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準備從懷裡掏出通訊器跟其他斗篷人聯絡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搭上了他的肩膀。
頓時,少年的身體微不可聞地一顫(他覺得那隻手的主人也應該感受到了),好像有無數道細微的電流敏捷地劃過他的身體,全都衝着他的腦袋流去。他的身體僵硬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把頭慢慢地向後轉去。
他看見了一雙白皙且修長的手。
他愣了一下,條件反射般地想要發出一聲尖叫。實際上,他也正準備這麼做。可惜,這隻手的主人彷彿早就猜出了他的舉動,先他一步之前用那隻手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任憑他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也絲毫不理睬。
少年感覺這隻手的觸感並沒有那麼好。因爲這隻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光滑,上面依稀分佈着傷痕和些許龜裂的痕跡。那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可以擁有的傷口。來人的身份不一般。
少年的警惕因爲這隻手再度提了起來,他不禁胡亂地猜測到,該不會是那些黑衣人發現了他藏在這裡,於是又折回來了吧?
這麼想着,少年默默地在來人看不見的地方握住了拳頭,隨時準備趁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衝着他的鼻子來一拳,最好把他打趴下,自己就能趁亂飛快地逃走了。
他默默地在心裡部署着他自己的計劃,在這之前,他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呼吸,生怕打擾到了對方,就不僅僅只有捂住嘴巴那麼簡單了。
氣氛一時間凝固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到少年以爲身後的人幾乎不存在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格外的熟悉:“是我,別怕。”
“是你!雷……”就在同時,少年的嘴巴獲得自由了,他緊張地低呼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當他剛準備喊出一串名字時,那隻手又再次飛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而且比剛剛一次還要緊。
“忘記了我們之間的規定嗎?不在熟人面前不許說出對方的真實名字。”那個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地警告道,他慢慢地放鬆了力度。少年感覺他的呼吸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可是還是猶如一條擱淺的鯨魚那樣難受,他就像鯨魚那樣迫切地渴望回到水裡那樣迫切地渴望重新呼吸到空氣。這份渴望從來沒有如此強烈,迫使他不顧一切地點頭答應,聲音十分急切:“嗯,我知道。我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趕緊放開我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可能是因爲嘴巴被捂着的緣故。
對方聞言立刻放開了捂着他的手。
少年立馬張開嘴巴大口地呼吸,同時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他第一次感到空氣是多麼寶貴。等到大批清新的空氣涌入他的胸腔之後,少年才逐漸放下了手,慢慢地喘息着。
過了幾秒,他停止了喘息,後退幾步,開始放肆地用目光打量着對方,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那剩餘的幾分可憐的微不足道的懷疑。
對方自然看到了他眼中隱匿的懷疑,大方地笑了笑,伸出手一把揭掉了厚重的斗篷。
少年看到了一雙碧綠色的雙瞳正滿含着微笑看着他,那雙眼睛此刻微微上揚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彷彿在說“你好好看看,我沒有騙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少年就打賭,這一定是他見過的最像祖母綠(一種碧綠色的寶石,被稱爲綠寶石之王,是一種極其貴重的寶石,四大寶石之一)的眼睛。而且,如果這雙眼睛真的是一顆祖母綠拿去拍賣的話,肯定會拍得最高價,獨一無二。再一次看到這雙含笑的祖母綠雙瞳,少年心中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隊長,真的是你!我還以爲是那羣黑衣人呢!太好了!”他欣喜地歡呼着。
對方也回以他一個淡淡的微笑,那頭和陽光一樣燦爛的金髮被風微微吹起:“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我希望你能剋制住,畢竟以我們現在的處境……”
少年笑了笑,點點頭:“我明白。隊長你也是爲大家考慮,是我做的不夠好。”
此刻,隊長心中除了欣慰、無奈,還有淡淡的莫名的惆悵。他很高興看到他們中最小的一個成員在經歷了那麼多慘痛的事件之後還能保持那麼燦爛的笑容,他真的替他感到高興。但是,他又感到莫名的擔憂,畢竟前方還有很多未知的艱險在等待着他們,他和其他成員不能保證每時每刻都陪在他的身邊保護着他,就像現在,如果出現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少年口中說的那羣黑衣人,他真的無法想象後果。他只希望,少年能夠像衆人所希望的那樣,快速地成長起來,以後即使有再多的困難,也不怕他會度不過去了……
在隊長感嘆的同時,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疑惑地看着隊長:“對了,隊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隊長顯然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他。於是,隊長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敘說起他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