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摸那傷口,心裡怒火中燒,對着牛頭道:“不要欺人太甚,她不過是被冤死的女鬼,我原本命就不該絕,你憑什麼宣判她的死亡?”
現在我已經關不了對面是神話傳說中的死亡使者了,如果連這鬼都變得勢力不講理了,我真的就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牛頭和馬面對視了一眼,兩人哼哼嗤嗤,發出獸吼,我冷笑一聲,道:“原來是未通人語的畜生,怪不得行爲跟牲畜差不多呢,出來就傷人!”
這話一出,那牛頭鐵鏈子再次飛來,嘴裡哞哞的低聲吼叫了起來,這聲音如同低音炮一般,震的我腳下虛浮,那鐵鏈子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勾勾的衝我心肺扎來,一上來就是要人命,你他孃的就算是牛頭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剛纔心裡一直憋着活,你要打,咱就打,就算你他孃的是牛頭怎麼了!
我腳下如同安上了彈簧,不等那鎖鏈纏上來,就已經跳開了,不知道是不是火氣太大,我隱隱感覺自己身體裡面的屍毒快速的流竄着,略微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跟八臂決水乳交融的快感。
鐵鏈直接砸在了地面上,絲毫沒有停頓,直直的衝到了地面下,牛頭也沒有抽回鎖鏈,只是瞪着大紅眼睛看着我,我站在遠處,接好陣字印決,陰蹺脈的瘋狂的運轉起來,程以一他娘給我的書上寫,這陣字決可以有冥冥中預料到敵人的動作。
剛行功一週天,我突然感覺自己腳下傳來一陣陰寒之氣,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足尖輕點,身子朝着一邊跳開,幾乎是不分前後的,那地面下竄出一條黢黑的鐵鏈,直衝衝的朝我襠部打去。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在空中咬了咬牙,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不過沒等我身子站直,貼着地面就朝着牛頭衝去。
牛頭顯然沒有想到一個人居然會有這麼快的動作,他左手一抖,將地下的鎖鏈抽了出來,他那高高鼓起的胳膊,甚至比我的大腿都粗。
鐵鏈在我後面追着,可是不等那東西纏住我,我就欺身到了牛頭的身邊,右手戰掌輕飄飄的裹了過去,啪嗒一聲,扇在了牛頭的臉蛋上,我這次祭出了屍牙,雖然不能一下將那牛頭秒了,可是也讓他臉上掛了花。
牛頭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並且,這窟窿在飛快的蔓延着,現在已經能看見嘴裡的牙花子了,牛頭先是呆滯了一下,隨後自己用手將那窟窿周圍的皮肉撕爛了,雙手猛的往下一頓,嘩啦啦的,將身上的鎖鏈打的亂顫,它哞的低吼一聲,身子那墳起的肌肉,高高的鼓起,頭上長出了兩個像是匕首的尖角,它頭低下,肩膀微沉,那明晃晃陰森森的角對準我,然後兩腿一蹬,帶着鐵鏈的巨響,衝着我撞來。
這一下實在是太快,而且我的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找了鎖鏈的道,被纏住了,一眨眼,牛頭的尖角就扎進了我的胸口,我眼圈一紅,幾乎是在同一刻,右手的屍牙狠狠的扎進了牛頭的脖子中。
我只感覺到天旋地轉,然後重重的被拋起來,沒有落在地下,反而落到一個溫軟冰冷的懷抱中,我吸了吸鼻子,好香,如同蓮花,淡淡的清香。
牛頭雖然被我傷的不清,但是他皮糙肉厚,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哞哞怪叫着,豎着角又衝我撞來,“小牛!”一個如斷冰切雪般的清冷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
那個牛頭輕輕打了一個響鼻,然後恨恨的朝着一邊走去,脖子上血流如注,看得我喉嚨發乾,牛頭和馬面都重新鑽進了三兒照相館中,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抱着我的人是誰,可是不知道是因爲受了重傷,還是因爲綠光太耀眼,我只能看見抱着我的人雪白,手臂上,一抹猩紅耀眼,那玩意好像是叫做守宮砂。
那個冰冷的像是雪花的聲音繼續道:“小傢伙,看什麼呢,本事不大,想管的事情不少呢……”再後來的話,我聽不清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擡頭看見了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鼻子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再後來,我動了一下身子,胸口上有劇痛傳來,不由地讓我呻吟了起來。
旁邊一個女孩驚訝道:“你醒了啊!?”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身邊的人,道:“淺淺,我這是在哪?”淺淺輕輕一笑道:“這是醫院,你啊,遇到什麼了,怎麼惹了一身的傷?”
