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
金絡正在整理裝束,他心中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是自己這麼多年等待而來的唯一一個復仇的機會。爲了這個願望,他多年來吃不安睡不穩可,無時無刻不渴望着將利刃刺進風聽雨胸膛中。這一刻很快就要來臨了,他可以看到自己扣上鎧甲的手指微微發抖。
“少爺,少爺,王爺在叫你。”
這是侍女第五次叫他。金絡這才反應過來,稍稍整理好鎧甲走了出去。
安陽郡王正和寂明喧說着什麼,一看金絡進門,擺手招呼道:“絡兒,你過來。”
金絡正想行禮,寂明喧已然道:“不用行禮了。我還有事,馬上就要走。”
“殿下的顧慮,我們都明白。這件事清淺被矇在鼓裡,殿下大可以放心。”
寂明喧看了安陽郡王一眼,又看了金絡一眼,許久方纔道:“拱衛軍和御林軍就交到你們手上了,今晚無必要保證皇城秩序。而我手下的禁軍,必要時候也會對你們施以援手。”
金絡和安陽郡王雙雙跪倒在地,朗聲拜道:“定不辜負殿下所託!”
寂明喧背身離開,安陽郡王握緊金絡的雙手,壓低聲音道:“絡兒,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啊。成王敗寇,就在此一夜!”
金絡可以明白地感覺得到,義父的雙手在無聲地顫抖。
翰林院。
紅衣的大學士正對着書案上古籍默默不言。書頁泛黃,隱約可以看得出是上古時期的文字。有人從外而來,跪倒在地:“大人,派去跟蹤湘廣陵的人都被甩掉了。現在失去了他的行蹤。”
“被甩掉了嗎?湘廣陵果非池中物。”紅衣官員低聲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殿下算的精明,這樣的人,留不得。”
“殿下有打算了麼?”來人躬身問道。
他立身而起,合上了陳舊的古籍:“這樣的問題,不是你應該問的。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屬下明白,謹遵渡大學士教誨!”
渡江雲搖搖頭:“其實也不全是如此。”他想了想,忽而微笑道:“來,坐下來。和我聊一聊吧,說實話,你們在翰林院裡,謀的都是飛黃騰達。以前我也是,也許現在,我還是從來沒變。”
那人不知渡江云爲何說出這番話,稍稍靠近他,遲疑道:“大人。”
“你們覺得我是個嚴肅的人,有時候嚴肅得有點不盡人情。”渡江雲坐下來,指了指案旁的椅子,那人便也坐了下來。“我想起以前未曾踏入仕途,我不過是個寒酸的書生。十年寒窗苦讀,想要一舉成名天下知。我記得我母親那時還在世,她喜歡給我做豆腐魚頭湯。那碗熱氣騰騰的魚湯,是天下最誘人的美味。”
渡江雲自顧自道:“可惜如今,我再也沒機會喝上這麼一碗熱湯了。”
那人不禁道:“大人乃人中龍鳳,只要一出口,肯定會有無數的女子想要爲你煨湯。”
渡江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然而他隨即離身而起,淡淡道:“你家中還有親眷麼?還有一個時辰。若是可以,回去喝一碗熱湯吧。”
來人欠身而退,只剩渡江雲一個人安靜地站立在那裡。他凝視着古書,許久方纔悠悠嘆了口氣:“回家喝一碗熱湯吧。也許過了今夜,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喝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