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明襲擊(下)

“嘩嘩譁——”

耳邊傳來一聲聲悅耳的溪水聲,叮叮咚咚地流淌在我的耳邊,好像在奏着一首歡快活潑的交響樂。我慢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滿眼黛色,青蔥順着眼角一直蔓延到眼珠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這裡……又是哪裡?感覺和我經常夢到的那個地方有點像,但又不是很像。至少,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奇怪的是,我往常做夢的時候都迷迷糊糊的,感覺身子不像是自己的,然而這次身處在夢中,我的意識異常清醒,能夠看清楚眼前的每一處景色,就像我保持清醒狀態時看到的一樣。我試着邁動腳,慶幸地發現我的身體還能夠受自己控制——而且很靈活。收縮自如,很輕便。我活動了一下身體,在原地隨便走起來。按理來說,我在夢中應該只是一個旁觀者。當然,有時候也會參與進去,但那都是隨着大腦皮層下意識的控制做出來的舉動,沒有主觀意識上的舉動。但是,在這個夢境中,我的每一處感官好像都打開了似的,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踩着的土地,聞到空氣中瀰漫着清甜的未知植物的芳香,耳畔迴響着叮咚的溪流聲,看到一幅幅鮮明靈動、生機勃勃的畫面。

我驚奇地看着我的手,然後再把它放到眼前反覆看了看——真的好清楚耶!我甚至都能數清楚它有多少圈指紋。指紋一般都蠻細的,就算是醒着的時候,若不是很明亮的環境,我也不太看得清楚。我放下手,又在原地轉了幾圈,接着跺了跺腳。“咚!咚!”踩下去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的腳給反彈了上去。一種新奇、驚訝的感覺從心中薰染開來,我從所未有的好奇。

以前在夢中一直都是出於被動狀態的,從來沒有自主意識,今天終於可以好好體驗一把“夢裡我當大王”的酸爽了!哈哈哈哈!真的好想看看這個夢裡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二話不說,我“蹭蹭蹭”地邁着小碎步跑起來,一會兒這邊看看,一會兒那邊瞧瞧,完全沉浸在夢中世界的神秘與快樂中。這對於沒見過多大世面的我來說,無疑是很大的誘惑——更何況現實世界中受了那麼多規矩的限制,在夢中全都可以拋開不說,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我心裡面這樣想着,來到一處密密匝匝的灌木叢前。這株灌木叢長得並沒有多大特色,吸引人的是它的果實。灌木伸出去的七扭八歪的枝上長滿了碩大、圓滾滾的果實,詭異的是,這些果實全都透着深藍色,中間卻是很淺很淺的藍,甚至可以看清裡面的脈絡:一圈圈深紅色的類似於血管似的線網密密麻麻地交錯在一起,令人膽戰心驚。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噁心奇怪的果子,更不敢嚐了。

我倒退幾步,“蹬蹬蹬”地又跑到另一個地方去看。

可是,這種深藍色的果實到處都是,無論我跑到哪兒,總能看見它的身影。這是什麼果實?長得奇怪也就算了,怎麼還這麼普遍?

我搖了搖頭,心想道,反正這是在夢裡嘛,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的,用不着驚訝的。我理所應當地想着,擡起腳大步邁過眼前一叢長滿深藍色果實的灌木,我的褲管一碰到那些果實,果實立刻飽脹開來,然後“啪”的一聲破裂,藍色的汁液濺了我一褲子。我一驚,回過頭看了看褲子,簡直慘不忍睹,上面沾滿了深藍色的汁液,黏糊糊的汁液還在順着褲子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我連忙拽着褲子敏捷地一跳,遠離了這黏人的“深藍色陷阱”。

鬆開褲子,我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想道,嚇死我了,差點褲子就全髒了。不過……我看了看四周,到處遍佈着深藍色果實的灌木叢,看來我的褲子得從此報銷了,唉!

走了不知多久,一路上深藍色蠻橫地霸佔了我的眼睛,混合着或深或淺的黛綠色,簡直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色彩感。漸漸地,低矮的植物越來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高大的植物,陽光也隨之稀少。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茂密的植物中,地面上佈滿了荊棘、藤蔓等危險的植物,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會陷入泥潭之中。我別無選擇,待在原地更不是辦法,只得繼續往前行進。

步入林中,光線更加昏暗了,我不安地握緊了拳頭放在身體兩側,以備防範不期而遇的危險。

黑暗處突然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凝固起來,下意識地往左邊的樹叢裡看去。

什麼……東西?

我頓住腳步,回過頭,睜大了眼睛。

順着心的驅使,我悄悄地,一步一步地向聲源逼近。

就在我距離樹叢只有一兩米遠的時候,突然!

“嗖——”

樹叢裡竄出一大片黑壓壓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鋪天蓋地地向我壓過來!

“啊!”我腿一軟,跌倒在地上,極度的驚恐把我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只能無力地看着那一大片黑影爭先恐後地向我襲來……

“啊!”同樣的尖叫響起,我猛地睜開眼睛,驚慌不定地喘着粗氣,冷汗順着我的臉龐一滴一滴地流下來。

我抹了一把兩鬢的冷汗,心臟劇烈跳動着,還沒從剛纔的噩夢中回過神來。

“呼,呼……”剛剛……那個夢境,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呆呆地在原地坐着,很久才緩過神來,轉過頭觀察四周。

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山頭,大地籠罩在一片深沉的暮色之中。只有最西邊的地方,還殘留着一絲瑰紅和淺黃交織的明麗色彩,彷彿是餘暉的落幕。

晚風輕輕地吹拂着,沒有片刻的停息,四周空蕩蕩的,梧桐樹的落葉一片接着一片旋轉着輕飄飄地落下來,落在我的頭上,我都毫未察覺。

我呆呆地看了好久,才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來,今天是不會有人了。我還是自己尋找回去的辦法吧。

果然,凡事還是得靠自己呢。

不過,現在天已經這麼黑了,我也不認識路,直接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周圍有什麼人家或者可以住的地方的話就借宿一下好了,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再走。

這是我第生平第二次走夜路。第一次是小時候,第二次便是現在。那種複雜的情緒,不似第一次那般激動、小心翼翼,這一次,我只是單純地想要走回去,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僅此而已。

我揹着書包,低着頭看着黑沉沉的路。它一直通往遠方,從未停息。我的目光順着這條路望去,微微擡起頭,遠方好似有亮光,點燃了我心頭的一小簇希望之火,但是一轉眼,卻又消失了。黑乎乎的一片。算了,可能是我看錯了。

像我這種人的命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更談何未來。

我像一具木偶般地,行走在夜色深沉的大地上。遠處,是未知的前方。

月亮升起來了。撒下一片寧靜的銀光。

小路上,漸漸地浮現出我的影子。影子的頭上,還有一個影子。

它慢慢地,慢慢地吞噬了我的影子,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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