我有些吃驚的看着淺淺,她說了這麼多的話,居然沒有臉紅,而且,她不知道我怎麼受傷的嗎?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跟牛頭馬面打架的時候,淺淺丫頭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淺淺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幽幽的道:“你讓我先跑,我就跑了,可是跑了一會,我心裡記掛着你,然後就趕回去了,回去之後,就看見你倒在地上,我趕緊把你扶着帶回來了。”
我有些異樣的道:“你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很白的女人?”淺淺微微一笑,道:“沒有看見啊,都那種時候了,你還想着女人。”
或許是經歷了生死,我感覺淺淺淡定了許多,至少不在臉紅了,而且會調侃人了,不像是一個傻乎乎的小女孩了。
我看見她摸樣有些憔悴,秀髮凌亂,眼圈有些黑,知道是她照顧我一直沒有睡覺,感激的道:“謝謝你了,對了,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淺淺道:“沒有多長時間,昨天我們是凌晨四點多到的醫院,現在是晚上八點多。”我心裡有些着急,已經過去一天了,要是七天之內,找不回趕屍匠的魂魄,那他可就真的完了,偏偏這時候我還被捅了刀子!不對,是捅了牛角!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雖然疼,但不至於堅持不住,淺淺在一旁道:“醫生也奇怪,說你身上傷口癒合的飛快,那傷口只是刺破了皮肉,並沒有傷及肺腑,不礙大事的。”我當初明明感覺到自己是被刺穿的啊!
我想從牀上站起來,但是門吱呀一聲開了,淺淺或許是不好意思,走到病房的窗戶前面,進來的是一個護士,她像是受驚的雞尖叫道:“你咋起來了,你這玩意可不是鬧着玩的,咋瞎整啊,趕快躺下,不要命了還是咋的!”
地道的東北腔,那護士說着,狠狠的將我按到在了牀上,有些暴力的撕開我的病服,看了看我胸口上的傷口,輕聲嘟囔道:“這可是咋回事呢?這麼大的一個傷口這就好了,我眼睛沒毛病吧?”
