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Keoy圖書館正巧位於南街的十字路口,所以這裡更是到處都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噪音。有時是汽車喇叭聲;有時是攤販使勁兒的吆喝聲,以及有時又會變成讓人不由得倍覺厭煩的裝潢敲打聲。
它們時遠時近、若即若離,然而不管怎麼樣最終也都會不可避免似地跑進耳朵。即便是經過了層層、幢幢高樓大廈,以及別墅的削弱,你依舊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這些原本不想聽到的聲音......
可除此之外還有不停地穿梭於兩排建築物之間的,那彷彿見縫插針似的車流。它們彷彿無論白天、黑夜都毫不猶豫地持續製造着這注定不會被任何人喜歡的喧囂。
可這原本也許並不是它們的錯吧?
如果硬要挑錯的話,恐怕也只能將責任歸咎於這座城市本身了。
當然在這樣的環境裡,爲了給想要清淨的人們提供些方便,圖書館本身還是做了相當好的隔音措施的。
也就是說,只要在這裡的話,無論外邊有着怎麼樣的喧囂......甚至哪怕迸發出彷彿天旋地轉般的聲音,也不會輕易的被牽連、影響。不僅如此,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有放着一副耳機。
需要的話也可以戴上,用來最大限度的避免打擾別人,同時也能恰到好處似的放鬆自己。
因此,這裡不知不覺也成了憂最愛光顧的地方之一,以前當自己依舊在爲連載而廢寢忘食似的絞盡腦汁時,他都會來這裡。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
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朋友,“竹筴魚”在這兒兼職。
“這兒不是讓你打發無聊時間的地方啊......沒事兒的話就回去!”
雖然幾乎每次,他總是會不由得把這句話搬出來習慣似的重複一次。不過也沒有哪一次真的把憂趕回去......即便每一次看他的目光都嫌棄得不行。可話雖如此,每到人羣差不多都離開的時候,又會不緊不慢地幫他泡杯咖啡......
然後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似的聊着彷彿連彼此都不知道“爲什麼要聊這個”的奇奇怪怪的話題。
漸漸的,可能是彼此都已經習慣了吧?
所以筱對他隔三差五似的打擾也見怪不怪了,只是該吐槽;該抱怨的地方她可一點兒都沒打算省。而今天也是一樣......此時此刻總算是做完了手頭工作的她在椅子裡伸了伸懶腰,緊接着便站起身來,繞出了櫃檯。
緊接着又將椅子重新用右手推了回去,之後繞過排排書架以及緊挨着它們的圓桌、圓椅,眨眼間來到了憂的座位旁。隨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把他手裡的漫畫書給沒收了——
然而,憂卻沒有任何反應,而是仍舊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
“果然,我就知道是這樣。”
原來,他早就鬼使神差似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着了。所以剛纔,筱即使把他看起來仍舊捧在手裡的漫畫書拿走,也沒任何反應。同時也多虧了這個瞬間,她又得以再一次有了端詳這張臉的機會——
不過老實說,憂這方圓都恰到好處的臉蛋可遠遠說不上帥,只不過那看上去幹淨利落的五官給他這張臉加了不少分而已。
以及,還有這隻要睡着,無論怎麼挑逗都沒問題的,這種毫無防備的地方也給這張臉不知不覺增添了不少“可愛”的元素。不過這些印象,也許就連他自己都還一無所知吧?
“喂......?”
話音剛落的剎那,筱便將原本捧在手裡的熱咖啡悄悄地貼到了他臉頰上——結果沒想到,憂瞬間就醒了。
“嗯?哦......什麼時候來的?”
“纔不過一會兒而已,話說你根本就是在裝睡吧?”
不料筱纔剛說完,憂的目光就開始四處遊弋了起來——因爲他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露餡兒。
那做賊心虛的模樣,頓時又讓她嫌棄得不得了。
“給,咖啡——糖還是你自己加吧?”
說着,筱便將剛泡好的咖啡推到了他面前,緊接着自己也捧着咖啡在憂對面坐了下來。這個時候,圖書館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也就是說這裡又一次成爲了只屬於他們倆的地方。
“那麼,有什麼事嗎?”
