞了一圈,周圍滑膩膩的,長了一層青苔,根本沒有接力的地方,水面離着井口大約有三米,我根本出不去。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剛想罵孃的時候,就聽見上面傳來腳步聲,只有一雙,踢打踢打,應該是程妞,應該是她,讓她不想見我,我心裡忽然升起了一個賭氣的念頭,我要嚇嚇你,我到底想看看你想不想我。
我憋住氣,將頭埋在水面下,看這樣子,裡面就只有李昌的一具屍體,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這無心之舉,徹底的救了我一命。
上面突然傳來兩個聲音:“時候……”“快到了……”“他拿着的嗎?”“拿着。”是那兩個殘疾人的動靜,我差一那麼一點,嘴裡憋的那口氣就呼了出來,幸好慌亂中,我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扣住井水裡面的石壁。
上面的兩人咕嚕咕嚕的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像是一堆咒語,我根本沒有聽清楚,在我肺就要炸掉的時候,他們又從上面扔下來一些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在水裡,隨着他們的咒語,我感覺自己所處的那個井水像是沸騰了一般,咕嚕咕嚕冒着泡泡,但是井水的溫度卻冰冷的差點將我的血液冰凍住。
伴隨着這些沸騰的冰水,我似乎聽見在井水的最下面,傳來一聲嘆息之聲,那聲音邪惡至極,陰冷至極,我聽見那動靜之後,身子差點失神,從水裡飄上來。
終於,他們結束了自己的那些詭異的類似於祭祀,有類似於召喚的動作,開始從井水邊離開,我聽見他們離去的腳步聲,然後悄悄的將頭探了出來,壓抑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