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一天身上分離出來的一夜,已經沒有了身體當後盾,他雖然拼命吸取陰氣來維持自己的力量,可是現在是白天,我身上的八臂決又是專門剋制髒東西的存在,還不等他撲過來,我衝過去,身後的四條胳膊就將他那漆黑的鬼蜮給撕爛。
我已經不是那吳下阿蒙,我現在,已經不怕你了。
一夜見我撕開他的鬼蜮,嘴巴一張,衝我噴出一口黑煙,我不敢硬拼,趕緊退後,剛一站定,我感覺自己背後發緊,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我就感覺自己身後四條胳膊觸碰到了什麼,我心裡一動,捏住那東西,回頭再看時候,發現一夜已經被我提在半空中了。
他臉如寒冰,眼像墨石,冷酷的一點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立馬就能讓他魂飛魄散,我咬牙切齒,道:“爲什麼要這些人頭,你爲什麼要害這些人?”
一夜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黑的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睛盯着我,酷酷的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在譏諷我。
吧嗒,像是樹葉落在了地上,我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時候會聽清楚這聲音,我在一夜那黑的像是寶石般的眼中,看到了身後出現了一個影子,我渾身毛孔閉起,下意識的彎腰,“波”。
我聽見那像是撥動弓弦的聲音,除此之外,我感覺到自己背後發涼,低頭看見,是我背後的羽絨服被什麼東西給割破,紛紛揚揚,像是下雪了。
我站了起來,再回頭的時候,看見身後站着一個蒙面女子,全身包裹在黑袍裡面,全身都是黑的,惟獨那眼睛,原本是瞳孔的地方,是白乎乎的,沒有瞳孔,在她旁邊,一夜陰沉着臉,正在盯着我。
這蒙面女子看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不過看這架勢,應該是一夜的幫兇,難道是那些車家苗族的餘孽?可是,她剛纔攻擊我的是什麼,波的一聲,我有種錯覺,要不是我弓腰快,是不是就被懶腰給斬了,現在身後的那四條胳膊,就被斬斷了。
我和那姑娘四目相對,看着她那眼珠子,我感覺自己在跟瞎子對視,不過,那姑娘先開口道:“傷他者,死!”聲音滄桑,像是七八十老嫗。
旁邊的一夜聽見之後,那英俊冷酷的臉變的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的衝着那個黑袍白眼女子喊道:“不用你管!”
聲音冷的都要結冰,那女子聽見之後,也不生氣,只是繼續盯着我,執拗的道:“傷害他的人,都要死。”
說着,她藏在黑袍裡的手,猛地一顫,我趕緊朝着旁邊一躲開,又是波的一聲,我聽見身後牆皮掉下的聲音,這是什麼功夫,劍氣?我操,還是內功?
要不要這麼扯淡,這女的是鬼嗎?
女子見我躲了過去,冷笑一聲,用那滄桑的聲音道:“我諸葛一家的墨器還想躲?我若讓你死,沒人讓你活,你要死,包括你的靈魂!”
我原本想要躲的身子,猛的一顫,呆住了,諸葛……她說是諸葛?
