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畫樓空,是凌景帝的心腹,也是他登上帝位的大功臣,更是凌國陵香公主的,未婚夫。
“是凌國平陽侯畫樓空?”風歸影略一挑眉,淡淡道:“那個悍婦有沒有隨軍?”
八桂沉聲答道:“有。上次陵香公主潰敗,凌國國內罵聲一片。這次凌國入侵,她只是作爲皇權象徵隨軍而行,但是大權掌握在畫樓空受手上。那女人恐怕連參議權都被剝奪了。”
“可惜了。本來是可以再挫凌國銳氣的。”風歸影輕嘆一句,然而這嘆息不過是瞬間,他話鋒驀地一轉,神色沉凝下來,“今晚紮營一晚,明早我們並分兩路,我,水雲遊率一萬人抄捷徑趕往東北大營。你到達西北大營後抽取那裡一半的兵力,**整理人馬,馬上再從後趕來,時間一定要快。”
風歸影又嘆了口氣,一字一頓道:“西北大營,有危險了。”
八桂難得見到平常氣定神閒的風歸影面色凜然,立即拜謝道:“屬下領命!”
“八桂,你這麼激動幹嘛?”風歸影忽然笑了起來,笑容裡帶着點很“那個”的色彩:“叫你從後支援我們,又不是叫你去搞女人,你反應太劇烈了吧。”
八桂不知該怎麼回答,索性不吭聲。
“風大將軍,你這笑話可真是好笑。”
湘廣陵咬牙切齒,狠狠捏了一把風歸影抓着繮繩的大手,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我看你還是換一匹馬吧。這頭畜生不通人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你‘不小心’掉下馬,摔個狗啃屎哦。”
“放心,我絕對不會忘了湘君,會記得拉上你的。”風歸影調侃一笑,突然轉念一想,知曉在衛隊面前和湘廣陵這般言談着實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於是頓了頓,作勢橫眉瞪了湘廣陵一眼,“軍機大事,你就算偷聽了也絕對是不懂的。湘大人這等娘娘腔還是趕緊滾一邊去吧。”
精緻的五官,清秀的每畝,還有她身上總帶着的若有若無或濃或淡的香味。若爲女子,眼前紫發之人倒也能算是個傾城美女。好好一條漢子,長成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模樣,實在是叫人笑話。
“八桂,你也同意我的見解吧。”風歸影得意一笑,望向湘廣陵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就是挑釁,“湘大人這等連女人都沒碰過的童子——雖說比童子雞好不了多少,但也是值得我們鎮北軍這羣熱血漢子好好‘啓蒙’的。” “是啊,誰不知道風大將軍是條熱血漢子,血戰沙場之際還不忘照料戰俘,給廣大的女俘虜察看療傷……”
湘廣陵提及“察看療傷”四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調,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惹得風歸影一陣發笑:“湘君可真是瞭解我。我風歸影向來是爲人熱情善待戰俘,特別喜歡給漂亮的戰俘察——看——療——傷——”
他擠眉弄眼,拖長音調重複那四個字,滿意地看着湘廣陵堇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怒意。一丈外的衛兵們全都策馬背身,別過頭去笑了起來。男人間特有的“嘿嘿”笑聲此起彼伏,在半山腰中顯得更是非一般的詭異。
八桂也想笑,礙於身旁湘廣陵的面子只能忍了又忍,整張臉早已漲成了一片豬肝色。片刻他才清清嗓子,壓低聲音道:“屬下……屬下去給湘大人備馬。湘大人你請忍耐一下。”
話未說完,他早已狂揮馬鞭,一路狂奔到後頭。大片的士卒們見得一向以沉穩堅毅著稱的長官莫名其妙地捂嘴大笑,笑得面部幾乎抽搐,嚇得全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猜測繁紊如絮,從“將軍被廷杖打傻了要將軍權全部託付給八桂將軍”到“今天炊事營燒飯沒熟導致八桂將軍吃生豬肉吃懵了”,從“隨行的湘大人加有個漂亮妹子要嫁給八桂將軍這個單身漢”到最後得出的統一結論——風大將軍身體虛弱,一不留神竟把錢袋這等事關鎮北軍存亡的機密物件掉在地上,結果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八桂將軍撿到了,於是面部表情堪比昭明河發源地“冰凌雪山”的八桂將軍瞬間開顏——要知道,每次從北疆收繳回來的值錢物資,全都是風歸影六,收繳者四,軍規所定,違者重罰。由此可知,他的錢袋是毋庸質疑的——價值連城!
“生氣了吧。”風歸影湊過去她耳邊,悄聲道,“這樣吧,我讓你佔個便宜怎麼樣?”
“你這傻子能有什麼便宜?你不到處搜刮站人便宜就好了。”
風歸影笑嘻嘻道:“我犧牲色相讓湘君親一親,湘君這就消氣了吧。”
“你見鬼去!”
“我從地獄走過好幾趟了。”風歸影挽起一縷紫色,隨意地將之把玩手中,“可惜我跟閻王爺說,湘君還沒答應我一件事,我死不瞑目。結果閻王爺又把我趕回來了。”
“是你太討厭了,閻王都不收留你。”
湘廣陵別過臉不去理他,風歸影又是一句毫不在意殿的話:“湘君難道不想問我,那件事是什麼?”
“我沒興趣知道。”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我去找雲遊,風大將軍請自便吧。”
新的馬匹已被帶來,湘廣陵利索地下馬,隨即竄上棗紅色良駒杯上,一路飛馳而去。
“喂,你就是怕聽,也不用跑那麼快吧?”
風歸影眯眼笑笑,滿意地看着湘廣陵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隨後他一個急轉身,臉上的笑意驀地隱匿無蹤。他眼中只剩一派風雲涌動,凌厲得嚇人。
八桂突然明白過來。
西北處鐵流滾滾洶涌澎湃,大片馬蹄踐踏而來,捲起了漫天漫地散亂的黃沙。
那是凌國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