筱一邊小心翼翼地抿着嚐起來還有些燙的咖啡;一邊慢悠悠似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教教我罷了——”
“都這種時候了,你難道還要打腫臉充胖子?這有什麼意義嗎?”
然而事實上,此時此刻憂內心的焦慮程度可不像他現在嘴上說得那麼滿不在乎。
惹得筱頓時一邊儘可能表現得若無其事;一邊在心底哭笑不得似的感嘆着類似的話......
“教你什麼?搭訕女孩子的方法嗎?如果是這個的話,那我想你找錯人了——”
明明憂還沒來得及反駁,筱便自顧自似的單方面終結了這個話題......頓時弄得他瞬間啞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讓我來這裡的是你吧?”
“的確沒錯。”
“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不假思索似的憂二話不說便對“竹筴魚”發出了歇斯底里般的質問。那怒氣衝衝的態度,像極了正在鬧彆扭的小孩兒似的。眨眼間這皺起眉頭的模樣,無論怎麼看,整張臉都寫滿了“不爽”。
“別這麼瞪着我,坐下。”
“竹筴魚”在剎那間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的口吻,使得憂原本到了嘴邊的火氣頓時彷彿如鯁在喉一般似的被卡住了一樣。更別說整張臉此時此刻都被他用手使勁兒罩着,根本連聲音都不能好好發出來了......
“我是真的很着急啊?!”
“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聽過嗎?”
眨眼間,她那好像又是在故意捉弄人的態度惹得憂漸漸原形畢露。不,倒不如說這傢伙什麼地方都好,然而沒有一點兒耐心也是真的非常讓人頭疼。
“那跟這事兒有關係嗎?”
而且,除此之外一旦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裡,就會不知不覺變得衝動起來。老實說,這點也挺讓人擔心的。但是也正是因爲他的這種性格,捉弄起來纔會顯得更有趣啊......
“當然有關係啊,不如說只要用你那裝滿漿糊的腦袋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明白吧?”
然而,既然對話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這樣,那麼筱就算是這麼說了,憂也不可能真的照做的。沒錯,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此時此刻早就放棄了思考了。
“我現在哪有空去思考這種問題啊!不如說,能拜託你別再拐彎抹角了嗎?”
然而就算是他這麼說了,筱還是不緊不慢似的啜飲着咖啡......那慢條斯理似的態度自始至終好像都沒有被憂動搖過似的。
“我的意思是,既然下週就要考試了,事到如今你再怎麼垂死掙扎都沒有用了吧?”
眨眼間,筱的這句話,瞬間便把原本就慌得不行,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憂毫不留情似的擊沉了。頓時讓他再次深刻的理解了什麼叫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是他依舊不肯放棄,也依舊堅信“竹筴魚”絕不會那麼冷酷無情地拋棄自己!
“那種事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啊......”
話音剛落的憂,頓時感覺到渾身無力。
此時此刻,他就算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此時此刻“竹筴魚”還能那麼淡定——甚至都有點兒懷疑現在坐在眼前的他有沒有可能是冒牌貨了。
“你還真是猴急啊......若是沒有的話,我也不會讓你特地跑一趟了吧?”
說完,筱總算是重新將咖啡杯放在了桌上。不過現在它已經見底了。只剩下了些殘渣而已......
“什麼?是什麼?!趕緊告訴我!”
剎那,憂原本那陰沉得彷彿都不由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病入膏肓了似的表情立刻就像是眨眼間雨過天晴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且興奮得不行的他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筱的手......
“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
“?!”
緊接着一邊這麼感嘆着;一邊好像熱淚盈眶般的注視着他——
當然,即便是在距離幾乎僅有毫釐之差的現在,他也仍舊沒有意識到“竹筴魚”的異樣。
“你給我看看場合啊!?”
“等......?等等......?!”
然而,筱想都沒想就一拳揮出去了——
“嗚咕咕?!”
緊接着,同樣來不及躲閃的憂只能用臉結結實實似的接下了她這一拳......只見頓時被打得鼻血不由得就涌了出來!
“你幹什麼啊!?”