波的一聲,那像是小說中的劍氣,又像是內功的聲音,又一次傳來,而這次,我已經沒地方躲避。
耳邊聽着那聲音陣陣,尖銳刺耳,腳下卻沒有想要躲的衝動,面前陰風來襲,雖然尚未被打中,但是現在身上又麻又痛,像是荊棘劃在身上。
眼前一黑,那陰氣加重,身上更冷,唯獨沒有了那又酥又麻的被刀尖相指的生死危機感。
“一夜!”那個滄桑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將我那遲鈍的神經給重新喚了回來,眼前那一片漆黑的是一夜,現在鬼影飄忽,身上的黑氣像是被太陽曬蒸發的霧氣一般,飛快的消失着,剛纔他硬撐了那一下,身子已經是受了重傷。
那個裹着一層黑衣的女人衝到了一夜身邊,手裡來回點着,一夜聲音很冷,雖然不是咬牙切齒,但是也差不多,他一字一頓的道:“你,別,管,我。”
對於一夜能救我,我吃驚是大於感激的,從一開始,我和一夜就是不順眼,有幾次,恨不得將對方整死,他能救我,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
砰的一聲,我身邊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我扭頭一看,是趕屍匠將身後的鬼棺給放了下來,拖着走到我前面,對着那黑衣女子冷冷的道:“你,會死。”
說完這話,趕屍匠身子一飄,像是鬼魅般的衝了過去,手裡那鬼棺棺材板砰的一下打開,露出黑乎乎的棺材口,趕屍匠一衝,那棺材刷一下立了起來,朝着那黑衣女子籠罩過去,到現在爲止,我都不知道,這鎮壓趕屍一脈起運的小棺材,是什麼用途,趕屍匠一直沒有完全激發出來。
趕屍匠突然發飆讓我心裡一顫,剛纔之所以沒有閃開,就是因爲聽見了諸葛二字,這可是程妞復活的唯一希望了,我雖然沒有趕屍匠的身手好,但是情急下,喊了一聲:“停下!”然後身子朝着趕屍匠撲去。
那黑衣女人見到我們兩個撲了過去,從那寬大的袖袍當中猛的吐出一個方正,像是驚堂木般的東西,另一隻手從那方木上一撥弄,我就聽見幾聲,如同琴絃。
眼看着我們三個就要撞到一起,殺招拼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關鍵時候,身後的那樓梯之處傳來一聲大喊:“住手!”
這聲音從丹田發出來,震得耳朵嗡嗡作響,那胸口鬱結的一口氣都震散了,然後一張黃符像是卡片一般,突兀的出現在我們中間,騰的一下,着起大火,這火光雖然不熱,但是好亮,晃動我睜不開眼睛,尤其是在這時候。
趕屍匠像是沒有看見那火光一般,硬是往前衝過上去,好在他被火光微微一阻,動作慢了一下,被我拉住,兩人在地上滾在一起,頭頂就是那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火。
“你們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己人!”這聲音溫溫的,沒了剛纔的那霸氣,是丁一天的,剛纔他喊的那聲,應該用道喝,是正統道術者,用的胸口氣,將身子裡的正氣給喊出,類似於佛門的獅子吼,要是一直不堅定地人,聽見之後,會短暫的心神失守。
魅魅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丁一天你這個小敗家子,什麼符你都往外仍,這可是最後一張離火符了,看你以後怎麼辦!”
我和趕屍匠站了起來,我拉住他,道:“她可能是諸葛一脈,先別動手。”趕屍匠聽了之後,抖了抖身子,衝着那中間隔着的明亮火苗飄忽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若傷他,我便殺你,你有祖墳,我便是將你祖墳刨開,開棺煉製屍,我,說到做到。”
聽了趕屍匠這話,我心裡暖暖的,這悶悶的哥們,實在是太夠意思了,要是我是女的,肯定是喜歡上他!
丁一天這時候走了過來,道:“這裡都成這樣了,你們還鬧,一夜,諸葛姑娘,趙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麼!”聽見諸葛姑娘,我眼睛睜大,看着一天,一天衝我點點頭道:“這就是諸葛姑娘,你,要找的那個人。”
我一聽這話,又驚又哀,真的是她,這可怎麼辦。
“氣球氣球,人頭氣球,氣球破了啊!”張樂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卻是看見那桌上放着的人頭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活了過來!
