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萬分慶幸能夠有一個合理的藉口,離開這兩個有些可怕的女人——新人來的實在是太是時候了。
她嘴裡說着“還請兩位過去觀禮”,便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她走得太急,卻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烏蘭圖雅那有些古怪的眼神。
益陽郡主自然是看到了,可是她卻是眼眸微微垂下,只低聲說道:“公主,不知道你可知道,這位孟小姐可是與衆不同,和她最貼心的,不是她的妹妹,卻是門外方纔站着的那個丫頭!”
“哦?有這種事情?”烏蘭圖雅的眼睛一亮,接着問道:“這卻是爲了什麼?”
“咱們不如邊走邊說?你可不知道,這位孟大小姐在京城裡,就算是不入宮走這一遭,那也是個風頭人物!”益陽郡主輕蔑的嗤笑了一聲。
烏蘭圖雅會意,總算是露出三分笑模樣。
益陽郡主扶着烏蘭圖雅的手臂,低聲說道:“公主,您的事情,我也略微有所耳聞。只不過,有時候,人啊,真的應該認命,否則我又何必嫁給那麼個人呢?”
烏蘭圖雅面色一僵,似乎有些不自在,可是在一位身份同樣高貴,容貌也美麗的女子面前,她自然不會示弱,只是淡淡的說道:“這些都是國家大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不過是聽從我父王的安排罷了……”
益陽郡主心中有些鄙薄,然而對於孟慧茹的恨意實在是可以讓她收拾起所有的噁心和不悅,細聲細語的說道:“有些事情事在人爲罷了。若是那人做下什麼事情讓你瞧見了,你不就有藉口……哎呀,你瞧,我這是在說些什麼!”
烏蘭圖雅可不是笨蛋,她知道益陽郡主這是在挑唆,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她心動了。
她咬了咬下嘴脣,雙眸微微閃過寒光,一隻有些冰冷的手,突然一下子攥住了益陽郡主的:“郡主,你若是幫我這一次,將來我一定記得你的這份情誼!”
益陽郡主覺得那隻手硬得一絲溫度也沒有,心裡有些發寒,可是對方這一番話卻還是正中下懷。
“公主,”她依舊還是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笑着說道,“你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既然如此,當然是要通力合作了。至於辦法……我倒是有個一箭雙鵰的計策……只不過,恐怕得借用公主身邊的侍衛了。”
她那雙亮得過分的眼睛望向遠方,卻是不知道目標到底在哪裡。
可是烏蘭圖雅卻是神奇般的理解了對方的用意,揚起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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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並不知曉今生最大的兩個敵人,此刻正攜手傾談,仿若摯友一般。
她只是迅速的帶着丁香往孟府的正堂走去。
這座正堂平時除了重大的節日,或者是府裡來了特別重要的客人之外,基本是不開的。
今日爲了迎娶蔣若言,居然破例開了一次,也可見老夫人和孟長庭對她的重視了。
丁香始終是不怎麼高興,撇着嘴說道:“我就是不喜歡那個女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老夫人和老爺就這麼看重她呢?”