說着,便手忙腳亂似的用雙手捂住了臉!可就算是他這麼做了,鼻血卻依舊還是止不住似的往外淌!雖說,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事,然而憂不明白的是:爲什麼“竹筴魚”這次那麼狠——
“還不是因爲你做出那種不經大腦的事來!?”
眨眼間,他倒像是最委屈的那一個似的,甚至好像表現得更勝於自己。
頓時,這也讓憂覺得莫名其妙——
“咱倆都是男孩子,就算是被做那種事也沒什麼吧?還是說,你準備告訴我......你其實是女孩子來的?”
他一邊用放在桌上的紙巾擦着鼻血;一邊理所當然似的問道。
“誰誰誰......誰告訴你這種歪理的?!還有,我怎麼可能是女孩子啊!”
“那你剛纔爲什麼會慌成那樣啊?”
“還不是被你嚇的!再說了,誰還沒有個條件反射似的動作?”
說完,只見憂雖然半信半疑似的接受了,可是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楚卻絲毫沒有因爲他的接受而減緩。不過,這時彼此都不想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因爲,若是繼續下去的話感覺會非常無聊。
“回到剛纔的話題——”
筱緊接着又抿了口咖啡......同時也在這個瞬間重新取回了剛纔那被自己眨眼間拋到九霄雲外的冷靜。
同樣,憂也爲剛纔的衝動道了歉。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也確實做得有些過火了。對不起——”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兩個人才能一直相處得那麼好吧?即使上一秒還在吵架,可是下一秒就能和好。不得不說,這樣的關係實在有些讓人羨慕嫉妒恨。
“這事兒先放一邊,趕緊把方法告訴我——”
而憂也變得對剛纔的事一點兒也不在意了,而是繼續鍥而不捨似的追問着。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很簡單啊......你聽說過有個詞兒叫‘死纏爛打’嗎?”
“你的意思難道是?”
“看來你終於理解了啊......”
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憂的表情忽然變得像是豁然開朗般漸漸明朗了起來!
看起來,他是真的理解了。然而同時,也想到了一個絕不能在此時此刻被忽略的問題——
“可如果我這麼做了,學姐她還是不同意呢?”
“那你就一直跟着她唄。她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直到她點頭同意,這樣不就行了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成爲那個嗎?!”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說完,連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而事實上就在一天前的晚上,她就曾被彤老師單獨約在家附近的公園,並拜託了一件事——
“您的意思是,要我想辦法幫幫憂?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沒錯,畢竟下週的考試他如果再敷衍了事的話,各種意義上都會很麻煩。能拜託你嗎?”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彤老師用區別於老師似的口吻和自己說話。
那種感覺與其說是老師,更像是姐姐......
“可爲什麼是我?如果僅僅只是幫他通過考試的話,除我之外也還有好多人選的吧?”
“再說了,老師......您對憂是不是關心過度了?”
霎時間,有些心虛的彤移開了視線——
因爲,她不想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察覺到這曾經親手被自己埋葬過一次的感情。
然而現在,筱的逼問頓時又使得她原本的決心有了細微的裂紋。
“也許,我早就動搖了吧?早在5年前就已經......”
“老師?”
霎時間,筱頓時有種,彤的思緒不知不覺彷彿飄向了“並不屬於這裡的某個世界”的錯覺。然而,那僅僅只是錯覺而已嗎?至少,那個答案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還不甚明朗......
“抱歉,我好像走神了。你剛纔問爲什麼我會拜託你對吧?”
“嗯,雖然我們確實是鄰桌就是了。可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非我不可——”
“因爲我現在只剩下你可以拜託了!”
“哈?”
一瞬間,筱好像沒能理解這話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傻眼。
“也就是說,我已經嘗試過去拜託別人了,可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拒絕了......”
彤話音剛落的剎那,她總算是理解了——
“那個‘別人’難道是指......”
“就是差不多全班的學生啊!”
“果然是這樣嗎......?”
眨眼間,得知了真相的筱,頓時哭笑不得......
同情?憐憫?不,硬要說的話,就連她自己也沒法將此時此刻的感受好好地形容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