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屋裡就四個屍體，曲煒挨個掀開臉上的白布看。掀開最後一個在牆角的的白布，他高聲喊道：“懷子，是懷子。”
曲煒使勁搖晃楊懷的屍體，閻老五趕緊把護士拽過來，檢查楊懷是否還活着。
這時走進來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女護士對老頭說：“大爺，你去哪兒了。快，找大夫，找大夫去。”
“我沒走錯地吧，咋還在這裡救人？“老頭的酒醒了，慌忙跑了。
這天的一大清早，陽光毫不吝嗇照在大地，刺眼且溫暖，土路上有的地方白雪融化，地上泥濘，有的地方，厚厚的積雪薄了。
朱永和、虎子和白海棠、硃紅玉四人趕着小爬犁，來到南河冰面，鑿冰洞，準備撈魚。清晨還是很冷的，冰面上還沒有別的人，只有來來往往幾個爬犁路過。
昨晚，虎子特意去看老孫頭，求他用周易算一下女賊的下落。
虎子說：“假定她死了，就死在葫蘆屯，會在哪兒？”
老孫頭拿出六枚大銅錢，搖了六次，得出坎卦，他說：“在水裡，看方位應該就在南河。“
虎子堅信他孫爺爺的“本事”，半夜就準備了工具，一大早叫上朱永和一起去，結果白海棠說，全家人都去，名義上到南河撈魚準備正月十五的請客。
老孫頭按照水流速度，和這幾天的天氣，確定了大致方位，虎子按照孫爺爺的“指示”，鑿了兩個洞，準備了兩個撈魚的網。
一上午，兩個洞都撈上來不少魚，他守着一個，朱永和守着一個。紅玉高興的手舞足蹈，一會兒跑到他爹這邊看看，一會兒到虎子那邊看看，不夠她忙的，都忘了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來。
快到巳時的時候，白海棠說：“有這麼多魚了，夠咱請客了，我回家做飯了啊。太冷了。“
紅玉“娘，再等等。我跟你一塊走。“
“這是最後一網了。一會兒人該多了，咱一塊回。“虎子說着慢慢的往上拉，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沒有魚掙扎的感覺。
他着急地對紅玉說：“勁頭不對，快去叫爹。“
白海棠和紅玉趕緊去不遠處朱永和那邊。
沒想到這時候，楊炮抱着兩手悠閒的遠遠走過來，這幾天家裡沒人做飯，曲煒和楊懷不在家，他實在閒着沒事，溜達着來南河看看撈魚，說不定誰高興了能給他一條小魚，下酒菜就有了。
楊炮緊跑幾步，喊道：“小馬倌，我幫你。“
楊炮一把拽過漁網繩子，使勁往上拉，也不管虎子是否願意，楊炮說：“你這網，咋不對勁啊。”
這一句話給虎子嚇的夠嗆。
“不用，不用。還沒上鉤呢，先運運勁兒。“虎子停住手，轉身對楊跑說。
“傻呀，該拉了。你是馬倌，不是魚倌。你再等就跑了。快啊。“楊炮邊說就拉起漁網。
虎子從兜裡拿出煙，趕緊給他，說：“楊大叔，別費勁了。等我丈人來再說。先抽口煙。大叔，楊懷呢，你咋沒叫他來也撈幾條，燉上一鍋魚再放上卷子，喝兩口多棒。“
一提到楊懷，楊炮接過煙，抽了幾口，似乎有話說，楊炮說：“你小子抽上菸捲了。我家懷子也抽菸卷呢，他們巡邏隊呀，正月值班。“
虎子河楊炮套近乎：“也夠辛苦的。舅舅也沒在家？“
楊炮心情格外好，平時虎子看見他都繞道時常愛答不理的，今天不僅給他菸捲抽，還耐心的和他聊天。
楊炮說：“是啊，他們一塊走的。我家懷子啊，現在不愛在葫蘆屯裡呆着，他是城裡人“
虎子心想，怎麼能把他支走呢。這時朱永和走過來，虎子迎上去又遞上一支菸給朱永和，又看看楊炮，意思是把他支走。
朱永和問楊炮：“咋今天沒事了，這麼閒啊。“
楊炮：“沒事幹，賭場人少。也沒親戚串門。懷子他們去唐元了。“
楊炮看了一眼虎子腳下的魚簍，有四條大魚，他想要一條又不好意思說，便掐滅手裡的煙，上前又要幫着虎子拉魚網。
朱永和說：“紅玉，給你楊大叔拿一條，回家收拾一下，喝兩口。”
紅玉立刻明白了趕緊從魚簍裡拿出一條用一根細麻繩，穿在魚鰓處，給了楊炮。
楊炮高興道謝着，拿着魚走了。
楊炮走遠後，朱永和和虎子、紅玉三人趕緊往上拽漁網，撈上來一看，果真是個捲曲的黑衣女屍，一動不動，頭髮一尺長散開着，儘管有了心裡準備，虎子還是心驚膽戰，紅玉說腿直哆嗦，虎子讓紅玉去趕爬犁。
朱永和只粗粗看了一眼，迅速放進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大麻袋裡。
虎子悄聲對朱永和說：“咋兩隻腳都光着？”
朱永和擡眼看看四周，沒說話。
這時，白海棠也收拾好東西走過來，紅玉把爬犁趕過來，他們把魚簍和工具放上爬犁，迅速離開。
虎子看看南河西南邊，那片寂靜的樺樹林，指了指：“去那裡。不能帶着她回家。“
朝岸邊走的楊炮覺得今天可太順了，朱永和一家人咋對他這麼客氣，又是給菸捲又是給魚，他拿着魚回頭一看，朱永和、虎子拉上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很快就塞進大麻袋中，心想，這魚咋是黑的？
他走到一個大冰塊後觀察，紅玉到岸邊趕爬犁，他們把東西放到爬犁上，可一家人回家的路線，是去了平常沒人去的樹林，更加疑惑，但自己的走路，人家是爬犁，跟着肯定是不可能的，還是拿着魚回家了。
虎子他們走了之後也就過了半個時辰，王掌櫃三人來到葫蘆屯南河，三人也是趕着馬爬犁，他們把爬犁栓在岸邊，冰面上，陽光反照，很刺眼，厚厚的冰層有一米。
王掌櫃三人分別走向三個人羣處。
金戈走到一箇中年男人身邊，他覺得這人咋看着而這麼眼熟，突然想起來了，他就是在大車店做飯的大廚啊。
金戈說：“老哥，有收穫沒？”
釣魚的人原來是大車店崔傢伙房的大廚蘇達，他樂呵呵地說：“剛來。”
蘇達沒有看出金戈，金戈上次來大車店捂得嚴嚴實實，眼睛和臉都有意的遮住，他看看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旁邊的魚簍，說：“出來一天，夠吃幾天的，老婆這回高興了。”
蘇達：“可不。一個月來個三四趟，家裡有孩子，他們愛吃。。”
金戈跟他瞎扯了半天，瞭解了他的一些底細，他和相好的是從山東來的，沒錢、沒地、沒親戚，走到這裡累了，索性就在沒人管的山坡裡蓋了一間房子，開墾了一小塊荒地，有了兩個孩子後，覺得沒錢不行，仗着自己會炒菜，就找到了崔家做飯，三四天就回一趟家，反正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
蘇達：“這大冷天的，老弟到這幹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