孟慧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在這種時候胡說。
她深知,有很多事情,有很多人在外人看來不可理喻,甚至莫名其妙,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當下最佳的選擇。
比如蔣若妍,就是在最恰當的時機,以最恰當的姿態出現了。
儘管她實際上身世、背景比不上韓氏,論同孟長庭的情感又及不上週氏,可是當沒有了這兩個人存在的時候,年輕貌美的蔣若妍就入了孟長庭的眼。
“今天好歹是她過門的日子,你多少收斂一些。不要弄出這副樣子來。被老夫人看見了,是要不高興的。”孟慧茹提醒道。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只是奴婢不明白,依着您現在的地位和身家,何必處處禮讓老爺和老夫人呢……他們有時候,實在是太過分了……”丁香大膽的抱怨。
孟慧茹停下腳步,轉頭肅容說道:“這話我只說一遍。你且聽好了。我就是因爲我自己不一樣了,所以纔要更加的謹慎。你知道的,多少人盼着我倒黴!越是這樣,我越是要好好的活着……雖然我不願意,可是隻要我在這裡呆一天,別人就會將我和他們聯繫在一起。人們只會議論指摘我不孝,卻不會在意他們做的事情有多麼荒唐。什麼時候,我能真的離開了這裡……那我就真的自由了。”
孟慧茹看了看天空,心中不禁感慨,或許這世間真的很大,可是能夠讓一個女子自由自在的活着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
丁香或許不能明白孟慧茹內心對自由的渴望,可是她知道,她的小姐並不是坐以待斃,而是真的很有目的,很有原則的在進行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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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一時之間無語,便就各自沉默,往正堂而去了。
此刻,老夫人高坐正堂,等着孟長庭將蔣若妍接進府中。
孟慧茹躲在人羣之中,並沒有過分的高調。她畢竟是一個晚輩,過來湊熱鬧也算是大大的不應該了。若不是爲了躲避那兩位貴人,她輕易不會做這種張揚的事情的。
一陣熱鬧的喧囂之後,紅光滿面、意氣風發的孟長庭便扯着一條紅綢,將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帶了進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倒是頗有一份的默契。
一旁的禮官自然是適時揚起喜慶的聲音,之後就是老生常談,一拜二拜,夫妻對拜,和尋常新婚夫妻並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正當這個時候,孟慧茹卻發覺金枝一臉慌亂的在人羣中穿梭,並且往老夫人的身邊走去。
她直覺就感覺似乎是要有什麼事情發生。然而這樣大喜的日子,誰會無緣無故來找倒黴呢?
可是事態的發展出乎了孟慧茹的意料,就在一對新人喜氣洋洋的進入洞房之後,金枝終於瞅準了機會,在老夫人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孟慧茹因爲是有心觀察,一下子就發現老夫人的面色慘白,身體也微微有所顫抖,只是因爲顧忌孟府的顏面,所以才勉強沒有發作。
可是也因爲刻意的壓制,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連嘴脣都有些發青了。
孟慧茹瞧着不對勁,二話不說,趕忙衝了過去,趁着衆人將注意力都放在新人身上的時候,扶住了有些堅持不住的老夫人。
“祖母?您怎麼了?”孟慧茹面上帶着和煦的微笑,遠遠看去,就像是乖巧的孫女,在和祖母道喜,分享愉快。
老夫人哆嗦着的手指,指着金枝說道:“你,你跟着她去,把事情料理了。不要露出破綻!今日……咱們丟不起這個人!”
孟慧茹不明就裡,就被安排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差事,有心拒絕,可是老夫人的語氣十分堅決,並且那雙顫巍巍的手也讓她沒法回絕。
她只好點點頭,卻還是吩咐着丁香在這裡看好老夫人,並且安排玉葉回去取早就備好的秘藥,讓老夫人暫時度過這個有些艱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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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邊走邊問金枝:“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竟然要在這樣的日子裡驚動老夫人?”
她對於金枝的驚慌失措有些不滿意。金枝一向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今日怎麼卻表現得如此張皇呢?
金枝赧然說道:“大小姐恕罪,若是一般能夠處理的小事,又怎麼敢特意去叨擾老夫人?實在是因爲事情的嚴重程度,並非奴婢們所能處理的!”
孟慧茹皺了皺眉:“你這話我不明白。今天這樣的日子,誰會這麼不識擡舉,故意來找麻煩?難道說,竟然是故意找咱們孟府晦氣的?”
“大小姐,纔剛突然從人羣裡鑽出來一個婦人,衝到咱們門口就撲通一聲跪下了。那麼多人在門口看熱鬧,見到這樣的情況,還有個不議論的?奴婢得了消息,不敢怠慢。可是奴婢出去的時候,卻只見那婦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旁圍了好多人議論紛紛!”金枝說着說着,也是有些生氣,“奴婢如何勸說,那人都不肯離開,只是不斷的哭哭啼啼!”
孟慧茹聽了這話,心中一驚,什麼人這麼會挑時候,偏偏挑今天來搗亂?
鬧得這麼難看,也難怪老夫人要氣得渾身發顫了。
想到這裡,孟慧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等到了大門口的時候,果然,她就看見有一小羣人圍在那裡指指點點。所幸的是,那女子還沒有真的跪在正門口,而是接近側門的位置,所以還不算是引起了太大的騷亂!
孟慧茹接過金枝準備好的帷帽,戴在頭上。
這樣的情況,少不得她要親自去會一會這位膽大包天的不速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