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找不出應景的話來安慰好友,他身邊的女人沒個固定的,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他們都是男人,在他看來男人天生是做大事的,哪怕受再大的挫折男人的腰桿不可能爲了區區一個女人而折。如此頹廢,當酒糟蹋自己的身體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野心勃勃的曜。懶
不過換個角度,身爲兄弟,無論如何他不想看到曜變成這種田地,他看了聽了不好受。插手管曜和那個女孩的事也實屬無奈之舉。
黑司曜丟掉手機,在辦公室裡呆坐了很久,最後撫着額頭倒進椅子裡,太陽穴毫無徵兆地跳着疼,想着卓剛剛的話,還不如不聽。
漠然地忙完一天的工作,簽完一份又一份文件,最後開了一個冗長的會議。
轉眼又是華燈初上,他癱在椅子裡一點也不想動,下班做什麼呢?沒事可做。
當整個世界安靜下來的時候那些藏起來的內疚化成傷口被翻撥出來,流出來的膿包,腐朽的味道讓人難以忍受。
一副副畫面從眼前滑過,都是關於她的回憶,想自己爲什麼要在她身上反反覆覆,又怎麼會去想到犧牲她來成全自己的野心。她不過是個被命運捉摸的女孩罷了,志向不高,甚至有點軟弱,被人一嚇就六神無主,咬着嘴脣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那樣的家庭,鍾柏龍又是個火爆脾氣,兩個雙胞胎女兒卻是區別對待,一個寵愛有加,一個恨不得這輩子不要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活着,在姐姐的光芒下活得卑微,不過是個渴望溫暖,渴望愛的小女孩罷了。蟲
他又是怎麼做的呢?和不分青紅皁白的鐘柏龍有什麼兩樣?
如今,他坐在這裡懺悔,流淚,有什麼用?過去能重來?兩年的牢獄之災能倒回?她受到的創傷能彌補?
不能。什麼都沒變,什麼也都變了。
活到今天,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看淡了爭鬥中的慘死死亡,他垂下頭髮現眼中溼潤,竟然有眼淚掉出來,有些茫然,他會哭,他一直以爲自己早就禽獸不如,呵呵,原來他還有點像人,還有眼淚。
車現在由長翔和候肅輪流開,送他上下班,這是老三他們幾個的意思,他知道他們擔心自己。
其實有什麼可擔心的,他吃着珍饈美味,穿着昂貴服飾,坐着頂級轎車,住着豪華別墅,一個字簽下去少則幾百萬,動轍上千萬、上億的資產流動。販出去的毒讓無數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想方設法來買貨,走/私的軍火讓一些國家飽受戰亂之苦,無數家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他真正做到了動動手指就能使地動山搖,真正做到了萬萬人之上,主宰了無數人的生殺大權,可除了這些,他還有什麼?
精神世界一片空虛,夜裡如死人一樣躺在牀上,整夜整夜睡不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鍾未昔那小貓小狗一樣的哀鳴哭叫。
終於睡過去又進入夢中,夢見自己飄浮在大海上,天藍海碧,風平浪靜,他孤零零地站在方寸大小的衝浪板上,視野所及之處一望無際的海水,什麼也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要飄向哪裡,不知道哪裡是彼岸,不知道巨浪什麼時候掀過來,把他整個吞噬掉,這就好比一個人提前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這種恐懼和煎熬可想而知。
下半夜,被一陣鈴聲吵醒,秦嘯的聲音在話筒裡聽起來那麼慌張,這是秦嘯跟了他這麼久頭一次表現得六神無主,“大哥,事情不妙,晉遠的財務總監隋青帶着鉅款跑了,最爲棘手的是他帶走了公司裡的暗帳。”
“該死的!二十四小時跟着他的人呢?哪兒去了?”黑司曜低咒着,翻身從牀上坐起來,睡眠不佳使他的頭腦有片刻的昏眩,差點無法正常思考。
隋青是名牌大學金融系畢業的高材生,因爲家境窮加入進來,從五年前就開始跟着他,幫着管帳。爲人謙虛,做事謹慎,不愛張揚,受到他的器重,升上晉遠財務總監的位子。
最近隋青表現反常,暗中頻頻和來路不明的人接觸,他已經留意到了,私下給了隋青一張足夠他全家老小一輩子也花不完的支票,和幾張出國的飛機票。隋青也聰明,識趣地領了支票後第二天遞上了辭呈,這幾天一直在和新上任的財務總監進行交接,明天就是正式離開的日子,想不到最後人還是溜了。
隋青掌管了一切晉遠的財務帳目,尤其是帶走的那些暗帳,都是關於晉遠這些年洗/錢的種種,一旦流落在外後果不堪設想。
“盯着隋青的幾個兄弟被發現死在他家屋後的樹林裡,從五哥初步的屍體檢驗來看,死亡時間是在上半夜,也就是說隋青這時候有可能已經遠走高飛。”
“遠走高飛?哼,他以爲他能跑得了嗎?”黑司曜怒火沖天,在臥室裡來回走動,駭人的寒眸中充滿了森然的殺氣。
晉遠的暗帳不管是落到誰手裡都將是滅頂之災,他死了不要緊,可他下面還有那麼多兄弟,午徵的老婆懷孕幾個月了,眼看要臨產,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他們剛剛過上幾天太平日子,不能就這樣被一個隋青給毀了。
“你馬上打電話讓老三派人去查,一定要把暗帳給我找回來!”他在電話裡命令完秦嘯,馬上奔下樓下車,連夜開幾個小時的車往青州城南方向奔,天快亮的時候來到一座城市,一路再往南開,先穿過山谷,再越過樹林,越野車一路向密林裡開。
不知過了多久,高大的樹木中隱約露出一個一個尖頂,那是屬於哥德式城堡所特有的建築特徵,再拐了幾道彎,慢慢接近城堡,最後在鐵大門前停下來。
門內有值勤的僕人,眼明手快趕緊開門,路虎迅速開進去,穿過噴泉最後停在一塊寬闊的場地上。
這裡不久前剛剛被買下,熾闇總部就秘密設在這裡,三間城堡,他、卓,還有默一人一座,但他總共也只來過一回。
向愷默聽到僕人通報,披了件衣服從自己的城堡側門衝出來,“出什麼事了?”這才幾點啊,太陽都沒出來,他可從來沒看曜如此匆忙過。
呃,忘說啦,以後固定一天三更,如果有改動會提前通知滴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