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幫着溫翠花在廚房忙乎.虎子則來到自己沒結婚時住的小屋,想着正月十五朱家請客的事。
因爲他們結婚沒大辦,屯子的人和縣城的老兄弟們都擠兌朱永和,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再說盤子的事情解決了,朱永和一高興決定正月十五那天,請屯子人都熱鬧一下。
虎子其實一點都不願意,但新姑爺的身份約束着他,也沒辦法阻攔。
虎子打開炕櫃的小門,拿出女賊的鞋。這雙小巧、精緻的女鞋,讓虎子翻來覆去的思考着。
關於女賊的事,虎子一直在心裡打鼓,他總感覺這人應該能撈上來,畢竟鞋都撈上來了,這些日子他一直打聽着,還去了保公所,可沒有任何消息。
按照常理,掉在這麼冷的水下,首先衣服就會吸水,身體往下沉,一般人是活不過來的。
隨長勝跟他說,大車店現在晚上不知啥原因,去玩的人很少,楊炮也沒了興趣,很早就回家歇着了。那就是說,女賊的同夥沒來,難道他們罷手了?
李掌櫃死了,盤子到底落在誰的手裡了?交易了沒有?虎子的心裡七上八下的,畢竟盤子是假的,早晚會露餡,不知哪股力量會來葫蘆屯找茬的,這點他心裡非常清楚。
最好的結果是,盤子現在交易了,買盤子的人立刻給藏起來了,多少年之後才知道是假的,葫蘆屯躲過一劫。
就怕是最近交易,發現是假的,一幫人帶着怒氣不是啥時候就會來葫蘆屯找朱永和退貨,那會怎樣?賠錢是一定的,應該馬上備好一大筆錢,可在葫蘆屯丟人現眼也是一定的了。
虎子繼而想到,出面的一定是金鎖,因爲只有他是那天的“見證人”,但盤子是殺人的人搶走的,即便是假的,他敢明目張膽的找到金鎖來鬧事嗎?
虎子使勁揉眼睛,想“這些破事”都頭疼了,看啥都是雙影。
“躲屋裡,睡覺呢。爹和大爺都回來了,叫你呢。”紅玉風風火火的進屋,打斷了虎子的遐想。
虎子把鞋收好,和紅玉去了堂屋。
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也是頭疼不已,那就是越南。
他帶着盤子一回到東京,立刻就轟動了日本學術界、考古界等等方方面面的人,都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奇世寶貝。
一開始,天皇讓身邊的人遠遠欣賞,大家都驚呆了,齊聲誇讚,接着就擴大了欣賞範圍,越來越多的人觀賞了盤子,就有了質疑聲,引起了天皇的注意,他一再詢問得到盤子的前前後後,越南把知道的一切彙報了不下三遍,還一再推薦山險雄一和梅子,天皇越發對二人情況感興趣。
盤子此刻在東京,成了衆矢之的,矛盾的焦點,引發了大爭論,每天都有人到天皇面前“獻計”。
昨天天皇居然告訴他,有人提出質疑,這個盤子是越南隊長一個人帶回來的,有機會在半道給調包了。
氣的他拔槍就要找人算賬。他是真的後悔,如果,把王掌櫃帶在身邊多好,或是任何一個人都好,還可幫他說說話、作個證。現在不僅王掌櫃沒回國,就連參與這個事情的二浪和金戈也沒回國。
對於中國的宋朝,西方與日本史學界認爲,宋朝纔是中國歷史上發生過文藝復興與經濟革命的朝代。宋朝立國三百餘年皆緣外患,是唯獨沒有亡於內亂的王朝。
鹹平三年(1000年)中國GDP總量是265.5億美元 ,佔世界經濟總量的22.7%,人均GDP爲450美元,超過當時西歐的400美元。 後世雖認爲宋朝“積貧積弱”,但宋朝民間的富庶與社會經濟的繁榮,是遠超過盛唐的。所以,日本皇族對於宋朝的汝窯,都以“朝拜”的目光來欣賞。
天皇讓越南打電報,讓王掌櫃,也就是山險雄一,必須儘快回國。
越南的心裡也是火燒火燎的,目前他的窘境,也只能是王掌櫃回來能幫他,越南不懂瓷器,反駁的話一個字都不敢說。
電報到了王掌櫃的手裡,他卻沒認爲有多嚴重,他始終覺得只要回國了,就不知道啥時候再來中國了,就是再回到中國,也不會來唐元了,因爲在這裡已經沒任務了。
同時王掌櫃認定,盤子不可能是假的,就是國內那幫“討厭、不幹事的”的傢伙羨慕嫉妒恨,過一陣子就會沒事。
可此時的東京,這個事越演越烈,沒有一個人想息事寧人,都想看熱鬧。
一個下午,天皇決定一個人靜下心來,仔細的研究研究這個“寶貝”,他不僅把書拿出來對照,還把庫房裡所有與汝窯沾邊的物件都拿出來,比較鑑別,看着看着忽然感到受到了愚弄,這不就是心語師傅做的那個假的嗎?
他趕緊召見了住在奈良東大寺的心語師傅。
兩天後,當八十多歲身患重病的心語師傅被人擡到皇宮,他一眼看見托盤上這個盤子,肯定的告訴天皇,這個盤子就是他做的那個!
氣得天皇到處找木棒,要把它砸了,被心語師傅攔下。
一羣烏鴉飛過,落在樹林,增添了一絲恐怖,傍晚的緋紅色是晚霞的掙扎。同樣的時空,金鎖被叫到警局問話,路過樹林,看到這悲涼的霞光,有些魂不守舍了。
閻老五和黑劉輪番審問他,閻老五差人去醫院叫曲煒,請他旁聽,曲煒本想回警局聽聽審訊,可楊懷一直不退燒,只好在醫院陪着他。
無論怎麼審,金鎖始終就那幾句話,去撒尿,啥也沒看見,是聽劉會長的建議走東門,因爲東門平時人少。
天快黑時,程老闆老婆和李掌櫃老婆都來了警局,他們要求將屍體拉走,儘快埋了。閻老五順水推舟,同意了。
金鎖哭哭啼啼,吵着要回家。
黑劉把閻老五拉到一邊,說:“咱們扣着他,也是自找麻煩,放了得了。”
閻老五:“可是結案報告咋寫?”
黑劉:“老毛子呀。”
閻老五一拍大腿,說:“對呀,我咋把老毛子忘了。老毛子列維一直在唐元,他啥都知道。在當鋪等李掌櫃的時候,碰上金鎖報案,他還跟着去東門看了屍體。”
黑劉:“可是走東門,是劉會長臨時主意,他咋知道的?”
閻老五:“動動腦子就能明白。北門不可能,北邊屯子少,山裡人多,很少有人做這種買賣。西門和東門都派人等着,四個人就夠。這事簡單。”
黑劉走到金鎖面前,問到:“老毛子列維,到底知道多少?”
金鎖想想,說:“我回到鋪子的時候,反正他就在鋪子等着呢。我姐夫私下跟他有交情,都說了什麼我也猜不出來,也許啥都告訴他了,也許啥都沒說。”
閻老五對金鎖說:“這不是廢話!你姐來了,他現在要把你姐夫的屍首拉走。你去幫幫忙吧,懷着孩子,也夠可憐的。”
金鎖千恩萬謝,走了。出了門,他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