我全身戒備,那四條胳膊在身後舞動,可是仔細看的時候,根本不是人頭活了過來,而是現在的人頭裡面淘空,正在飛快的乾癟下去,由於動作劇烈,纔會出現顫抖的狀況,看起來像是人頭活了過來。
小東西在我身體裡不安分起來,刷的一下,從身體裡鑽了出來,出來之後,瞪着烏黑的小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前面的那依舊蓋着的像是墳包一般的紅布,小小的眼睛中,又愛又怕。
見到小東西這樣,我們幾個知道事情壞了,那一個個的人頭,裡面像是被什麼淘空一般,只剩下了一簇簇的黑黑的頭髮,還有一張皺巴巴的人皮,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了。
趕屍匠一句話不說,衝着那最中心的紅布墳包衝了過去,這次一夜沒有阻攔,將那紅布掀開的過程異常順利,什麼異象都沒有出現,可是當那紅布掀開之後,裡面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嘴角掛着邪邪微笑的。
見到我們目瞪口呆,他喊了一聲:“怎麼了,不認識了?”聲音痞痞的,賤賤的,除了那個尹三,還能有誰!
那巨大的紅色布條之下,是一個倒扣着像是碗一般的籠子,而尹三,正在裡面衝我們嘻嘻哈哈的笑着。
我不可思議的道:“尹三,你怎麼在這?還有,你知道這些人頭是怎麼回事嗎?”尹三走到籠子邊緣,把頭賽了出來,邪邪的衝我笑道:“知道啊,這些,都是我弄的啊!”
“什麼?”我尖叫了出來,我看着地面上那一攤攤的髮絲,還有尹三那明晃晃的慘白的笑齒,沒有來的,我感覺到一陣胸悶,尹三怎麼會這樣,這件事,爲什麼會是他做的?
我喃喃的道:“爲什麼,老三,你爲什麼會這麼做?李家大妹子呢?”尹三聽見之後,左右看了看,然後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臉,感覺到一陣恍惚,心裡亂哄哄的,要是真的是他做的這些事,我該怎麼辦?腳在不知不覺中往前挪了過去,跟我一起走過來的,是趕屍匠。
尹三見到趕屍匠跟過來,眉頭皺了皺,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忽然又笑了起來,沒有阻止,我走過去的這短路,像是感覺自己在上刑場,煎熬的很。
幾步路,走了一分鐘,從一開始走,那張樂就在後面唸叨:“阿花,阿花,好多阿花,阿花……”
走到尹三身邊,小東西往後縮了縮,爬到了我的背後,尹三四處看看,很是警惕,他讓我和趕屍匠附耳過來,在我這角度看不見的是,那一夜現在身子顫抖,臉上表情變的極度糾結,似乎是正在做什麼爲難的決定。
當然,我看不見這些,我和趕屍匠湊了過來,尹三悄悄的道:“我跟你們說……”小蟲子開始不安分的在我脖子後面拱來拱去,嘴裡發出尖叫聲,張樂在後面喊了起來:“隊長,你跟阿花在說悄悄話麼?”
我聽了這話,立馬感覺出不對了,面前那笑嘻嘻的尹三,臉猛的一拉,伸手就朝我脖子後面摸去,他是想幹嘛!我閃躲不及,被他勒到鐵籠子之上,他舔了舔嘴巴,喃喃道:“****啊,別怪我。”
可是尹三光困住了我,沒有管旁邊的趕屍匠,這讓趕屍匠很沒有存在感,他抓住尹三的的手臂,飄忽的道:“你想幹什麼,我娘在哪?”
可是趕屍匠的手剛碰到尹三的胳膊,就立馬抽了起來,像是觸電了一般,可是趕屍匠確是抽不出來了,因爲尹三的胳膊之上,居然冒出了一張大嘴,將趕屍匠的胳膊吞了進去,確切的說,是在尹三的胳膊上,長出了一個長着大嘴的頭!
尹三,成鬼了!?
趕屍匠和我幾乎同時發力,我喊了一聲臨字決,拼命揮舞着自己身後的四條胳膊,想着給尹三來一下,但是以前無往不利的胳膊,現在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一般,一點都不能靈活,倒是趕屍匠手裡的殺生刃,已經衝着尹三的胸口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