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坡上洶涌而至的,是鎮北軍戰無不勝的騎兵隊“銀麟”。
這隻騎兵隊是風氏最得意的籌碼,當年由風歸影的爺爺親手創立。後來交到八桂手上加強**,最終在風歸影的帶領下成爲鎮北軍最厲害的兩隻特種部隊之一。
他們身穿銀白色的精鋼鱗甲,堅硬而度身打造的鎧甲如是這支軍隊最貼身的保護。他們手中的長槍馬刀同樣削鐵如泥,可以一箭穿心。甚至他們胯下的戰馬皆是凌國進口的汗血寶馬,咆哮中的駿馬不像是他們的坐騎,反倒像是一隻只向着獵物飛奔而去的狂暴的獅子。
“終於要出動了麼,風歸影的特種騎兵?”
畫樓空喃喃一聲,目光緩緩聚於奔馳而下的鐵流,堅定地朝天空敬了個禮。
他不曾忘記,當年獅山一戰,得到援兵的鎮北軍就是出動了“銀麟”,將當時凌國的太子斬於馬下。
除了上次彤雲關慌亂中與“銀麟”對碰,現在他再次逼出了風歸影的特種部隊。他甚至有種強烈的感覺,風歸影的“金鷹”也許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窺視着,等待着一擊絕殺。
畫樓空一揚手,疲於戰事的刀斧手就在那一瞬間全數推到後面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從來未曾見過的紅衣戰士。他們手中舉着一一個奇怪的武器,目光瞄準被遠處飛馳而來的銀衣戰士,“嘣”的發出了無數支箭矢!
就在中箭的一剎那,堅硬的鱗甲突然被破穿了,猛烈的力度帶着精鋼製作的倒鉤利箭刺進特種部隊的身體裡。沒有人明白是什麼回事,鎮北軍引以爲豪的特種部隊甚至在跌落馬下,被敵人的駿馬補上紛亂的馬蹄之時還想不明白,他們重金打造的鎧甲爲什麼如此不堪一擊。
但是沒有人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一個又一個軀體倒在馬下,蠻族的鐵蹄踏碎了他們的頭顱,將他們的屍體踏成肉醬,彷彿報仇雪恨一般的竭盡全力。
新的一批“銀麟”後繼而來,他們相對於之前的軍隊有着更堅固的保護,更強勁的殺傷力。但是這一切在那些奇怪的武器的衝擊下變成了孩子的脆弱,鋼製的護心鏡被徹底射穿,厚重的鎧甲如同蛋殼,這隻大費周章武裝的軍隊,就在一剎那,在敵軍的箭矢下,變成了一盤散沙,兵敗如山倒。
風歸影站立在最高處。瀰漫着血腥味的風掠過他的髮際,他的臉色隱沒在凌亂的髮絲中。
“那是已經失傳的弩。三百年了,沒想到這種血腥的武器還是現世了。”
“將軍?”身旁的衛隊有着擔憂地看着他。從風歸影的語氣裡,他們分明聽出了不易察覺的感慨,而他們的將軍在鏖戰之際,從來不曾發出過一絲情感的變化。
“照計劃進行。你們各就各位,不必管我。”風歸影深吸了口氣,接道,“我們不會輸的。”
鎮北軍曾經陣亡,卻從來不曾戰敗。
衛隊的小夥子們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有比較資深的成員知曉弩到底爲何物,屈身緩慢地堅定地向風歸影鞠躬,隨後快步離開了風歸影。寂國開國以來三百年,弩早在前朝滅亡之際隨着前朝最優秀的軍隊的滅亡而消失殆盡。會製作這種兵器的工匠死於戰亂,也有剩下的隱藏在民間,改行當別的職業,於是就在改朝換代之際,這種殺傷力巨大的兵器在血腥的戰場上消失了。
也有人想要尋找它的製作秘籍,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凌國卻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掌握了這種武器的製作方法,並將之重新投入戰場。
凌寂的戰爭還沒有開始,也許這一場戰事,方纔表明攻守易行,新一場戰爭的開始。
“不知風歸影到底有沒有聽說過弩呢?如果沒有,我真是替他可惜。”畫樓空饒有興致地眯眼望向風歸影所在的方向,“不過,能夠死在這種兵器手下,這可是你極大的榮幸……”
但表示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竟然有“銀麟”的成員穿過了層層箭矢,飛奔着向他襲來。他們身上的鱗甲箭矢不入,也幾乎是刀槍不入。畫樓空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人的鎧甲能夠堅硬到如此地步。甚至有箭矢堪堪擦穿了他們的鎧甲,卻看不到一絲的血液流出。
畫樓空突然明白過來:“那不是銀麟,那是金鷹!”
他舉起了馬刀,削鐵如泥的寶刀在他手中揮舞着,躲開了飛奔而來的鎮北軍。
衛隊並有料到現在的戰況,而事實上,現在的戰況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畫樓空費盡心機做出了失傳已久的弩,早就準備在這一戰中將風歸影的軍隊消滅殆盡,就這一場仗,成爲鎮北大將軍的死期。
沒有人料到金鷹的鎧甲竟然可以穿過畫樓空的弩隊,直朝着平陽侯本人劈斬過來。
一道身影快得難以捉摸,他越過“銀麟”與“金鷹”,越過凌國的騎兵隊和刀斧手,快得如同黑暗中的鬼魅般,快得連戴着青銅面具的黑曜都沒辦法反應過來,他就高舉刀光凜然的染血青鋒瞬間出現在畫樓空面前。
“去死吧!”近乎野獸咆哮的聲音在廝殺的聲音中震盪,銀色的鱗甲下,湛藍的眼睛死死瞪着畫樓空,眼中仇恨如火。
畫樓空橫刀格擋。雪亮的痕跡劃過,精鋼鍛成的寶刀竟被削成了兩段!
“拿出你的弓箭來,然後一箭射死我。”湛藍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嗜血的狂暴,“不然,我會讓你再也沒法離開這裡!”
那雙湛藍色澤的眼睛,那種囂張狂妄的語氣——是風歸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