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柯一夢(上)

“沙沙沙一”風靜靜地吹拂着,發出細微的聲音,挑逗着樹葉上趴着的肥胖小蟲,捲動着它咕嚕咕嚕地滾下樹枝。

小草輕輕地搖晃着,隨着風翩翩起舞,逐漸連成了一片波濤洶涌的綠色海洋,看起來頗爲壯觀。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然而,教室內一幕卻與周圍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晚霞的餘暉還沒有完全散去,透過窗戶灑在女孩的身上,讓她渾身好像披上了一件金紅色的大衣,散發着燦爛溫暖的光芒。

在餘暉的光的籠罩下,只見女孩的眼睫毛輕輕地抖了抖,猶如無數片羽毛輕盈地落下。緊接着,眼睛慢慢地張開,眼前一片光明,熟悉的景象隨之硬生生地闖入眼簾。

女孩驚愕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好半天之後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

沒錯,那個女孩就是我。

這……這裡是?熟悉的教室,熟悉的窗戶,熟悉的黑板,熟悉的桌椅,還有窗邊那棵熟悉的老樟樹……我的記憶匣子頓時猶如打開了一般,一幅幅的畫面浮上腦海。

我記得我被一道光給拽進了一扇門以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咦等等,我爲什麼會被拽進光門?發生了什麼事?我有些愣愣地注視着自己的手掌,爲了確認真實性,我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的食指碰了碰左手的手掌心。

一點一點地接近……我的心突然“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眼看着手指距離手心越來越近,我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輕輕一聲,手指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穿過了手心,而是嚴嚴實實地被手心給擋了下來。由手心傳來的真實的、沉重的觸感告訴我,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又碰了碰手心,還是跟原來一樣。

我徹底愣住了。

怎麼回事?這,這……我徹底凌亂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腦海中什麼印象也沒有,空白一片?好像一張白紙一樣,上面乾淨得什麼也沒有。不行不行,現在我必須得冷靜下來,要淡定要淡定!

我大吸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儘量讓自己先平靜下來,再梳理一下這混亂的來龍去脈。

過了幾秒,平靜下來以後,我纔開始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後果起來。

可是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來了,只依稀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除了昏迷前見到的那扇光門,其他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這個發現着實把我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我怎麼什麼也不記得了?難道我失憶了?還是,我真的只是做了個夢,然後就醒來了?真的只是這樣嗎?可是爲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我頓時感到很頭疼,事情的真相猶如一圈圈蜘蛛網一樣團團包裹住了我的腦子,現在腦子裡彷彿一片漿糊,一片混亂。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遍自己的全身,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可能就是無意之間的舉動吧。綠白相間的校服整整齊齊、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沒有任何破損的跡象,頭髮也整齊地披在頭上,劉海不觸眉,一幅乖乖學生的模樣,跟剛來上學時候的樣子沒有多大區別。

難道真的只是我的一個夢?我狐疑地皺起了眉頭,心裡的疑惑越生越大。

算了先不思考這個問題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再不走的話學校就要關門了,到時候我只能在學校裡過夜嘍。我匆匆瞥了一眼教室後面嵌在牆壁上的鐘,立刻眼疾手快地收拾起書包來。收拾完書包,我飛快地背起書包,離開了座位,向教室的大門飛奔而去。

在離開教室之前,我不由自主地往後看了一眼,眼中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不過那也只是一眼,很快我就轉過頭去了。

-

我在的教室是第三層,距離地面也不是太高,所以每次來上學的時候不用非常辛苦地爬樓梯了。我得在學校關門之前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就別想吃晚飯了。這個念頭催促着我馬不停蹄地奔下樓梯,完全忘記了老師的衷告,腳下像踩着風火輪似的,跑得飛快。

我記得學校關門是5:30,那現在已經快6:00了,完了,快來不及了!我頓時猶如踩中了一片地雷似的,瘋狂地向校門口奔去!

門口看門的那位林大伯!一定要等我!

“嗒嗒嗒——”密集的腳步聲不斷地響起,我飛快地在樓梯之間穿梭,終於跑出了教學樓,距離校門口不過只有幾十米,再努力一下就跑到了。

可是當我激動地擡起頭時,卻悲催地發現……

門關上了!

我整個人頓時猶如被一道雷給劈中了似的,差點摔倒。

尼瑪!都不等我一下,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我急忙剎車,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要不要這麼絕情!難道我註定要在學校裡度過餘生……啊呸一晚上了嗎!不,絕對不可以!

在這個念頭的刺激下,我的腦回路終於正確了一回——就算門已經關了,也沒有關係!只要看門的林大伯還在,不就可以讓他給我開門嗎?我在內心默默地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然後飛快地朝校門口跑去。

“林大伯,林大伯,你在嗎?開開門!”

我跑到校門口邊,幾步躥上階梯,用力地敲了敲門。

“誰呀?”從裡面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讓人聯想到破舊的收音機。林大伯是學校的看門人之一,全名林正國,今年五十九歲了,待人慈祥,有時候脾氣有些古怪,但大家還是十分尊敬他的。

“我是七(7)班的穆瑾萱。”我整理好衣裝,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禮貌地說道,聲音既不是特別大也不是特別小,剛好能讓林大伯這樣的人聽見。

“來了!”林大伯應了一聲,起身來開門。

門慢慢地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灰色工作服,頭髮有些花白,身材有些瘦小,不過看起來很精神的人。

“有什麼事嗎?”林大伯問道。

“您能幫我開一下校門嗎?”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你不怕你家人擔心嗎?”林大伯詫異地問道。

“呃……”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用一種焦急的語氣說道:“麻煩您了林大伯,我真的得趕緊回去了!”

“好吧。”林大伯看在我這麼焦急的模樣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重新轉過身走進了裡屋。

“好了,門已經開了,趕快回去吧,不要讓你家人擔心了!”過了一會兒,林大伯又走出來,對我說道。

“嗯,謝謝林大伯,再見!”我飛快地朝他揮了揮手,不等校門完全打開,就馬不停蹄地跑出了校園。

林大伯看着我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視野裡,才放心地轉過了身,關上校門。

“唉,現在的孩子,真是啊……”

接着,一聲沉重的嘆息從裡屋傳了出來,隨着風的吹拂而漸漸飄散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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