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頻繁地出現這種夢,但不是同樣的場景。有時候是一大片沉悶死寂的湖泊,湖泊的顏色是墨綠色,猶如一塊色澤上佳的墨玉,靜靜地躺在一片低矮的山坳裡;有時候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獨木橋上,下面便是萬丈深淵,一旦不留神便會萬劫不復;有時候是一個詭異的公園,公園裡的亭臺樓閣、金枝玉葉都裝飾得十分精緻、逼真,但那水卻是黑色的,我追尋着黑色的水一直向前走,卻來到了死山腳;有時候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場中央,腳下是石頭鋪成的地板,身後則是一幢留下了深刻歷史印記的宮殿,但那不像童話裡公主住的宮殿,也不像神話裡妖魔鬼怪住的可怖宮殿,它給我的感覺是帶有一種深深的西域風情,讓人想起了茫茫沙漠中的古國……諸如此類的夢境數不勝數,它們大多數給我的感覺不是恐怖、詭異的,而是奇異、古老的,彷彿是冥冥之中的召喚。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奇怪了。今天夢見的又是一片美得彷彿是來自仙境中的森林,奇異的植物,不像是地球上的,給我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那個由螢火般的光點化成的女子,因爲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了。一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的人,一個值得我用生命和時間作爲代價去交換的人,一個我日思夜想,卻再也盼不回來的人。還有她說的那句話“萱萱,來找我,我在這裡等你”,又是什麼意思?她想告訴我什麼?我該怎麼做?去夢境中的那個地方找她?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也太巧了吧!
按理來說,我應該只把它當做一個夢來對待,不用相信,可是,它帶給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包括真實的感覺,沒有人知道,我有多麼想找到這個人,即使聽別人說她已死去。
想着想着,我下意識地往臉上一抹,結果抹到的卻是一滴滴溫熱的淚水,難怪感覺眼眶好像癢癢的,像被熱鐵烙過似的。我居然流淚了?算了,先別管這事了,今天可是要上學的,話說現在幾點了?我連忙把淚水擦乾,往旁邊看去。
鬧鐘的時針和分針形成一個近似90°的銳角,上面顯示已經5:42分了。
我一驚,暗喊“得趕快起牀了”。
因爲學校要求學生6:40之前必須到校,超過這個時間則記爲遲到,是要實行扣分制的。我可不想遲到。讓我估計一下,現在是5:42,算作5:45好了,我如果6:30到校,那麼還有45分鐘左右的時間,相當於一節課的時間。穿衣服花去2分鐘,洗漱花去5分鐘,準備早餐花去5分鐘,吃早飯花去10分鐘,走路上學花去15分鐘,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忽略到某些麻煩的話。但我還是得快一點了。
我動作飛快地起牀換上校服,別好校徽和胸卡,拉開窗簾。由於現在快到冬天了,此時的天才剛矇矇亮,大地還未褪去夜的大衣,還有一兩顆星星在西方的天空中閃爍着。我無心觀賞風景,換好衣服後就來到了衛生間,開始刷牙、洗臉起來。洗漱完畢,我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微微愣神。
鏡中反射出一個普通女孩的模樣:黑色的短髮,明亮的眼睛,紅潤的臉蛋,還有微微有些蒼白的皮膚,可能是由於小時候營養不良造成的。這就是我,普通的長相,平凡的出身,我和大多數普通學生一樣,也爲自己的生活努力着、奔波着。我還是收起那些無謂的幻想,老老實實地做一名學生吧,把自己的學習弄好,纔是我目前唯一的大事。
我馬上回過神來,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下定決心從此以後只做最真實的自己,拋棄那些不必要的煩惱和擔憂。
那麼現在,應該是去叫小星起牀了吧。我從衛生間裡出來,看了看掛在客廳牆上的鐘,5:50,剛好。我轉過頭,朝莫小星的房間走去,心裡卻在想着該怎麼跟小星說。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直纏繞在我的心間,久久不去。都是我的錯,因爲我的猜疑和敏感,一位地執着於過去,忘記了身邊關心我的人,辜負了小星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是時候,我可以放下心中的芥蒂,擡起頭來,看一看現在。
走到小星的房門前,我緊張地攥着手指,一陣猶豫過後,還是伸出中指,輕輕地叩響房門,喊道:“小星,起牀了!該上學了!”
“噢,瑾萱!等一下!”躺在牀上的莫小星聽見了我的聲音,連忙從牀上爬起來,迅速地穿上校服,穿着拖鞋幾乎是一路拖着過來的,我正要往裡頭看一看卻被猛地打開門的莫小星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麼快啊?”我條件反射般地往後一退,尷尬地問道。
“當然是爲了不讓瑾萱你等太久啊!”莫小星衝我做了一個鬼臉,笑嘻嘻地說道。我有些恍惚,眼前的莫小星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莫小星,要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的事情給我的印象太深刻,我差點以爲這是一場夢。
“瑾萱,你怎麼了啊?發什麼呆?”莫小星看見我一動不動,眼神還長時間地盯着某處,立刻意識到我是走神了,就衝我招了招手,想要挽回我的注意力。
“哦沒事,一不小心走神了,對不起啊。”我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誰知下一秒,莫小星突然指着我大笑了起來,跟個瘋婆子似的,邊笑還邊說道:“哈哈哈,瑾萱你這個髮型……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一時間,房間裡充滿了莫小星魔性的笑聲。
我用看一種神經病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不滿道:“我的髮型怎麼了?”
“你的髮型……哈哈哈,好像一個鍋蓋頭!哈哈哈……”莫小星邊捂着肚子笑,一邊指着我的頭髮口齒不清地說道。
我愣了一會兒,臉莫名地升起一朵紅雲,一雙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正在放聲大笑的莫小星伸去:“好你個大猩猩,儘管說我的髮型是鍋蓋頭!”情急之下,我一口喊出了莫小星的綽號。
“哎哎哎,我說的有錯嗎,明明就很像嗎,還有,你說誰是大猩猩!……啊,救命啊!殺人啦!”眼看着朝她越伸越近的魔爪,莫小星止住笑聲,一溜煙兒地跑了,一邊跑一邊叫,我在後面緊追不放,兩人在客廳裡展開了一場“抓人遊戲”,莫小星是被抓的那個人,而我是負責抓的那個人,一時半會兒,客廳裡到處充斥着莫小星的“慘叫聲”和我的笑聲,一派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