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一排排地從窗外掠過,行人的影子飛快地消失在了後面。
清風一縷縷,從打開的窗戶裡吹了進來,呼啦啦地吹拂着藍色的窗簾。莫小星皺了皺眉,直起身子,用手把窗簾抓住,然後鉗成一束,固定在窗邊。
可是沒過一會兒,窗簾又掙脫了束縛,在莫小星的眼前起舞。她只是瞥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任憑窗簾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後又重重地打在她的額頭上。
莫小星不想去管窗簾。她累得趴在柔軟的座椅上,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想趁這個時間好好地休息一下,放鬆疲勞的大腦。
隨它去吧。反正也恰好替自己擋住了那些時不時投在身上的瑣碎的目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莫小星剛開始也沒多在意。隨着時間的增長,她再也不能淡定了。
剛擺脫一羣凶神惡煞的黑衣人,現在又攤上了麻煩。那個人盯着自己看幹什麼?只是出於好奇,還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小星睜開眼睛,假裝心不在焉地環視了一週,巡視的目光一個接着一個地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
當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旁隔着一條過道的座位上時,突然有了新的發現。
座位上坐着一個黑髮的少年,看起來年紀比她要大,戴着一頂黑色口罩,正望着窗外的風景。不過她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實。看見自己向他望過去,少年的反應比她想象中的要鎮定。他不像別人那樣好奇地回望着她,只是若有若無地把目光稍微往旁邊傾斜了一些,後又快速地轉過頭去。
在別人看來,少年是無意間的舉動,可在莫小星看來,他是在試探。
莫小星又看了看身後,沒有多餘的發現,她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少年身上。
從側面來看,少年的容貌頂多只能算是清秀,並談不上驚豔,所以莫小星排除了第一個可能性。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少年有可能感冒了,或者是其他傳染病。莫小星一邊想一邊打量着少年口罩之上的面孔,搖了搖頭,也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性。他的皮膚和正常人無異,沒有病人那種顯著的蒼白。
那麼他爲什麼大熱天的要戴着口罩?不嫌悶嗎?真奇怪。
莫小星把目光從少年身上抽回,再次閉上了眼睛靜靜地休息。
她沒注意到,就在她把目光收回的那一瞬間,少年正好轉過頭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她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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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萱……”
又是那個聲音。我的頭好疼。
“瑾萱。”
誰?
“瑾萱,來找媽媽,媽媽等你……”
溫柔的絮語漸漸被風吹散,在腦海中盤旋着。
睫毛顫抖着,隨後,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高牆上鑲嵌着的一扇窗戶裡些許透過微光,照亮了身旁的一小塊區域。
我從夢中驚醒,迅速地用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意識還恍恍惚惚的,停留在夢中。
我又夢到那個長髮飄飄自稱爲是我媽媽的女人了,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去找她。
我整個人靠在身後粗糙的牆壁上,頭髮亂成了一個鳥窩,臉上蹭滿了汗水和灰。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但從我醒來的時候,就一直被關在這裡。
那天放學後我瞞過了莫小星,獨自一個人去仙居衚衕打算去碰碰運氣,沒想到卻被人打暈了,關在這整天不見陽光的地方,沒有人陪我說話,只有一個人會準時給我送飯來。我只能靠回憶和睡覺來度過這漫長的時間。
我明白,我是中計了。
我早就應該聽取莫小星的勸告不去隨隨便便地赴約,就不會掉入這個陰謀中。按我以前看電視劇看小說的經歷來推測,抓我的人肯定不是出於什麼簡單的意圖,要麼怎麼會大費周章地把我約出來。
可是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到什麼了。
比起對於真相的渴求,現在的我充滿了疑惑、驚慌、恐懼和寂寞。
我把頭埋在懷抱中,壓抑着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我想起了過去的時光。小時候我到奶奶家裡去玩,奶奶總是燒各種各樣好吃的給我吃。還有媽媽還在世的時候。還有那個後媽來我家之前的時光。還有和莫小星在一起的短暫的時光。那些都如同最純天然的珍珠,深深地鐫刻在我人生的貝殼中,一樣樣如數家珍。
我想過最壞的可能性。如果沒有人來救我,我可能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了。
我不是沒想過一個人逃出去,但是那實在是太荒唐了。
我只能在黑暗中奢求,希望莫小星他們能夠發現我的失蹤,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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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到站時,人一下子全都朝出口擠去,爭先恐後地下車。莫小星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只能隨着人潮的涌動慢慢前行。
她的目光捕捉到了那個戴口罩的少年。他這時正在往別處看去。
莫小星只是看了一眼,就飛快地轉過頭,跟上前面一個人的腳步下了車。
下車後,莫小星一路步行着走到了學校。
學校這時應該正在上課。莫小星走到傳達室的窗戶前,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窗戶,問道:“有人嗎?麻煩開一下門。”
“來了。”傳達室窗口探出了看守伯伯一如既往古板的面孔。
“有什麼事嗎?”
“我是莫小星,我上學遲到了,不好意思麻煩開一下門啊。”莫小星一邊抱歉地說道,一邊低下頭去看腳踝上的傷口。看門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也落在了她的腳踝上。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打開了門。隨着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縫,莫小星也沒多看,就腳步一邁走了進去。
她沒有注意到她走過看守伯伯身邊時,看守伯伯那略帶疑惑和詢問的眼神。
莫小星不想管這些,她只想快點趕到教室向老師解釋,不然可就慘了。踏上樓梯,轉角處隱隱約約傳來吵鬧的聲音,一如既往。莫小星不用猜也知道,班級裡又鬧哄哄了,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會不會是因爲自己遲到引起的?
這麼想着,莫小星腳步一邁,一隻手扶在牆壁上,出現在了大衆的視野當中——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