我苦笑了幾下,道:“老妹,你可別壓我了,我是沒事了,但是你在這壓着我,我真是不行了。”這高挑的護士將近175,體重也有175,壓的我腸肚都出來了。
那個護士從我身上起來,白了我一眼,在那查房表上寫了一些什麼,轉身離開,都出門了,她在外面大喊道:“陳捷讓你給他打個電話,電話在你旁邊的小櫥子裡。”
陳捷還真是廣大婦女的閨中好友啊,不管是什麼樣的貨色,三教九流,他都能搭上訕。
淺淺走到我旁邊,幫我拿出手機,似笑非笑的道:“我說吧,你傷口恢復很快。”我笑笑,撥通陳捷的電話。
陳捷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死吧?”我頭上冒着黑線道:“我死了還能跟你打電話嗎?”陳捷道:“都說你前後透心涼了,我真怕你掛了,你老老實實在那呆着,等我回去,幫你找回趕屍匠的魂魄,啥事都沒有,你現在中了三弊五缺的詛咒,我真怕你有三長兩短。”
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個東北護士聊的久了,陳捷說話都有股東北味。
陳捷沒有大事,就是擔心我,說他和賴皮狗已經到了那個高人的家中,等着高人回去,到時候,癩皮狗就一定沒事了。
事到如今,只能死狗當活狗醫了。
一想到那賤賤的賴皮狗,我忍不住的嘴角上翹起來,少了它還真的是少了很多樂趣呢。我從牀上掙扎起來,淺淺過來扶我,手冰涼,看來昨天嚇壞了,我對着淺淺道:“淺淺,你先去休息吧,我沒事了,謝謝你了。”
淺淺衝我微微一笑,眼神有些遊離,扶着我站起來後,她輕聲的道:“我現在不累,正好我今天晚上值班,等明天早上我在離開吧。”
我心裡一暖,看見淺淺有些凌亂的頭髮,手不由自主的擡了起來,想給她整理一下,可是手擡到半道,眼前一花,淺淺的樣子居然成了程妞的樣子,我心口一疼,疼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手無力的放了下來,走到牀邊,朝着南面看去。
你還好嗎?2010年12月30日晚八點,我在蒙中醫院,你,在哪?
我昏迷了很久,醒來後精神不錯,雖然現在慢慢的到了深夜,但是一點睏意都沒有,淺淺雖然頂着一個大黑眼圈,但是沒有打哈欠,也沒有犯困,兩人絮絮叨叨的說着閒話。
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那個東北的護士,她進來後劈頭蓋臉的就衝我罵道:“小癟犢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覺,瞎叨叨啥啊,你生病了知道不?趕緊躺牀上睡覺,在說話老孃我削你!”
說完這話,她瞪了我一眼,然後摔門而去,我臉上有些發燒,二十歲了,還被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小娘們罵道癟犢子,還在一個妹子面前,我真的有些不習慣。
淺淺只是一個勁的笑。
我恨恨不平的道:“她爲什麼光罵我啊,怎麼不說你!熟人就了不起啊!”淺淺笑而不語。淺淺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落下,就站了起來,衝我道:“我先出去下。”
說着,走出門,淺淺身子輕,走路都沒有動靜。
淺淺好像有些奇怪啊,我心裡納悶,啪嗒,啪嗒,門外腳步聲響了起來,淺淺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躺在牀上,瞪着眼睛看着門口,看到那門慢吞吞的開,一個腦袋伸了進來,頭髮有些短,不是淺淺,那頭轉了過來,我看見了她的樣子,心裡一陣嘀咕,她怎麼來了。
來的是陳靜,臉上還抹着白粉,鼻樑上點着兩排黑點,眉毛弄成了細細的一條,幾乎看不到,但是最末端眼角處弄成了一個黑圓點,要不是認出了這張臉,光這個頭從門縫中鑽出來,還真的嚇我一跳。
陳靜看見我看到了她,輕輕的推開門,像是鬼物沒有絲毫聲息的飄了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她點着腳尖走路,所以沒有發出聲音。
我對於這個精神病一般的女人很忌諱,現在對我來說,要是女鬼騷擾我,我可以把她滅了,但是女人不行,女精神病更不行,我可不能殺了她,那會償命的!
我側了側身子,讓自己離陳靜遠一些,我戒備道:“陳靜,你來幹什麼?”陳靜板着一張臉,沒有表情,低聲道:“那次,你不是問我關於黑手印的事嗎?”我來了精神,道:“你現在肯告訴我了?”
陳靜點了點頭,但是眼珠子一動不動,像是個木頭人一般盯着我,她道:“你看看,是不是這種黑手印。”
說着她蹲下身子,慢慢的將身子轉了過去,拉下自己的衣領,撩起頭髮,露出白皙細緻的蛇頸,本來是挺美的,但是在那淡淡絨毛下,一個像是黑炭般的小孩手印浮現在那,鼓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個小孩的手,在脖子裡面將肉推了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